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陶進文一番絮叨以後,伍文定才抱着孩子和老婆一起告別離開,最後還是徐妃青甜甜的站在門口:“陶叔叔,盧阿姨再見……”
正好有鄰居上樓:“喲……小玲回孃家啊?這是哪家姑娘?”一看就是參加過婚禮的。
陶雅玲神態自若:“張嬸好,二丫,給婆婆打招呼……”抓着二丫的手一陣搖:“我妹妹呢……媽我們走了……”
留下盧青兩口子一臉抽抽。
上了車,陶雅玲都不稀得說張嬸的事情,一陣埋怨:“你們不知道,二丫看着我,琢磨了好久才露個笑臉的,肯定是黑得都認不出來了。”
伍文定笑着否認:“小青不是更黑,一眼就認出來。”
陶雅玲痛定思痛:“我要把二丫好好帶在身邊一段時間,培養良好的母女感情,不然真對我這個當媽的沒那麼深的感情了。”
話是這麼說,二丫還是給抱在徐妃青懷裡,又依依呀呀的一起說外星話,偶爾擡頭:“反正雙雙也給接回家了,兩姐妹一起也培養下感情。”
雙雙已經有半歲了,看着妹妹還是一陣發愣,又再看到伍文定黑黝黝的樣子破天荒的哇啦啦要哭,尷尬得伍文定摸摸自己臉頰:“我是不是也要搞點什麼美白產品來打理一下?”
坐在沙發上不停換頻道的米瑪滿不在乎:“白什麼白……男子漢就是要黑乎乎的纔好。”
陶雅玲端一杯茶:“是不是山那邊的小帥哥最後也是黑乎乎的大漢?”
米瑪嘿嘿笑不上當:“那就不知道了。”
最近家裡唯一在打電腦遊戲的孫琴不滿:“我覺得這個擺放東西不合理,那個電腦桌也應該放到下面來,你們看電視的聊天的都可以在這裡,就我一個人上去?”
伍文定看看周圍:“沒那麼大的地方放那張大桌子了吧?”能讓五臺電腦擺梅花陣的桌子,確實不算小。
陶雅玲指指自己備教案的筆記本電腦:“我那部放那邊餐桌上的,你還不是可以打?”
孫琴一陣蔑視:“怎麼可能,配置完全兩碼事的……”
伍文定提個折中方案:“要不專門你買個電腦放旁邊?”
孫琴就在沙發邊給自己規劃了個地方:“那就這裡……”
徐妃青把倆小姑娘放在自己旁邊的嬰兒牀上,就又開始搗鼓着打毛線,陶雅玲看了一會兒,眼睛就有點花:“你什麼時候開始學的,動作這麼熟練?”
徐妃青基本上就不看手的:“繡品車間裡面高手多得很,常姐那邊更是,原來在那邊上班沒事請教一下就行了,也不難,手熟了就好,我也是今年纔開始熟練的。”
陶雅玲端詳一陣:“毛衣?”
徐妃青點頭:“給雙雙和二丫打的,稍微寬鬆點,今年冬天應該能穿。”
陶雅玲有點小感動:“你還真是……我還以爲你給老伍做的呢。”
徐妃青小聲:“那個有空自己織着玩嘛,反正我在書吧除了工作,還是有大把時間的。”
陶雅玲笑着把手撐在旁邊的沙發扶手上托住臉:“那倒是,換個一般男朋友,一天到晚粘着你,就沒那麼多空閒時間了。”
徐妃青歪嘴笑:“我覺得現在這樣剛剛好,有時候在書吧看見談戀愛的,有時候一天到晚都膩在店裡,看着也有點膩。”
陶雅玲也小聲:“那你這理論可不能讓他聽見了,指不定變本加厲呢。”
徐妃青小搖頭:“不會的……”
其實真不會,伍文定就算上班再忙,也還是儘量抽時間陪老婆一起做點啥。
度假回來,時間也才八月份,重慶照舊熱得跟個火爐似的,伍文定還是體諒員工,今年更人性化一點,不一刀切,可以採用在家上班的形式,各部門自己協調,來辦公室的時間就雙薪,他自己倒是每天都去公司坐班,前段時間也積壓了一些工作。
那個民委的領導終於陪着自己的校長同學找上門來。
戴校長先是一陣滔滔不絕的對伍文定辦公室品味的褒揚:“品味,什麼叫品味,伍總這個辦公室就是品味啊……”
伍文定客氣的笑着:“別叫什麼伍總,戴校長,您那會兒可是我們的教導主任來的……”
民委的吳處長打哈哈:“什麼教導主任,我跟他當同學的時候,還不是惹是生非。”
戴校長也熟稔的笑:“難得啊,從學校畢業就進了師專,然後又分回去任教。”
那伍文定也就客氣的寒暄:“我也是啊,大學學的師範專業,現在在繫上還兼着一個講師的工作,有些課程要回去上一上的。”
這兩位好像對文化人的態度又要高於商人,吳處長點頭喝茶:“儒商啊……這纔是有底蘊有追求的新時代商人。”
戴校長就意氣風發了:“不愧是我們學校的優秀學生啊……”伍文定在那才唸了三年不到呢,還盡調皮搗蛋了。
伍文定還是說不過這倆老油子,笑眯眯的接過米瑪給他添上的小茶壺,看老婆坐回吧檯去做個鬼臉,就直接開門見山:“戴校長和吳處長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盡力的?”
估計之前是有商量過,戴校長這邊的盤子肯定要小很多,先易後難,他先開口:“是這樣的,我們學校,你也知道,屬於處在鬧市區範圍,佔地面積也不算很小,可是各種校樓校舍已經很陳舊了,急待翻新重建,資金問題肯定很大,雖然出讓一些地皮可以緩解這種情況,可是我實在是不願意在我的手裡把學校變得原來越小,而且開了這個口子,可以想見,以後就會食髓知味,再缺錢就又賣地,總有一天,你的師弟師妹們就只有到路邊做早操了。”
伍文定笑着點頭:“那您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
戴校長是有仔細想過:“你這邊的規模,我們也瞭解了一下,確實比較驚人,可也不會獅子大開口,我們想細水長流……”
伍文定認真:“怎麼個長流法?”
戴校長簡單論述自己的想法:“可以以你的名義設立一個基金,每年一個比較固定的數額,我們逐步改建修繕校舍,並且可以把主教學樓和圖書館以你和你公司的名義命名?”這些老闆捐錢不都是圖個名聲麼?這也是現在捐資助學最常見的方式了。
伍文定沒坐在自己的老闆椅子上,這兩位坐在木頭沙發上,他也就隨便拖了一把班前椅坐着,聽了戴校長的說法,他雙肘放在椅子扶手上,雙手張開,五根手指指頭相互頂住,擡頭深思……
戴校長居然有點緊張,拿腳尖輕輕碰一下老同學,吳處長還是要高杆得多,輕輕的搖搖頭,慢悠悠的喝茶,還給戴校長的杯子裡倒了一點。
其實也沒多大一會,伍文定低下頭:“援建母校,肯定不是什麼壞事,不過我是商人,在商言商,我就不會做什麼虧本的事情,希望您理解。”
有商量就好,戴校長鬆口氣,喝下一口茶:“您說您說,我們相互協商嘛……”稱呼都變了,這錢真是有用。
伍文定說自己的計劃:“還是那樣,我們按照每年一棟的計劃給學校全面修繕校舍,順便說一下,學校原來應該是在一個寺廟的基礎上改建的吧,很多平房還是什麼二級保護文物的,可被弄得有點破爛了,我們會盡量讓學校呈現出一個具有歷史氣息的古典風格,這樣以後學校在你的手裡也算是拿得出手,有別於那些窗明几淨,教學大樓的學校,怎麼樣?”
戴校長滿臉笑,但是沒樂昏:“不錯不錯,這纔是學過藝術的眼光嘛,不過您的條件是什麼?”
伍文定點頭:“很簡單,你們現在教師宿舍那一塊地,全都是後來搭建的平房,佔地大,效率低,而且和主校區有那麼一點點距離,可以借給我們。”
戴校長看來是要置學校教師的生死於不顧,大鬆一口氣的直搓手:“您說怎麼借?”
伍文定豎兩根手指:“現在的行規是借五十年,還不帶修繕的,我只借三十年,我們拿那塊地來修個酒店,三十年以後,酒店歸屬權還給你們,背朝學校這邊裙樓還給你們當教師宿舍,拆遷期間,我們每個月發租房補助給教師……”
這可就大出戴校長的意外了,喜出望外得有點情不自禁:“這……這……這謝……”憋了一下,終於找到點話頭:“您這打算修什麼酒店?”
伍文定撓頭:“還沒有仔細想過,有專業人士來評估這個事情吧,我初步的想法是兩種,要麼做平價酒店,要麼做高檔的,應該都是二十到三十層樓吧?”
長年奔波在各種社交場所而不是教育崗位的戴校長簡直覺得有點窒息,這麼一棟下來的資產就是幾千萬啊,這麼一比每年的修繕都是小事情,學校在三十年以後,不就擁有這麼一個固定資產了?就算那個時候自己已經不在其位,這也是校史上絕對名留青史的重大歷史事件啊!
戴校長已經在腦海裡組織語言,怎麼在校史上記錄這一重大歷史事件了,一定要用詞精妙,超脫淡然!
嗯,戴校長在當教師的時候是教語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