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刀,古代冷兵器巔峰之作,分爲儀刀,障刀,橫刀,陌刀四種款式,史書並未記錄過“唐刀”二字,只不過是後人將這幾種刀歸納總結,按照出現年代,統稱爲唐刀。
趙鳳聲之所以選擇唐刀作爲啓蒙兵器,就是看中一個特點:長。
小時候趙鳳聲發育遲緩,身高和體重相比同齡人不佔優勢,再加上經常跟大幾歲的孩子逞勇鬥狠,唐刀能很好彌補距離劣勢。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唐刀用來耍帥裝酷簡直是絕佳利器,雖然小花生那會打死都不會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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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鳳聲手裡的唐刀,跟他驢牌人字拖同樣是C貨,除了造型大致相同,冶煉工藝以及鋒利程度,遠遠不如一千多年前老祖宗那會的鍛造水平,甚至差距極大。
但是刀得分什麼人用,希拉平常的鐵疙瘩,放在高人手中,照樣能夠縱橫披靡所向無敵。
學院路大哥大鐵牛基本就是個幌子,或者說是前來識別趙鳳聲的眼線,見到兩幫人紛紛亮出家夥,心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己這塊料扔進去,用不了一會就被開膛破肚,於是連滾帶爬離開戰場,躲避着無妄之災。正想着要不要溜之大吉,可看守程白露的黑衣人送來一記恫嚇眼神,大鐵牛想到對方身份和以往的陰毒手段,縮了縮脖子,還是老老實實呆在一旁。
趙鳳聲先發制人,利用唐刀天然的距離優勢,舞出一片刀光,打破對面包餃子意圖,避免腹背受敵。黑衣人們急速後撤,但腳步呈現出有條不紊的狀態,等到唐刀刀勢漸微,七人迅速欺身直進,看起來像是受過系統訓練,想利用蟻多咬死象的定律將兩人拿下。
幽光乍起!
花臉在趙鳳聲刀芒的掩護中,突然身形爆起,朝着黑衣人首領義無反顧衝去,蝶舞輕盈旋轉,在對方手腕輕輕一點,劃出一道血痕,襠的一聲,黑衣人首領捂着傷處倉皇后退,只在原地留下一柄鋒利的匕首和一灘血跡。
趙瘋子手中最鋒利的妖刀,出!
十幾年的結伴廝殺,兩兄弟配合的天衣無縫。
高手過招,絕不是像是老太太罵街那樣纏綿悱惻,除非雙方實力相差無幾,或者赤手空拳不攜帶殺傷力武器,比如呂刀魁和花臉那種旗鼓相當的對手狹路相逢,纔有可能將戰局延伸到幾分鐘乃至十幾分鍾時間。一般而言,手拿兇器的高手,憑藉敏捷度和爆發力,能瞬間決定戰局勝負走向。
“花臉,幾個月不見,功夫精進這麼多?”趙鳳聲瞧到花臉的身手比起以往更加強悍,驚喜問道。
要知道身手達到他們這種水平,搏殺經驗和肌肉反應,幾乎達到普通人極限,猶如百尺竿頭難進半步。除非步入內家拳範疇,纔有可能更上一層樓。但那種級數的虎人,從小被名師悉心培育,兩三歲就泡到藥罐子裡打磨,耗盡名師畢生精力,也不見得能造就出幾位傑出人才。趙鳳聲他們接觸國術年紀較晚,只能憑藉勤奮來彌補遺漏的時間,好在兩人脾性堅韌到八風不動的地步,內家拳高高在上的門檻,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起碼花臉現在已經無限接近。
這年頭雖說武力值不如腦力值吃香,但混江湖這口飯,刀尖舔血,身手越高就多了一分保命機率。
花臉回到趙鳳聲側翼,甩掉刀尖血漬,靦腆一笑,並未道明其中酸楚。
自從趙鳳聲離開武雲市,花臉清楚自己功夫還有待提高,小馬莊一戰,天字號打手沐金福給他上了生動一課。有的人遭受打擊後會一蹶不振,但是花臉吃過苦,體驗過人情冷暖,明白打鐵還需自身硬的道理,回來以後開始自強不息,致使每天習武時間達到恐怖的十幾小時,不練到四肢乏力癱倒在那裡決不罷休。這看似簡單的驚鴻一現,背後浸透着無數辛勤汗水。
黑衣人首領目睹兩人談笑風生,未受傷的左手又從靴子抽出一把匕首,鮮血滴滴答答流到地面,五官依舊是古井無波,絲毫沒有掛有痛楚表情,看樣子也是位高喊着腦袋大了碗大的疤之類的硬骨頭。
隨着他掠起身型,從正面發起進攻,其餘六名黑衣人從側面發動迂迴攻勢,七人編制出刀光淋淋的大網,朝着兩人漫天灑下。
“媽的!全真教啊?北斗七星陣啊?!”喜愛武俠小說的趙鳳聲瞧見對方陣勢,頓時有點傻眼,一邊後撤一邊憤憤罵道。心想着還好對方人數不夠,要不然湊齊五百位擺下羅漢大陣,哪怕自己是虎頭少保孫祿堂在世,也得栽倒在人海戰術面前。
趙鳳聲和花臉退到牆角,利用地形優勢防止腹背受敵,唐刀在進攻端或許彰顯不出威力,但防守起來絕對堪稱一寸長一寸強,稍微劃出一道圓弧,七人就得匆忙後退。
花臉藏在暗處始終扮演獵人角色,不動則已,動則一鳴驚人,只要他主動發起進攻,往往會在對方身上劃下一處傷口,動如脫兔,狡若靈狐。如果不是老大哥趙鳳聲剛纔刻意交待過,只傷皮肉,不要下死手,花臉早就把刀鋒對準他們的喉嚨。對於生死之事,出手刁毒的花臉從來都放在最後考慮,首要目標就是大哥會不會受到傷害,心甘情願充當着趙瘋子的馬前卒。
似乎察覺到趙鳳聲的拖延戰術,黑衣人首領爆喝一聲,其餘六人不斷用出以命換命的打法,刀刀奔向兩人要害部位,顯然想用人數優勢博得勝利天枰的傾斜。在七人瘋狗式衝鋒面前,趙鳳聲頓時覺得亞歷山大,唐刀舞起的頻率越來越低,收刀時一個不慎,手肘被匕首咬了一口,鮮血泊泊涌出。
花臉見到大哥受傷,桃花眸子爆起猙獰血色,再也顧不得收斂,雙腿猛踏牆壁,身體如同離弦之箭一樣躥出,朝着黑衣人首領急速奔襲,蝶舞的刀尖急速旋轉,目標直指對方心口方向!
從小受到趙鳳聲照顧的孩子只明白一個道理,誰敢傷他大哥,不死不休!
“花臉!別!”
趙鳳聲明白花臉準備殊死一搏,慌忙喊出一句。
對方是什麼來頭還不清楚,現在就痛下殺手,不管是國法還是私仇,都不允許他如此衝動。隨隨便便派出七位玩刀的行家,一般人能有這麼大的手筆?至少也是唐宏圖那種大梟,才能促使這麼多人替他賣命。一個“別”字,至於是別送死還是別殺人,應該是兩種含義都涵蓋其中。
省城的水,遠比武雲市深得多,趙鳳聲在沒看透之前,可不想一個猛子冒冒失失扎進去。水裡藏着是龍還是蛟?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小魚小蝦濟濟一堂。用錢能砸得尼姑還俗的錢宗望都得夾着尾巴做人,他一個無依無靠的飄搖浮萍,哪敢豎起大旗招搖過市,所以這個疙瘩,斷然不能打成死結。
爲了照顧花臉容易遭受襲擊的側方,趙鳳聲調轉刀身,大踏步前進,一記凜冽的橫劈阻止對方几人的攻勢,做出保駕護航的舉動。其餘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主,面臨被唐刀開膛破肚的危險,奮不顧身朝着花臉發動猛烈攻擊,悍不畏死的凶氣一覽無餘。
媽的!怎麼淨遇到不要命的玩意!
趙鳳聲暗自罵道。
雙方正式擺開陣仗,兇器與血肉的碰撞一觸即發!
罵歸罵,幾柄明晃晃的匕首近在咫尺,趙鳳聲側身躲過腰部鬼魅一刀,單腿踹飛偷襲那人,隨後唐刀脫手而出!寧可屁股蛋子暴露在對方刀口下面,也不能讓花臉遭受他們聯手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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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如春雷乍現。
幾名救援的黑衣人路線被封死,誰也不願意充當冤死鬼,或許他們對性命看得很淡,但誰都不想白白冤死。就像是當年殺神白起坑殺四十萬降卒,明知是死,可降卒們沒有一個反抗,誰也清楚第一個跳出來會被亂刀剁成肉泥,倒不如一起殉葬。這和勇猛以及忠誠無關,完全是人的本性使然。
兩位受到矚目的人已經距離極近,赤手空拳的趙鳳聲成爲衆矢之的,相繼被黑衣人逼退到角落裡。
應該是趙鳳聲的提示起到作用,花臉用手臂硬生生架住匕首刀刃,蝶舞的鋒芒在距離黑衣人首領心臟不足一公分時,稍稍往斜上方挑起,一捅,一收,快到普通人用肉眼都難以分辨。
黑衣人首領捂着傷口大踏步後退,花臉順勢跟進,拿蝶舞抵住他的脖子,陰森森說道:“再動一下,把你喉嚨割斷!”
黑衣人首領不愧是混江湖的狠角色,被鋒利無匹的蝶舞威脅要害,依舊是臉不變色心不跳,指着被六人屬下包夾的趙鳳聲,冷笑道:“我死了,他也得跟着陪葬。”
“那我就去滅了你全家!”一雙桃花眸子飽含煞氣狠聲道。
黑衣人首領怒目相向。
“我說老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至於以命換命嗎?”趙鳳聲見到其餘黑衣人不敢妄動,乾脆舉起雙手,開始進行談判工作。
“這次我不是來殺你,而是有人想見你。”黑衣人首領感受到漂亮的不像話男人斬釘截鐵的誓言,也不像二逼青年似的大放厥詞,小命只有一條,天曉得這位素昧平生的男人會不會來上一刀,栽在小鬼手裡稀裡糊塗死掉的江湖大佬,在省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可不願步其後塵。
“見我?打個電話就行啊,我這人臉皮厚,蹭酒的事不用招呼,發條信息,不用五分鐘立馬到場。”趙鳳聲沒臉沒皮笑道。
警笛聲大作,響徹在寂靜的夜空。
黑衣人首領皺了皺眉,沉聲道:“明天晚上十點,我們在第八塑料廠的廢棄倉庫等你,放心,只是問你幾句話,絕不會對你生命構成威脅。”
“明天?還真不巧,我有急事,有位妹子網友專門跑到千里之外來和我見面。嘿嘿,這種桃花運,對於哪個男人都是飛來的豔福啊,想必老兄能夠體諒吧。”趙鳳聲嘴角一扯,插科打諢敷衍了事。
對方在大學門口,都敢明目張膽擺下北斗七星陣刺殺,到了人家地盤,不得架起飛機大炮招呼?趙鳳聲前半輩子出了名的謹小慎微,哪會輕易答應鴻門宴的請求。
“不管你想不想去,由不得你。只要你在省城待一天,就得迎接一波接一波的襲擊,我們只是先鋒而已,後面還有更加精銳的大部隊,這點道理,你需要明白。”黑衣人首領語氣裡夾雜了濃重的威脅。
見到淪落成人質的傢伙還敢威脅自己大哥,花臉劍眉微微一皺,輕咬嘴脣,蝶舞的刀鋒刺進黑衣人首領喉嚨肌膚,血珠順着匕首緩緩流到脖頸部位。
黑衣人首領身體不住顫抖。
“我明天已經買好機票回老家,如果你們還想追殺我,俺們山裡人鎬把子可不是吃素的。”趙鳳聲又亂扯一通,等待警察到來收拾殘局。
“那位女人,估計和你交情匪淺吧。”黑衣人首領咬牙道。
遠處的程白露見到了血腥場面,再也不像剛開始時淡然,俏臉雪白,九十來斤的嬌軀瑟瑟發抖,驚豔的雙腿似乎無法承受不住身體重量,隨時有倒地的可能性。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趙鳳聲終於搬起臉正視這幫人的來意。
“明天你就清楚了。”黑衣人首領發現到對方的弱點,刻板的五官流露出一絲得意神色。
“一個美女掉進狼窩,怎麼想都不會是好事。”趙鳳聲握緊拳頭問道。
“這一點你放心,行有行規,我們不會對無辜的女性動手動腳,我敢拿人格擔保。”黑衣人首領大義凜然說道。
“江湖人的承諾,有時候連個屁都不如。”
趙鳳聲長舒一口氣,一字一頓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哥!不行!”花臉擔心他的安危,脫口而出。
“放心,沒事。”趙鳳聲給他一個安慰的微笑,“你哥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再赴一次龍潭虎穴又有何妨。這老天爺有段日子沒拿我開涮了,是時候該蹂躪一次了。”
趙鳳聲努努嘴,“走吧,但願你們能管頓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