白布黑幕布置的祭奠場內莊嚴肅穆,姚家和沈家各據一方,不時的有黑色衣着的人走過鞠躬然後離開,冷漠的像只是在完成一項特定的工作,而非一個人的葬禮。
姚雲鵬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不時的看着那黑白照片上清秀美麗的女人一樣,眉頭便會擰一下,似乎很是不滿女人現在的離開。
而他的身邊正是他的髮妻張若梅。
畫着淡淡妝容的臉亦是冷漠的看着那照片,眼底不時的掠過一抹興然,而她的身邊站着姚倩誼,那偶爾微揚的脣角泄露出她的得意和開心。
反觀沈家,每個人都是面無表情,也沒有其他過多的情緒,彷彿此刻正趟在那裡的女人於他們來說只是個陌生人,對於他們來說姚曉晨只不過是老爺子欽點的孫媳婦人選,也是一個根本就不配進入他們沈家的私生女,如果不是沈老爺子,恐怕他們根本都不會出現在這裡。
唯一一個面露傷心的也就只有那個比自己的父親還要關心自己的沈老爺子——沈少春!
看着沈爺爺臉上那難掩的哀傷,顧琉璃默默的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的平復下胸口洶涌澎湃的情緒,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身子卻是完全不受控制,顫抖的不厲害,垂在身側的雙手握得死緊。
沈老爺子的哀傷和姚家的冷漠在顧琉璃看來還真是天大的諷刺,一場葬禮,來人何其多,卻只有一個年近八十的老人爲自己哀傷。
顧琉璃不得不哀傷自己這麼多年在姚家到底爲何?
就連死後,都落得這般下場!
擡眸便觸及沈嘉奇正好投遞過來的眼神,冷漠冰涼沒有一絲溫度,就那麼癡愣的望着外面,沒有固定的目標,彷彿是在緬懷自己未過門的妻子,那情深意重發揮得淋漓盡致,可顧琉璃看得咬牙切齒。
直射着那虛僞的面容,腦海裡是那日姻緣山上他那一聲聲“你去死,你去死”的厲吼,那猶如挖骨割肉的錐心之痛再次降臨,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彷彿如瀕臨死亡的人窒息的難受。
顧琉璃竭力控制着想要上前撕下他虛僞面具的衝動,緊握的手,指甲刺進了肉裡也不覺得疼,死死的咬着下脣,目光如果能夠殺人的話,此刻沈嘉奇不知死了多少次。
她是姚傢俬生女,是他父親用卑鄙的手段強行佔有了她的母親,六歲以前她都跟着母親生活,直到六歲那年,母親突然重病,不得已這纔將她託付給了姚雲鵬,早知這十八年會是這樣的下場,那麼當初她寧願去孤兒院,而不是姚家這個沒有一點人性的家庭!
也就不會遇上沈嘉奇,更不會有這麼多的痛苦和磨難。
她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姚家和沈嘉奇造成的,非人的童年,姚倩誼屢次的陷害,沈嘉奇的利用,還有最後的謀殺……這一切的一切,她終有一天會回報給他們的!
顧琉璃始終站在人羣外,沒有進去弔唁,只是看着那張自己的黑白照片許久許久。
忽然——
人羣裡衝出一道嬌小的黑色身影,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情況,只聽得“啪”的一聲,沈嘉奇的臉上赫然多出了一個五指印。
所有人都錯愕的望着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女人,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那些到場的記者,卻紛紛舉起了攝像頭對準了那個女人和沈嘉奇,對於八卦的敏銳讓他們覺得這一巴掌大有問題。
果然——
那女人,打完一巴掌甩手又要一巴掌,卻被沈嘉奇牢牢的抓住,“蘇芮!”
沉聲低喝,按捺着心底的怒火,他沈嘉奇什麼時候被女人甩過巴掌,而且對方還是個三無女人!
“沈嘉奇你他媽的混蛋!將曉晨還給我,還給我!”啞着嗓音厲聲嘶吼,那悲痛欲絕讓顧琉璃頓時紅了眼眶。
她怎麼忘了,忘了她唯一的朋友小芮!
“蘇小姐,我們知道你是曉晨最好的朋友,她的離開你很傷心,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你就算殺了嘉奇曉晨也活不過來。”
沈老爺子看着被打的孫子,倒是沒有生氣,只是啞着嗓音安慰。
如果說這裡什麼人能夠勸住蘇芮怕也只有沈老爺子了。
曉晨什麼事都跟她說,所以她也清楚,在這裡那黑壓壓的一大羣人裡,唯獨沈老爺子是真心疼她的,由着沈老爺子牽着她來到靈堂前,看着那黑白照片裡笑意盈盈的姚曉晨,再也忍不住的趴在沈老爺子的懷裡放聲痛哭,讓顧琉璃心痛不已。
剋制住想要上前抱住蘇芮告訴自己還活着的衝動,現在她還不能讓蘇芮知道。
她如今就連顧琉璃的身份還沒弄清楚。
沈家家大業大,她只有完全適應了顧琉璃的身份才能動手對付沈嘉奇還有整個姚家。
默默的在心中祈禱,蘇芮能夠等自己三個月,三個月後她一定回到T市,討回一切,帶她離開。
努力的讓自己硬着心腸轉身,顧琉璃沒有再去看靈堂內的一切,墨鏡遮擋住了眸底的驚濤駭浪,毅然離開。
……
T市顧琉璃所住酒店的房間內,此刻正有一人小心的趴在桌上,顧琉璃離開前關上的筆記本被人打開,正有一人不斷的移動着鼠標搜尋着什麼。
厚重的窗簾被拉上,遮擋住了所有的光線,昏暗的房內只有筆記本屏幕那微弱的亮光,卻不足以照清來人是誰。
只是隱約可瞧見是個十分清瘦的女人。
“怎麼會沒有?”
女人嘀咕出聲,鬆開鼠標,又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卻在這個當口敏銳的聽到門外傳來聲響。
立刻停下所有的動作,確定真的是有人在開門後,立刻關掉電腦,適應了黑暗的雙眸尋找着最好的躲藏點,卻發現整間房間都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
房門被打開,腳步聲一點點朝着這邊傳來,女人十分的緊張,眼見着來人就要進來,女人一焦急躲在了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