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箬將每日的藥湯喂陸沐辰喝下後,慣例去府外買一些蜜餞,“殿下!”她驚喜地連禮都忘了,這是常淵黎自陸沐辰回到右相府後第一次來看他。
“於姑姑要出去?”她抖了抖披風上的薄雪,這京城今年的雪比往年還要大,剛出門就開始下雪了。
“不去了不去了,奴婢去給殿下沏茶!殿下最愛的玫瑰花茶!”於箬高興地不知所措,立馬回到小廚房去忙活。
她點點頭,一個人輕車熟路地來到陸沐辰所在的房間,兩年時間,她的父後整整消瘦了一圈。
“父後,兒臣來看您了,兩年沒來看您,是不是對兒臣很失望昂?”她理了理陸沐辰額前的碎髮,“昨日是兒臣的及笄禮,您都沒去,母皇準備的五重華服是玄青色的,兒臣還自己參與做了一幅耳掛,不用耳孔就能帶可好看了,哦對了,兒臣還收到了許多禮物呢,可兒臣還沒收到您的...您說過想讓我成爲一個無憂無慮的親王,兒臣也想這樣,可他們卻不想,他們逼着我...逼着我...成爲我不想成爲的人,不過您放心,任何曾經害過您的人,兒臣會一一把他們的項上人頭帶到您面前的......”
她又坐了一會兒,喝了兩口花茶就準備離開了,她還要去一趟司府,萬獸樓的結構她不清楚,四足是司南星在萬獸樓買的,那他或許能幫她點什麼。
“殿下不留下用個晚膳麼?”見外頭雪勢變大,於箬從庫房找了一把油紙傘。
“不了,人不醒,飯吃着也沒滋味兒,於姑姑辛苦您了。”她披上披風,接過於箬手中的傘,往司府的方向走去。
常淵黎這次沒有帶暗衛也沒有帶女官,司府的人都認識她,沒有通報就放她進去了。
“司大人呢?”
“少爺在書房呢。”領路嬤嬤帶着她七拐八拐地到了一間書房。
她忍着笑敲了敲門,恩?沒反應?那她可要直接進去了。
“!”
“常淵黎!”
她急忙關上門,捂住耳朵,無視司南星的怒吼,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大聲叫她全名,竟是在他換衣服的時候。
司南星應該是剛沐浴完,頭髮全溼的撩在腦後,露出秀氣的髮際線,上半身全裸着還有未擦乾的水珠。
這大背頭...這腹肌...這長髮...妥妥的釣系美人啊!常淵黎心裡默默嚥了口口水。
“我...我不知道你在沐浴!”後一想不對啊,誰會在書房洗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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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星草草地套了一件外袍,將長髮全數紮起來,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耳根透着詭異的粉紅色,“咳咳咳...坐。”
“四足呢?怎麼沒見它?”
“它有自己的院子。”
司南星自從當上太尉以後,司府便擴大了一倍,但給一頭狼專門準備一個院子,也太誇張了吧。
“我想去萬獸樓,想跟他們做點買賣。”常淵黎也不繞圈子,直白地點名自己的目的。
司南星揚起下巴,狡猾地笑着:“淵黎是想重建野足軍麼?”
“......”她沒說話,但片刻的沉默代表了她的回答。
“獸羣,與人不同,投入到戰場上的危險太大。”他也沒有拒絕,只是講出了這其中的危害。
“我沒有別的選擇了。”常淵黎敞開雙臂靠在椅背上,坦然的樣子像是斷線的風箏,“母皇拿我來壓制皇姐,我手裡沒點實權怕是要被搞死的,”
“那淵黎可知,這萬獸樓背後的老闆?”
她要知道還用得着來問他麼?
司南星悠悠地說道:“是齊周的三皇子南宮洛。”
齊周?怎麼別的國家都能來南羽國做生意?還是個皇子?
“齊周本就獸羣種類繁多,馴獸師也衆多,況且南羽與齊周有貿易上的往來,只要不危及到本國的利益,陛下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咚咚咚。”
司南星皺着眉,敲門聲打斷了他接下來說的話讓他很不悅,“嬤嬤有事?”
“少爺...老爺來了...”
“萬獸樓的事,我改日來找你,你一個人千萬別去。”司南星起身,當着常淵黎將她送到走廊,“一個人能行麼?微臣送不了淵黎了。”
她點點頭,順着一條長走廊,與迎面走來的藍衣男人打了個照面。
廳堂內,司南星似乎不太歡迎他父親的到來,一點好臉色都沒給,黑着臉環抱着雙臂。
“怎麼,阿爹打擾你好事了?”言暮辭嗤笑着挑了幾縷司南星的銀髮順道打了個蝴蝶結。
“怎麼不說一聲就來了?銀山離京城這麼遠,你一個人來的?”他示意嬤嬤拿個湯婆子過來,又替言暮辭將雪浸溼的披風取下。
“這兩年被人請出山了,每月都會來一趟京城。”言暮辭握着湯婆子,“你爹爹不方便出山,我就替你爹爹幫人家鳳後調理調理身子,話說這皇宮的人也忒歹毒了吧?伶人淚用在成年男子身上這是置人於死地啊?”
司南星扶額閉目養神,他在等言暮辭說出今天來的目的,他這個不負責任的阿爹不可能閒來無事就來自己府中的。
“剛剛那位,就是常淵黎吧?”言暮辭突然嚴肅起來,也不像剛剛調侃一般,“玩歸玩,千萬別忘記了司族的使命。”
“但是爹爹也說會有外來因素改變。”司南星反駁道。
言暮辭也不急,他知道自己兒子的性子,即使放養在別人家,這畢竟是流着一半他的血,司南星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又哪裡惹着他了。
“那阿星有沒有想過,外來因素是改變還是毀滅呢?”
果然,司南星很警惕地看着他父親,“什麼意思?”
“兒子啊,天機不可泄露,阿爹只能說到這兒了!”言暮辭笑着穿好披風,又換回了剛剛嬉皮笑臉的模樣,“行了,這麼晚了我得回去給你爹爹做晚飯了。”
“今年過年,我會回去。”司南星叫出了言暮辭。
“好呀,我準備好你愛吃的,等着你。”言暮辭揮揮手,離開了廳堂。
他頭疼地走到院子中,看着天上寥寥無幾的幾顆星星,眩暈感突如其來,“阿卓!”
“大人!大人!”
阿卓拿着星盤和紙筆,因爲司南星觀察星象的時間非常突然,可能有時候一個擡頭,他就要開始計算了,所以司府的院子中都會備着桌子以備不時之需。
以前他總是能控制住自己的這種能力,可是最近他似乎控制不住了,不知道是長大了的原因,還是少了那引導,“以南爲心,玄色爲災......帝星被災星圍繞...是爹爹曾經算過的星象。”他煩躁地將筆扔到地上,將寫好的紙揉成一團。
院中栽種的樹枝已佈滿雪霜,就像司南星的心一樣,沒有溫度,被絕望籠罩,他沒有自己父親的能力能夠算出這玄機,他必須親自回一趟銀山,親自解出那三年前困擾他的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