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黛雲作爲雷氏集團骨幹成員,找到她的資料並不困難,履歷,家庭資料,在網上能夠輕易找到,趙鳳聲用一分鐘時間確定了她就是自己的表妹,看着那張微笑臉龐,滿是喜悅。
母親曾經說過,她們三姐妹之間,情深似海,這麼多年從沒紅過一次臉,小姨在他剛出生時,還冒着被那位老佛爺責罵的危險,偷偷摸摸跑到武雲市,來看一看親侄子,據說帶了許多價值不菲的禮物,可性格剛烈的母親不想拿雷家任何東西,全部拒絕,只留下了小姨給趙鳳聲親手縫製的虎頭鞋。雷家得人,除了老佛爺跟雷斯年,趙鳳聲對於其他親戚們並沒有什麼牴觸,其實他本性比較隨和,又經歷了無數風雨,十分珍惜血濃於水化不開的親情。
看到表妹出落的亭亭玉立,趙鳳聲打心眼裡高興。俗話說姑舅親,輩輩親,姨表親,不算親,死了姨娘斷了親,雖然這幾句話表明姨娘親會隨着時間淡去,可趙鳳聲一沒姑姑二沒親舅舅,這姨娘就是最親近的血緣關係,雙方又是從未照過面,所以那份喜愛呼之欲出,發自肺腑想要爲表妹去做點什麼。
忙碌完一天,趙鳳聲只賺了五十塊錢,但這不妨礙初見表妹時的好心情,拉上了牛娃子和悶悶不樂的張雷,三人又來到蒼蠅小館,準備大喝一頓。
趙鳳聲酒興大發,直接搬來了兩箱啤酒,沒等老闆拿來起子,直接用牙咬開瓶蓋,咕咚幹掉整瓶,喊了聲舒服。
“哥,你有啥高興事吧?”牛娃子磕着花生,笑眯眯問道。
他心思單純,生活無憂無慮,見到趙鳳聲抑制不住的喜意,立刻被感染。
趙鳳聲望着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牛擎蒼,笑着問道:“小牛,你有沒有兄弟姐妹?”
牛娃子大眼睛往上一翻,搖了搖頭,“阿達是獨苗,額也是獨苗,額們家沒啥人。”
“假如你有個妹妹呢?”趙鳳聲眉開眼笑問道。
“妹妹?”牛娃子撓着大襠褲,傻笑道:“那就保護她啊,誰敢動她,額就站在妹妹面前替她捱打,把好吃的都留給她,啥活也不讓她幹,每天開開心心就好。”
趙鳳聲聽着赤子之言,咬了一口羊肉串,深有感觸地點點頭。
“你是來雍城尋親的?”不發一言的張雷見他有些反常,於是開口問道。
“算是吧,我媽是西北人,孃家就在雍城,可惜跟親戚失散了多年,一直沒有來往。我琢磨她的遺願,肯定是想回雍城看一眼,跟兄弟姐妹們說些貼心話,所以就邊打工邊尋親,也算了卻我媽一樁心願。”趙鳳聲輕嘆道。
“你這樣……即便找到了親戚,他們會高興嗎?”張雷指着那身顏色鮮豔的工作服,皺眉問道。
趙鳳聲低頭看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賺的少,跟尋親沒啥關係吧?又不是相親或者見丈母孃,親戚之間,還能以財取人?”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假如你有錢,他們當然舉雙手歡迎,恨不得張燈結綵讓你認祖歸宗,可如今你混的這麼慘淡,連基本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你的親戚會對你怎麼樣呢?怕是躲你還來不及吧?”張雷陰陽怪氣說道。
一盆涼水澆滅了趙鳳聲初遇表妹時的喜悅,細細咀嚼一番,張雷的話不無道理,自己想要對小表妹疼愛,可人家如今是什麼地位和身份?需要一個窮哥哥噓寒問暖?再說自己的身份又不能公佈與衆,憑啥去靠近人家,貿然湊過去,很可能被當成登徒子給滅掉。
認清現實狀況,趙鳳聲打消了想要靠近表妹的心思,悶頭喝酒。
張雷繼續沉浸在失戀痛苦之中,心情不佳,倆人沒說一句廢話,整箱啤酒很快就要見底。
張雷臉色漸漸變成豬肝妝,大着舌頭喊道:“這女人啊,全他媽的是沒良心的東西!當初好的時候,信誓旦旦要給你生孩子過日子,等掏光你的老底,發現你是窮光蛋了,立馬扭頭走人!什麼情啊,愛啊,統統扯幾把蛋了!還不是一切向錢看!以前她弟弟上大學,都是我給交的學費,她爸出車禍,她媽住院,也都是我在旁邊當牛做馬伺候着,前前後後爲她們家花了十幾萬。現在倒好,錢沒了,人跑了,呵呵,愛情,操蛋。富貴,你給我說句實話,你未婚妻跑的原因是啥,是不是嫌你窮,是不是嫌你沒本事?!”
張雷的聲音很大,談論的又是敏感話題,引來了不少人矚目,一看到當事者是三位外賣小哥,有鄙夷,有同情,有可憐,也有人在嘲笑他們這種低收入者被女朋友帥似乎是一件正常事情。
“不是。”趙鳳聲相當篤定答道。
“行了,別裝了,人都跑了你還死鴨子嘴硬,不就是怕拉不下臉麼。”張雷喝的左搖右晃,絲毫不介意揭開別人傷疤,然後再去撒點胡椒麪和辣椒。
“你說是,那就是,就當她爲了錢離開我。”趙鳳聲笑着迴應道。
“女人沒一個好東西!等我以後發了財,去買到她家樓上房子,天天僱人二十四小時砸地板,樓下房子也買了,裝修,全年裝修!一刻也不讓你舒服,敢甩了我,看老子怎麼治你這個拜金女。”張雷低着腦袋碎碎念。
趙鳳聲自然不會跟喝多的失意人一般見識,心平氣和跟牛娃子說着悄悄話,當他一擡頭,看到了一男一女,男的長相陌生,可那位女的卻相當面熟,正是張雷剛剛分手的前女友,她並沒察覺到張雷的存在,挽着男人手臂,坐在了旁邊桌子。
趙鳳聲揉揉鼻子,嘀咕了一句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