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衆人全都見證了兩人馬拉松式愛情,明白這份結果來之不易,尤其是崔亞卿,幾乎是由她一人在死纏爛打窮追不捨,像個瘋子、傻子一樣鍥而不捨,所以衆人心中沒有嘲笑,只有敬佩,佩服二妮的堅韌與勇氣,順便鄙夷趙鳳聲這傢伙祖上積了陰德,走了別人一輩子盼不來的狗屎運。
這年頭遇到一位從一而終的癡情女子,跟中彩票頭等獎沒啥區別,偏偏崔亞卿除了脾氣略微差點,其它方面無可挑剔,誰得到她的芳心,如同連續中了十幾注大彩,嫉妒這個詞已經有些偏差,氣的人壓根癢癢才更加貼切他們的想法。
趙鳳聲難得酒興盎然,在座衆人也不願掃了他的興致,一箱牛欄山二鍋頭,不到半小時就喝個精光。
他們這代人不喜歡拿小盅飲酒,適應不了慢節奏的推杯換盞,有點酒量的主兒,三兩的杯子,半杯一杯地往肚子裡灌。趙鳳聲酒量大,喝的精神煥發,但其它人沒幾個能適應他的節奏,大剛臉紅脖子粗,亮子喝的出氣多進氣少,崔家老四率先趴下,嘴裡喊着含糊不清的醉話,反倒三妮狀態不錯,擼起袖子,甩着凌亂的頭髮,勢要爲崔家的酒品扳回一城。
“姐夫,來幹了!”三妮耷拉着眼皮醉醺醺喊道,端起了一杯白酒,身體晃了幾下,就只剩半杯。
“你隨意,我幹。”趙鳳聲將整杯酒一飲而盡。
“姐夫,瞧不起我們崔家人是不是?甭說你,就算你們全部來跟我喝,我也能把你們挨個喝倒!嗝!~”三妮打了個酒嗝,望着旁邊不省人事的親弟弟,一臉嫌棄,口齒不清說道:“崔洋這個窩囊廢,不會賺錢,不會打架,連酒都不能喝,算什麼男人!以後估計媳婦也找不到,還得我爸拿錢砸,哎!~我們老崔家後繼無人啊。”
聽着老三絮叨完酒話,趙鳳聲衝旁邊老婆大人低聲道:“你沒喝酒,先開車把他倆送回去,我讓奉先陪你。”
二妮之所以不喝酒,完全惦記剛到手的RS7,放到店裡,怕被剮蹭,找代駕,誰敢駕駛二百萬的豪車?她起身笑道:“沒事,我自己送他們回去就好,把車放到家裡,我再回來陪你們喝。”
“天黑了,還是叫奉先陪你去一趟吧,崔洋和老三都喝多了,你一個人弄不了他倆。”趙鳳聲擔憂道。
“放心,就幾裡地而已,至於那個小醉鬼嘛,我有辦法。”二妮狡黠笑道,自信滿滿走到弟弟背後,揪住他的耳朵,低聲道:“咱爸問你幾點回家,要不要給你留門。”
崔洋猛然挺直腰桿,打了一個激靈,甩了甩昏昏欲睡的腦袋,發現最懼怕的崔扒皮沒有出現在眼前,這才表情一鬆,恍如經歷了一場噩夢。
“我先把他們倆送回家,你們喝,一會咱們一醉方休。”二妮揮手執意道。
隨着三人離去,房間氛圍陡然變得舒緩起來,大剛點燃一根菸,翹起二郎腿,嘆息道:“生子,結婚的滋味咋樣?”
“挺好,最起碼有人給暖被窩了。”趙鳳聲喝着茶水,慢條斯理回答道。
“真話?”大剛擠眼道。
“你啥意思?”趙鳳聲撇嘴道,勾了勾手指,意思是快給兄弟拿根菸。
“二妮那脾氣,跟她親戚二踢腳差不了多少,點火就着。沒跟你領證前,似乎還在刻意收斂,可今天把你弄回家了,咋就像變了一個人?煙不讓抽,酒得少喝,說點葷段子,光拿眼珠子剜你。沒過門就把你管的死死的,以後還得了?看來老子得離你遠點了,不小心就得濺身血。”大剛甩給他一根香菸,嘲笑的笑容相當明顯。
“你特麼山寨版復讀機?”趙鳳聲白了他一眼。
“啥玩意?”大剛疑惑不解。
“哪裡痛你特麼點哪裡,臭嘴扎心。”趙鳳聲呸了一口,吐出些茶葉沫子。
一晚上沉默寡言的郭海亮離開座位,來到趙鳳聲身邊,拍了拍他肩頭,“廁所方便一下,要不要去?”
“澳門果真是好地方,從那出來的爺們,沒一個腎功能健全的,半個小時都堅持不住,還不如桃園街火槍手呢。”趙鳳聲調侃笑道,一句話把兩兄弟得罪個遍。
“操!你個臭嘴特麼纔是山寨版復讀機!”大剛悻然然喊道。
兄弟倆勾肩搭揹走進廁所,趙鳳聲掏出傢伙式,突然想起了小時候乾的無良勾當,興致勃勃問道:“好久沒和你比試誰尿的高了,今天咱倆比劃比劃?”
“你這該叫童言無忌還是該叫欺人太甚?我前列腺,能擠出來幾滴就已經感恩戴德了,比賽?乾脆你把賭注直接拿走好了,省的我自取其辱。”郭海亮蠟黃的臉上自嘲一笑,沒有避諱自己的難言之隱。
他在趙鳳聲和大剛面前無話不談,並且心甘情願地在鬥嘴中處於下風。但在澳門,誰都清楚鄒賭王的乘龍快婿是位不好惹的硬茬,不僅在跟官商兩屆遊刃有餘,而且跟外來的過江龍關係混的也不錯。歐洲,東南亞,全都有郭海亮的朋友,遍佈三教九流。幾年前,郭海亮只是鄒賭王的門徒角色,但現在,郭海亮已經經營出了自己派系,在龍蛇混雜的澳門佔據了一席之地,完成了從鄒家女婿到郭總的華麗蛻變。
“還賬,打點,又送了我一部名貴跑車。亮子,你給我說句實話,家底還剩下多少錢?這纔多久,你就身家過億了?騙鬼呢吧。我可不相信你在老丈人手下,敢明目張膽地斂財。”趙鳳聲語氣中放下了輕佻,慢慢變得肅穆。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郭海亮無論口中還是二弟,全都走的是慢悠悠路線。
“廢話。”趙鳳聲斜眼道。
“真話就是回來一趟,反而比以前欠的債更多了。”郭海亮無所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