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雀依舊遭受着欺壓,唯一能幫他忙的,就是一副嬌嬌柔柔模樣的小丫頭,小萱用盡所有力氣,小臉漲得通紅,拼命抱住子婓胳膊,連心愛的衣服撕破了不管不顧,說什麼也不許他再傷害燕雀哥哥。
一羣孩子鬧得嘰嘰喳喳,在距離幾百米外別墅陽臺上,兩位女人並排而立,將鬧劇看在眼中。一位紅衣,冷豔高貴,一位藍裙,不食人間煙火,隨便一位就能稱得上人間絕色,兩美爭奇鬥豔,更壓得江南如詩如畫的景緻失了幾分顏色。
紅衣女人目睹小麻雀飽受欺凌,俏臉愈發冷冽,逐漸凝結成一種殺氣,足夠驚退那些想要一親芳澤的登徒子。
喬是她的姓,同樣也是她的名,雖然名字跟秦淮河一樣**動人,可在江湖圈子裡卻是聞名喪膽的女煞星,曾經一劍削掉過江南頭號大佬麻三奇的大拇指,饋贈了一個麻九指的綽號,又在無數高手圍攻中飄然而退,紅衣獵獵,所向披靡,頗有些十步殺一人李太白風采。等衆人查明她的來歷,才清楚她的師傅是赫赫有名的國術八大宗師之一,由於老人家久久不去過問江湖俗事,曾經耀眼光環也就挪到了她的頭上。
江南傷人第一。
無人能出其右。
喬喬生性冷傲,幾乎沒有人能入她的法眼,唯獨對從小看着長大的趙燕雀另眼相加,一聲酥酥暖暖的姨娘,足夠江南名字最大的女魔頭褪去所有荊棘外衣,如果再來一記香吻,那喬喬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東西全塞給小麻雀,眼見掌上明珠遭人毆打,喬喬怎能不動怒?!可惜一雙膚若凝脂的柔夷再度抓住她的手腕。
“你攔了我三次了!”喬喬狠狠瞪向旁邊藍裙出塵女子。
“我還會攔你第四次。”羅弦月面無表情說道,在陽光照射下,額頭正中的猩紅印記格外奪目。
“那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骨肉!爲了他,你差點大出血見了閻王,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他被欺負?!我頭一次見到這種奇葩母親!”喬喬手腕一扭,輕鬆掙脫手掌,但羅弦月既然放了話,喬喬也就沒有再出手相救的打算。
“我比你更愛他。”羅弦月平淡說道,卻給人一種極爲信服的堅定。
“愛他?愛他就是喜歡看自己兒子被揍成豬頭?”喬喬撇起嘴角冷笑道。
“常言道嚴父出孝子,慈母多敗兒,如果燕雀是女孩,我會給他最好的物質條件,送出國,留學,給他留一大筆錢,不用操心那麼多煩心事,從此在異國他鄉快快樂樂過一輩子。可他是一位男人,是男人,就得有擔當,不管他的年紀有多小,我都會把標準定格爲一名成年男性。人的一生不會風調雨順,尤其攤上這樣的父親母親,燕雀註定了揹負其他孩子一輩子都不會遇到的沉痾,想要快速成長,必須要獨自面對所有困難,早點跌倒,總比早以後摔不起的年紀跌倒要強,我這麼做,是爲他好。”羅弦月輕輕吐露着教子方針,表情波瀾不驚,看不出一絲別樣情緒。
“所以你就逼迫他從兩歲的時候起就自己吃飯?每次去飯店,你勒令他自己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不管點了什麼菜,必須要強行吃完,羅弦月,你知道因爲你的一句話,燕雀背地裡撐吐過幾次嗎?還有,英語自學,鋼琴自學,也就擊劍和游泳由我來教,你就往那丟幾本教材和視頻一走了之,完全不去輔導孩子該去怎樣學習和領悟,你不是英語八級鋼琴十級嗎?爲什麼不去手把手教他,燕雀才幾歲,有那麼高的智商嗎?每次我看着燕雀翻着字典再翻琴譜,只想把你揍一頓!”喬喬怒氣衝衝斥責道,美目浮現濃重憤懣。
“我不希望燕雀躲在羽翼下懵懵懂懂過一輩子,男人,不一定要成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藝術家,但必須學會怎樣去克服困難,我給教他的,不是如何成爲人中龍鳳,而是如何學會怎樣去生存,只有好好活着,纔能有資格去談論指點江山的事情。”羅弦月輕咳幾聲,語重心長說道。
“還不如丟給他那不成器的爹,總比毀在你的手裡強得多。”喬喬傷人江南第一,但嘴皮子功夫遠遠遜色於旁邊女人,既然爭辯不過,只好去別的方面泄憤。
“趙鳳聲的性格,再加上趙家無後的現狀,決定了他肯定是一個對孩子言聽計從的父親,家長的寵溺,其實是對孩子的驕縱,燕雀能成長爲什麼樣的人,完全取決於幼年生活經歷,交給趙鳳聲,完全是害了燕雀,同樣也害了趙家,這也是我不把燕雀放在他身邊的最大原因之一。”羅弦月捂住額頭,看着略微有些疲倦。
“無論你怎樣洗白,我仍然替燕雀感覺不公。”喬喬冷哼道。
羅弦月抓住她的手腕,摸着喬喬掌心泛黃的老繭,笑道:“你五歲練拳,八歲練劍,吃盡了人間苦頭,如果那時候有人去可憐你,你還能不能達到今天的成就?”
喬喬皺起柳眉,不再答話。
“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我不期盼燕雀以後會大展宏圖偉業,只是希望他能在困境時候具備堅韌不屈的性格,你給他的愛,我全都有,我給他的愛,你未必能夠體會。”羅弦月微笑說道。
孩子們的羣毆進入尾聲,幾名孩子似乎忌憚滿臉血跡的趙燕雀逮誰咬誰,喊着小野種是瘋子之類的話,嚇得各奔東西,唯有噙着眼淚的小萱扶起趙燕雀,幫他拍打衣服上的草屑。
趙燕雀盯着罪魁禍首子婓的背影,眼神充滿肆無忌憚的侵略性。
趙燕雀人生的第一場架,以慘勝告終。
“小麻雀,好樣的!”喬喬握住江南男人最害怕的拳頭,興高采烈跳腳喊道。
羅弦月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只留下一句帶有狂妄自大意味的話語。
“羅家鴻鵠,焉如趙家燕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