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臉家中還有一位七十多歲的爺爺需要照料,大剛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可能在省城常住,在趙鳳聲的示意下,倆人決定先趕回武雲市。
分別前,趙鳳聲遞給大剛一張銀行卡,說裡面有三十萬,叫他替自己給師傅盡孝,老人家一雙兒女各忙各的,經常不在家,多帶點禮物回老街看看,別讓老頭寒了心。其餘部分,帶着傻小子多吃幾頓好的,不能讓他累着餓着,遇到看對眼的姑娘,多帶點錢傍身,要不然乾柴烈火你情我願之下,開房都開不起。姑奶奶走了,得把她的心肝寶貝照顧好,否則,姑奶奶得從夢裡罵咱們一句癟犢子,這個鍋咱們可擔待不起。
大剛默默收下了銀行卡,只是說了一句話,生子,你啥時候爲自己想想?
趙鳳聲無所謂拍了拍褲兜,笑道我攢的錢能娶好幾個媳婦。
大剛笑得很牽強。
在一個清冷的早晨,兄弟三人再次天各一方。
等到跟陳蟄熊約定好的那天,想到自己面臨人生中的第一次上班,趙鳳聲早早起牀,練拳,洗漱,換上了一套從夜市淘換來的嶄新運動裝,搭配從老中青理髮店剛剛出爐的小平頭,小夥子看着很精神。趙鳳聲刮完鬍子,在鏡子前臭美了半天,一會擺個姿勢,一會端起下巴,心想着本帥哥以後是不是能靠臉吃飯了?
從病房走向電梯,趙鳳聲還向姿色出衆的小美眉拋了一個媚眼,想試探一下自己顏值的殺傷力到底如何,不料護士妹妹像是睜眼瞎,對於某人自認爲摧枯拉朽的電眼視若無睹,只是木訥呆滯拖着香腮神遊天外,害得趙鳳聲自信心大打折扣,挺起的胸膛略微縮回去半寸。
到了兩趟公交車,又步行了幾分鐘,趙鳳聲總算來到了泰亨的總部泰亨大廈。
望着高聳入雲的鋼鐵巨獸,趙鳳聲心裡還有點小忐忑。
泰亨是有着幾千名員工的大公司,在省裡是著名企業,能在總部大樓辦公,那都是有能力出衆的人才,薪資待遇要超出公務員許多,某些高層還拿着令人咂舌的年薪,絕對能劃分到社會精英層次。
他的人生軌跡,基本跟痞子和江湖大佬打交道,還從來沒有跟精英階層長時間接觸。宋雪峰,唐宏圖,女神姑姑,稱得上金融圈子裡的大老闆,但趙鳳聲不跟他們在工作中牽扯到什麼,所以感受不深,一想到大廈員工頂着碩士博士等耀眼光環,這位小學五年級畢業的痞子,頓時覺得矮了一截,人家都是白領金領,自己算啥?充其量算個灰領,脖子上盡是水泥灰。
別看趙鳳聲輟學很早,但他從小就崇拜學霸,總覺得能寫出詩詞散文和搞得清三角函數全是智商達到天際的猛人,當然像大剛那種爲了泡妞而剽竊唐詩宋詞的禽獸,不能算作在內。
聽說現在的職場人士得多才多藝,會英語,會電腦,會做策劃,會做報表,趙鳳聲弄不懂職業分工,就是覺得能坐在電腦前面能養活一家老小,挺有本事。
帶着七分敬畏和三分憧憬,趙鳳聲兜了兜快要露出屁股蛋子的褲腰,暗罵了一句無良奸商,鬆緊繩竟然還是假冒僞劣產品,果然是應了那句老話,便宜沒好貨。
趙鳳聲一手提着鬆鬆垮垮的運動褲,走到了前臺,見到職業裝小美眉長相甜美,雙手搭在前臺,抖着二郎腿,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美女,我找人。”
即便他不清楚大公司裡面的規矩,也不會冒冒失失闖進錢宗望辦公室,那不叫不自量力,而是叫做二逼。
負責接待工作的女孩微微一笑,聲音甜美說道:“先生,請問您找哪位?有沒有預約?”
趙鳳聲想了想,姓陳的在泰亨扮演的是清理工角色,不知道掛沒掛職,再說他要去蘊空山瞧病,十有八九不在公司,只好將最熟悉的陳蟄熊排除在外。
該找誰好呢?
錢大財主就算了,人家沒準跟市裡領導開座談會呢,哪有空跟他扯皮。
錢天瑜?
自己跟錢家大小姐幾乎沒怎麼交流,貿然找上門去還有些難爲情。
思來想去,也只有那位沈大總管最合適了。
趙鳳聲打定主意,抖來抖去的大腳丫子向旁邊一邁,突然踩到堅硬物體,腳脖子一崴,耳邊傳來一句震顫耳膜的尖銳女聲,嚇得趙鳳聲使勁一蹦,可質量奇差的褲子倒是還留在原地,那叫一個尷尬。
趙鳳聲手忙腳亂遮蓋春光,匆忙側身。
三十左右的女性,粉色外套,白襯衣,黑色一步裙,由於她矮下身揉搓腳面,容貌倒是看不貼切,一頭順直的黑髮倒是能加點印象分。最奪人眼球的,就是胸前顫顫巍巍堪稱壯闊的山峰,隨着她揉腳的動作起起伏伏,猶如錢塘江大潮,浪浪洶涌,導致襯衣釦子幾欲撐破。
“那個……美女,實在不好意思,你的腳有沒有傷到,要不咱去醫院拍個片子?”自己有錯在先,對方又是嬌嫩柔弱的女性,趙鳳聲急忙表達出善意,想要化解對方心中一團怒火。
胸前壯闊的女人從包裡掏出紙巾,擦去鞋面泥土,夾雜着蓄勢待發的怒意,憤然起身,算上高跟鞋幾乎快要跟趙鳳聲個頭持平。女人掃了肇事者一眼,厲聲叫道:“你這人有沒有長眼?!這麼大的地方,你往哪裡踩不行?非要往我剛買的新鞋上踩?!故意的是吧?”
“只要你能消消氣,鞋多少錢?我賠。”趙鳳聲堆砌出一個討好嘴臉,小心翼翼陪笑道。
“你是送快遞的還是公司修理工?能賠得起?”女人仔細打量了趙鳳聲寒酸行頭,冷眼道。
“你說多少錢,不夠的話我去借。”趙鳳聲依舊笑容燦爛。
“一萬!”女郎瞪起略顯刻薄的眸子,狠狠說道。
一雙鞋要一萬塊?
趙鳳聲兜了兜褲襠,無奈泛起苦笑。
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