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譚叔那出來上車,孫琴忍不住:“譚叔真好……”
伍文定臉頰抽抽:“好?是好……我舉個例子,今兒上午,也許就是一個輾轉回來故土探望的臺灣老兵,就被他們合夥騙了?”
孫琴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有點混亂:“他們……他們真這樣?”
伍文定苦笑:“他有錢,真有錢,要說的話,你爸起步的時候就沒他有錢,可他們就沒什麼心思做正事,就是個撈偏門命,就是這樣的生活方式,剛纔他辦公室裡的東西,基本上就沒一件真的。”
孫琴愣愣的舉起自己的手腕:“那這個呢?”
伍文定笑:“你就當是真的唄,他確實是真心喜歡你纔給你嘛。”
孫琴也喜歡的看:“我堂堂七哥的女兒,伍哥的老婆,也沒人會懷疑戴假貨的,哈哈。”
伍文定恭維:“就算是個做得拙劣的假貨,戴你手上都有光彩,都有特色。”
孫琴不謙虛:“本來就是,時尚就是這樣引領的!哪像陶子,一年四季都喜歡穿那些寬大衣服,白瞎了她的身材。”
伍文定抓字眼:“喲呵?你也承認她身材好?”
孫琴嘿嘿笑:“本來就是,她那個才正常,米瑪那個簡直不容於天地間!”
伍文定被這開天闢地的氣勢嚇住。
孫琴笑過一陣才問:“以前你和譚叔一塊騙過人?”
伍文定點頭:“他和我爸是一塊下海的,之前他就是小坑蒙拐騙,下了海就大坑蒙拐騙,但是他有個特點,絕不離開主場,所以我爸全國各地到處跑,我媽也出去做生意,我就跟着他,老實說,那些年我和他還親點。”
孫琴理解:“七哥也說他的老兄弟有些人也是,無論怎麼樣都不能上岸,都四五十歲了,還要提把菜刀上門當討債的,給他一份工資,叫他天天坐辦公室喝茶看報紙簡直就要了他的命。”
伍文定苦笑:“這也是命。”
孫琴點頭:“怪不得以前你說過那個扒手的事情,你的處理方法那麼奇怪。”
伍文定臉色好點,笑:“我倒是想起那個小女孩,真有陶子的風采,不知道要是陶子生個女兒會不會也教育成那樣。”
孫琴好歹能正視這個事情了:“我可告訴你,小狐狸精絕對不能比我先有寶寶!這是個底線,你要是敢突破,別怪我辣手摧花!”
伍文定又被嚇住:“七妹!您大***量,放過小的吧。”
孫琴把座椅往後滑點,騰出空間,伸過腿,嬌滴滴:“官人……”
伍文定真吃不消:“娘子……您真得放過我……在開車啊……裙子啊……”還很短呢!還是忍不住摸了一把。
孫琴身心俱爽的收回來:“知道厲害了吧……哼哼哼。”到後來笑得跟朵花似的。
回頭接了三位書吧的美女,一塊去赴家宴。
老黃有眼力,記得孫琴:“喲,小伍你們一家人來得挺早?”
其他仨姑娘嚇一跳,這您都看出來了。
老黃接着說:“你爸媽都先到了,這三位美女是……”
孫琴笑:“我姐妹……哪個包間?”
伍文定一臉抽抽。
進了房間,伍欽和錢姨居然跳起來,一人扶一位孕婦坐下,孫琴和徐妃青也一臉抽抽。
坐下以後,伍欽還檢討了一下:“伍家小伍這一輩兒的還沒生幾個孩子呢……”
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了孫琴腳下就給伍文定一下,這麼重要的信息都不說!
陶雅玲略微好奇的打聽:“伍文定在家平時沒有說有什麼親戚呢。”
伍欽自豪介紹:“我們家是抗戰時候過來的,根子不在這邊,現在就我們一家人,可是伍文定爺爺婆婆兩邊都是大家,爺爺是河南的,婆婆是上海的,現在江浙一帶親戚扎堆,多得很……”
伍文定插嘴:“就跟耗子似的,一窩一窩的。”四位太太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辛苦。
伍欽氣得拿筷子打:“說什麼呢,你都成家立業的人了!”
伍文定不以爲然:“本來就是嘛,又不認識,只是聽您說起來三姑六婆的,好像在上海杭州隨便扔塊磚頭都可以砸到位親戚。”
伍欽自己也忍不住笑:“光他婆婆家裡有七個兄弟姐妹,親的,她老人家排行第三,所以加上她的表堂兄弟姐妹幾十個,散佈在上海江浙一帶,開枝散葉,確實挺多。”所以當年他纔敢全國到處跑,親戚多嘛,起碼有口飯吃。
四位姑娘笑起來,伍文定形容得也真貼切。
伍欽還沒完:“他爺爺是刮民黨中校醫官,不過被鬥爭了,沒什麼好處,黃河決堤逃難過來的,家排行十三叔,也是一大家子人,散佈在河南和廣東。”
看四位姑娘倒吸涼氣,錢姨趕緊介紹:“跟伍文定沒關係,他基本都不認識,也不會難爲你們去認識,我都儘量不去認識,光記個關係都累死人。”
伍文定得意:“我都算大的,好像比我大的沒幾個。爸,以後您見親戚有面子吧!”
伍欽笑罵:“你要是敢對不起她們,小心我趕你出家門!”
米瑪趕緊分辯:“老公對家裡還是很好的,您不用擔心!”
錢姨看得笑眯眯,主動要坐兒媳婦中間,一邊倆,心裡別提多滿足。
靠在伍文定身邊的陶子低聲:“我看你什麼時候去給你媽交代這事!”
伍文定嘴硬:“孫悟空打妖怪,一關一關來!”
陶雅玲也忍不住用筷子打他手:“說什麼呢!”哪有這麼比喻的?還有她爸媽呢。
伍欽看了居然覺得大樂,連忙起身給陶雅玲倒飲料:“在家就該你這樣管住他!”
米瑪竟然當面撇嘴要張開,徐妃青趕緊拉拉,纔算沒說話。
鍾媛媛準時趕到,坐下就對米瑪說話:“米姐……我拿到車本了……”
米瑪樂開花:“明天姐陪你去選……”
錢姨和伍欽頓時覺得臉上灰頭土面!
伍文定起鬨:“上大學就有車開,真了不得!”
錢姨還是對米瑪熟絡:“小米,你別慣着她,不能給她買啊,我說真話!你看琴琴家條件那麼好,上學還不是普普通通的!”
孫琴吃吃笑:“不關我事,家裡錢都是米瑪管的。”
陶雅玲打圓場:“女孩子開車一般還是小心,買個普通點不招眼的,我上次就是開孫孫的車,太招眼纔有那麼一場的。”
徐妃青不說話,只笑吟吟的幫忙倒飲料。
鍾媛媛見好就收:“本來就是,買個快樂王子嘛,多便宜的,就是上學放學方便點!”你都住校還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
伍文定和稀泥:“那就買個快樂王子,彩色的,開起來還是多好看的。”
孫琴不熟悉低端車型,隔着陶雅玲問:“什麼車?好看麼?”
伍文定撇嘴低聲:“彩色奧拓!”
哦,那就算了。
伍欽重回主題,敲敲桌子:“下午我想了很久……”所有人都安靜的看他。
伍欽滿意:“關於米瑪和雅玲的寶寶名字。”
氣氛居然一下就凝重起來。
還好這時端菜的服務員進來,伍欽就暫停:“先吃飯先吃飯,吃完再討論。”
米瑪可不願意等太久,寶寶的名字呢,等服務員上完菜就直接吩咐:“好了,不喊就不用進來了,我們自己弄……”把服務員都攆出去,轉頭:“爸,您繼續說說名字?”
陶雅玲也感興趣:“嗯,爸您說來聽聽。”
孫琴和徐妃青也想聽,別好名字都給佔了。
伍欽還清了下嗓子:“小伍是我們家文字輩的,接下來就應該是清字輩,所以都應該是伍清什麼。”
伍文定自己都沒聽說過:“您是什麼輩?”
伍欽挺煩這打岔的:“我們那時破四舊不許按照輩分取名字!”
伍文定樂呵:“原來是四舊!”
幾乎所有人都想拿筷子打他!
陶雅玲順應民意代替月亮懲罰了!
伍欽挺滿意的對兒媳婦點點頭才繼續:“我想了兩個名字,一個叫伍清漪,一個叫伍清徽,前面是女孩,後面是男孩,到時候一人一個不管誰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有。”還拿筷子頭蘸點飲料,在桌布上寫了兩個大字,米瑪這文盲姑娘,還跑到公公身後認真看。
伍欽得意介紹:“《詩?魏風?伐檀》:‘?河水清且漣猗。’後以清漪比喻水清澈而波光粼粼的樣子。古文***現很多,南朝?齊?謝朓?《泛水曲》:‘日晚厭遵渚,採菱贈清漪。’還有蘇東坡《渚宮》臺中絳帷誰復見,臺下野水浮清漪。多得很……”說得搖頭晃腦,舒坦得不行,文人就好這口。
然後說清徽就比較簡單:清徽雅量,衆議攸歸,來自《晉書?殷浩等傳論》,意思就是清正的風操,高雅的談吐,很適合男孩子。
陶雅玲多知書達禮,頻頻點頭,品評公公的文化底蘊,很有知音感受。
伍文定伸脖子看了看,自己在那咀嚼了一下,就想說話,看見孫琴也伸頭,兩人同時哽住,伍文定客氣:“你先你先……”
孫琴難得客氣:“你先嘛……”主要是覺得挑公公的刺,還是讓老公上比較好。
陶雅玲多驚奇的看孫琴:“你還能理解這種層次的文字遊戲?”
伍文定還沒開口就聽見米瑪在那念名字:“伍清漪……不錯……伍清漪……無情意……嗯?!!”
一屋皆靜……然後各種吃吃笑聲忍不住。
米瑪永遠是最能焚琴煮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