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德妃看着李秀寧皺起了眉頭,雖說自己也曾聽聞已逝的竇皇后和平陽公主自仙界下凡歸來,但是這種糊弄鄉野之民的說法,自己怎會採信?
當真以爲自己不認識李秀寧?自己第一次見李秀寧的時候,對方一身戎甲,英武颯爽,眉目間更是煞氣逼人,睥睨縱橫,自有一股久經戰陣的肅然之氣。
這小丫頭雖說與平陽有九分相似,但年紀不過十五六,眉目之間還是個稚氣未脫的雛兒,怎麼會是那個威震三秦,坐擁七萬大軍的娘子軍將主?
陛下怎麼會坐實她的身份?是不是有些太過於兒戲了?
看太子妃和齊王妃的反應,必然已經是默認了這小丫頭的身份,難道太子和齊王就不起疑麼?
就見李秀寧對着太子妃和齊王妃點點頭,說道,“你二人還未出宮麼?”
楊氏正準備說些什麼,鄭觀音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說道,“好教阿姊得知,我與齊王妃給母后請安之後,依照慣例,還要去後宮給四妃請安。”
李秀寧笑了,這鄭觀音自己果然看走眼了,原以爲是個花瓶,沒想到卻是個有說法的花瓶,果然是高門大閥出來的嫡女,說話做事滴水不漏,令人無可指摘。
可不管是什麼樣的花瓶,說到底她還是個花瓶,也許有點腦子,但是絕對不多。
當真以爲自己不知道她和齊王妃進後宮的目的麼?無非是毗沙門和李元吉要她們來後宮打探消息,要不就是聯絡尹張二妃給李阿婆吹吹枕頭風,說說秦王的壞話。
自己讓何潘禮圍了後宮,不過是提前預防玄武門當天後宮生亂罷了,到時候前面打的火熱,後面卻是起了火,就不好玩了。
但是卻遇見尹阿鼠這件事情,李秀寧瞬間覺得這瞌睡枕頭送的真是及時,甚至就差自己借題發揮,把牀再造好,就一切萬事大吉了,坐等佈局收穫了。
後宮不穩定的因素無非就是尹張二妃,史書上說,李建成和李元吉一直都是曲意侍奉各位妃嬪,奉承獻媚、賄賂、饋贈,無所不用,以求得李淵的重視和詆譭李世民。
也有人說毗沙門李元吉二人與張婕妤、尹德妃私通,但是宮禁幽深神秘,此事也無從證實。
李秀寧看了一眼尹德妃的容貌,美則美,但是已經過了女人最美的年齡,若不精心打扮,這姿色就要遜色許多。
再回頭看看清靈秀麗的鄭觀音,和千嬌百媚的楊氏,李建成和李元吉要是沒有長針眼的話,如何會放着家裡的鮮花不管,去採外面的野花?
難道是家花沒有野花香麼?真是庸俗的男人,看來副本結束以後,毗沙門和還沒有出生的李元吉這個世界觀教育,和道德體系養成,任重而道遠。
不過自己更傾向於與沒有私情的說法,畢竟這是皇宮大內啊,再說,太子齊王出行,會是孤孤單單一個人麼?人多嘴雜,再說一個偌大的後宮,光是嬪妃身邊伺候的宮人有多少?
大約是李二同學故意抹黑罷了,想站在輿論的高地上,好好的給自己開脫一下,自己殺的不過是道德敗壞,枉顧人倫的渣子,可是不曾想弒兄逼父的光環太過於強大,世人只記得李二做過的事情,自己給李建成和李元吉摻的沙子沒有起到相應的效果。
要是玄武門失敗了,李建成未必不會把宮門掛玉帶的事情污化成李二和尹張二妃有私情,然後讓尹張二妃人間蒸發坐實了事情,不要驚訝,李建成乾的出來。
畢竟歷史上,玄武門事變之後,尹張二妃就不知所蹤,很難說不是李二下的黑手,也有可能是李淵,這都說不準。
“平陽見過德妃娘娘。”李秀寧淡淡的說道,也不行禮,語氣之中也不見恭敬,“今日之事,錯在尹阿鼠,何潘禮盡忠職守,當褒獎,把人放了。”
按着何潘禮的力士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看向尹德妃,而尹德妃此時正眉頭緊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一衆禁衛的注視之下,不由自主的放開了何潘禮。
“哪裡來的小丫頭在這裡信口開河?”尹阿鼠聽到李秀寧的話,頓時就來了脾氣,“本國丈的名字是你可以直呼的麼?沒大沒小的東西。”
“國丈?”李秀寧眼中露出玩味的笑容,你一個嬪妃的父親就敢自稱國丈麼?大約是跋扈久了,就忘了自己身份了吧。
“來人,給我掌嘴。”尹阿鼠叫囂道,但是身邊的人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沒看見太子妃和齊王妃對着這小丫頭行禮,人家都懶得回禮,說話間也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敢對太子妃和齊王妃頤指氣使的女子,不管什麼來路,絕對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尹阿鼠也是氣糊塗了,就聽李秀寧繼續說道,“封鎖後宮是母后的主意,父皇亦是贊同,畢竟這些年母后不在,這後宮混亂不堪,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轉一轉,這是皇宮大內,不是城鄉市集,若是沒了規矩,外面的腐儒就要嚼舌根,說我李唐沒有章程。”
“來人,將尹阿鼠拿下。”李秀寧說道,話音落,一衆禁衛齊聲吼道,“諾。”
“我看誰敢,你們動一個試試。”尹阿鼠有些狂躁,也許是感到情況有些不妙,當即便從家僕手中奪過一根棍棒,照着李秀寧打了過去,“你這小丫頭,卻是該打。”
鄭觀音,楊氏和尹德妃都臉色突變,大呼“不可。”
李秀寧眉頭一揚,來的好,來的妙,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拿下尹阿鼠,尹德妃少不了要吃掛落,封鎖後宮阻力便小了許多。
也不避讓,只是擡起一腳,一個鞭腿抽在尹阿鼠的肩膀上,尹阿鼠直接感覺自己像是被攻城錘撞了一般,眼前一片旋轉,如同騰雲駕霧一般,等到過了一會才結結實實的落在地上。
李秀寧看着騰空而起,飛出數丈的尹阿鼠,纔想起自己用力過大了,難道自己這兩輩子的首殺,就是這麼一個胖子?不過飛起來的尹阿鼠,真的像是一個好球耶。
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秀寧,任誰都沒有想到如此嬌小玲瓏的身體,居然能爆發出如此強悍的力量,尹阿鼠這胖子少說也有兩百斤吧,李秀寧一腳就踢飛數丈之遠,古之霸王或許也就不過如此吧。
就聽尹德妃一聲淒厲的哭喊,“阿耶!”瘋了似的朝着尹阿鼠奔去。
地上的尹阿鼠悠悠醒轉,睜開眼看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兒,卻感覺鑽心的疼痛從肩膀蔓延到全身,不由大呼一聲,“痛煞老夫。”
李秀寧見尹阿鼠沒死,殺人的負罪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可就是爲什麼有點小遺憾了,是因爲沒拿下首殺的緣故麼?
在衆人驚駭的眼神中,李秀寧拍了拍手,對着尹德妃說道,“小懲大誡,德妃娘娘還是要好好約束一下親族,不要不開眼惹了不該惹的人。”
“何潘禮,這次你的處置不夠果決,若是再這麼拖泥帶水,自己回家種地去吧。”李秀寧對着何潘禮說道,“去自領懲戒,鞭五。”
“諾。”何潘禮雙手抱拳,單膝下跪道。
“有過罰,有功賞,賞罰分明,方是爲將之道。”李秀寧又說道,“我會給父皇進言,此間事了,外放,或提級你可二選一。”
何潘禮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隨即感激的對着李秀寧說道,“卑下謝過將主。”
“做好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莫要讓我失望。”李秀寧淡淡說道,不等何潘仁回話,徑自走向已經花容失色的鄭觀音和楊氏,笑着說道,“嚇着二位了,今日看來,這後宮不進也罷,兩位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