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鳳聲昨晚被許謙拿刀架在脖子上帶走,他身邊的人便開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花臉和大剛常年紮根在武雲市,到了省城兩眼一抹黑,只能是在路途上尋找蛛絲馬跡,來判定趙鳳聲被帶離時的路線。但是血跡在轉了三個路口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無法進一步確定他的位置,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程白露遭遇人生中第一次挾持,後怕之餘還惦念趙鳳聲的安危,急忙給市公安局的師哥打過去求救電話,請求對方增派人手尋找。
雖然那位師哥天天舉着鮮花扮演石榴裙下頭號追求者,程白露不厭其煩,可親身經歷過一場英雄救美的俗套場景,程白露對趙鳳聲有種別樣情愫,或許這是雌性對雄性力量的獨特崇拜,又或許是常年獨身一人,久旱逢甘露,碰見一位甘願爲自己赴湯蹈火的男人,死寂的情海悄悄泛起漣漪。
程白露明知道他是自己學生,還比自己小了幾歲,但那種老爺們身上特有的血性,還是深深觸動到了她。女人再堅強也畢竟是女人,哪怕她是雙碩士學位,哪怕她是大學教授,哪怕她一人能幹完搬煤氣罐和換車胎之類的苦活累活,遇到能爲她遮風擋雨的男人,程白露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還是像柔嫩的小草一樣需要庇護,不再是面對幾千人還能侃侃而談的女強人。
錢大寶聽說表叔被俘,心急如焚,兩人耳鬢廝磨相處這麼多天,趙鳳聲又將他從死神手裡救出過一次,結下一種類似於朋友之間的友情,超脫出僱傭和被僱傭關係。雖說老司機沒事就坑他玩兒,但小胖子明白表叔心底不壞,如果真是見利忘義的小人,老爹也不會派他來保護自己,按照趙鳳聲的套路,有幾百種方法把他榨的乾乾淨淨。
思來想去,錢大寶還是打電話向陳蟄熊求救,而並非是直接打給老爹。
商人最煩跟江湖人士扯上關係,省城出過多次敲詐勒索的案子,無一例外是江湖人替商人辦完事後,回過頭殺一記回馬槍,是輸是贏都會燙掉一層皮。趙鳳聲這次出事,完全是自作自受,跟錢家沒有任何關係,錢宗望也沒必要認下一筆冤枉債。
小胖子明白自己老爹作風,老話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生意做得久了,難免會變得不近人情。泰亨能擠進全省十大著名民營企業,全靠着錢宗望一人獨挑大樑。龐大的金融帝國背後,必須要有一位鐵血手腕的帥纔來定鼎乾坤,否則,早被人吞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帶剩下。
陳蟄熊得知趙鳳聲被擄走,僅憑那幾人裝束身手,就能得知此事是莊老大的屬下許謙做的,省城的江湖滿打滿算就那幾波人,稍微用腦子轉一轉就能鎖定是誰幹的。陳蟄熊素來霸道慣了,除了楚巨蠻和翟紅興惹不起,別人還真沒放在他的心上。大佬殺手的綽號可不是憑空而來,多少牛叉哄哄的人物栽到在三棱軍刺鋒利的刀鋒中?
聽到莊老大敢對趙鳳聲動手,橫行無忌的陳蟄熊立刻皺起了眉頭,倒不是他和討厭的傢伙關係好到一定程度,倆人敵對的態度顯而易見,沒必要爲了世仇去趟這次渾水。
陳蟄熊只有一個念頭,打臉,赤裸裸的打臉!
敢動他陳蟄熊的人,那得做好嗝屁着涼的思想準備!
按照錢家鋪設的信息網,陳蟄熊輕而易舉找到了莊老大藏匿地點。
開着防彈奧德賽,直接給了莊老大一個下馬威。
莊曉樓望着一副興師問罪吊樣的陳蟄熊,和藹可親的笑容消失不見,臉色陰沉似水,沉聲道:“陳蟄熊,咱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陳蟄熊對十幾名黑衣人視若無睹,拎着三棱軍刺步步逼近,頗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英雄氣魄,“你莊曉樓敢動我的人,還問我什麼意思?早就看你不順眼了,這次正好新仇舊賬一起算。”
陳蟄熊無法無天,不假,也算在江湖裡惡貫滿盈。可他十分看不起靠着毒品發家的莊曉樓,在這一點他和趙鳳聲終於達成共識。
莊老大面對省城最不要命的瘋狗,腳步緩緩後撤,分明是被對方的惡名震懾住,一臉驚恐道:“那小子害的我被警察通緝,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白花花的銀子打了水漂,難道我不該找他算算這筆賬?”
陳蟄熊邁起長腿繼續靠近,獰笑道:“你自己幹着喪盡天良的買賣,還要怪別人撞破你的好事?莊曉樓,你想算賬?行,去找不讓你販毒的人算個清楚,找個外地人欺負也叫能耐?真以爲這幾年乾的無良勾當天衣無縫?把別人都當傻子看?笑話!送你一句名言,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警察早就盯上你了,之所以沒有輕舉妄動,是想把螞蚱栓到一條繩上一塊炸。如果不是那小子多此一舉,你早就被抓進去挨槍子了!”
“真的?”莊曉樓臉色陰晴不定。
陳蟄熊雖然在萬林市惡名昭著,但從來沒打過誑語,一口吐沫一個釘,口碑相當不錯。既然他敢說出這番話,想必八九不離十,仔細一算,趙鳳聲間接還救了他一條命?
“別廢話,趕緊放人!否則我不介意再背幾條人命,你的屬下去跟阿貓阿狗過招還行,還想在我這丟人現眼?”陳蟄熊掃了一眼蓄勢待發的黑衣人,不屑冷笑。
“陳蟄熊,你讓我放人我就放,太拿我莊曉樓不當一回事了。我知道你現在跟着錢宗望混飯吃,有錢,有人,有勢力,可你想在我莊曉樓頭上作威作福,只怕還沒那個實力。想要那小子囫圇個回去,必須得拿出相應的酬金,他值多少錢,不用我去評估吧?再說你一個人敢來我地盤撒野,是死是活那還兩說,錢大財主愛才如命,應該會給左膀右臂開出不錯的價格。”莊老大yin惻惻說道。
“死進錢眼裡了,執迷不悟。”陳蟄熊搖搖頭。
接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軀突然在原地鬼魅般消失,黑衣人根本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恐怖的速度令衆人無法做出相應對策,一秒鐘,陳蟄熊出現在莊老大身前,泛着陰森寒光的刀刃抵住不斷吞嚥口水的喉嚨,“你的命,值多少錢?”
獨來獨往的陳蟄熊,從來沒有依靠人數取勝,只會自己拿着刀子講道理。
“陳……陳老弟,有……有話好好說。”莊老大終於體會到這條瘋狗的恐怖之處,想到他以往做出的斑斑惡跡,還有大佬殺手的名號,汗如漿涌,嘴巴都有些不聽使喚。今天之後,陳蟄熊的綽號會不會再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要命還是要錢,自己選一條。”陳蟄熊陰冷笑道,手掌微微用力。
幾滴血珠順勢滾落。
“老弟說笑了……”莊老大咽喉皮膚被劃破一道小口,感受着死亡帶來的威脅,急忙開口道:“陳老弟千萬不要意氣用事,我馬上放人,馬上放人!”
莊曉樓急匆匆呼喚着曲楠名字,示意她把人帶過來。等到童顏巨ru抱着奄奄一息的趙鳳聲出現在廠房,始終平淡的俏臉蕩起一圈慍怒神色,死死盯着敢傷害老大的男人,充滿怨毒。
陳蟄熊發現趙鳳聲生死不明,眉頭蹙到一處,打量討厭的傢伙身上傷口,三棱軍刺猛然扎向莊老大身體!
一刀。
兩刀。
三刀!
受傷部位和趙鳳聲的傷口如出一轍。
“啊!!!”莊老大躺倒在地痛苦嚎叫。
童顏巨ru抄起匕首暗藏殺機。
“我最不喜歡別人欠我東西。想報仇,儘管來。”陳蟄熊走到童顏巨ru旁邊,感受着肆無忌憚的殺機,輕笑道:“我還從來沒殺過女人,今天好像要破例了。”
“曲楠,放人!讓他們走!”莊老大嘶吼道。
童顏巨ru暗自咬牙,將生死未卜的趙鳳聲交到陳蟄熊手中,
“想殺我,隨時奉陪。”陳蟄熊瀟灑一下,單手夾住趙鳳聲,拖出一條亢長的血跡,大搖大擺走到奧德賽。
陳蟄熊剛剛發動汽車,一記綿軟無力的拳頭砸在他的右臂,陳蟄熊看着副駕駛馬上就要見閻王的傢伙,好笑道:“你腦袋有病吧?我救了你,你還想打我?莫非是迴光返照?”
趙鳳聲歪着腦袋,蒼白的臉龐擠出一抹笑容,有氣無力道:“這……這是在謝你。”
陳蟄熊一臉鄙夷道:“你們村的表達方式還真夠特別。”
可惜善於狡辯的趙鳳聲腦袋一歪,沒有力氣反駁。
陳蟄熊微微皺眉,大力踩踏油門,蕩起一片煙塵。
十幾名黑衣人在莊老大不要輕舉妄動的手勢中,目送一條瘋狗帶着一個瘋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