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師不利,猶如一記悶棍狠狠砸在政法學院師生腦袋。
如果這個進球發生在上半場收尾階段,勉勉強強能接受。理工大學出了名的攻強與守,進攻強勁,防守薄弱,能擋住開門三板斧,穩住陣腳,還有希望憑藉偷襲爭取保平希望。可開場丟球,對於場上球員士氣是沉重打擊,天曉得理工那邊會不會憑藉一鼓作氣,迎接第二粒進球到來。
錢大寶緊張地攥緊拳頭,胖臉漲起一輪惱怒後的紅暈,咬牙道:“媽的!那二逼後衛幹什麼吃的!光盯球不盯人,倆眼珠子塞屁股眼裡了?!還不如派老子上場呢!”
趙鳳聲想起小胖子時速2邁的防守速度,咧了咧嘴角。
錢大寶倉皇起身,急不可耐道:“不行!再這麼踢下去非崩盤不可,我得向教練申請換人了!”
“等等。”
趙鳳聲一把拉住他,輕聲道:“開場就要求教練換人,你這不是質疑人家排兵佈陣嗎?當着面打臉,誰能受得了?估計你扔出幾萬塊,人家都未必願意拿這筆銀子,錢是小事,丟了臉面,衆目睽睽之下,怎麼從地上撿起來按回去?”
錢大寶聽他說的有些道理,停住腳步,但難掩心中焦急,道:“咱們學校的球員水平,根本沒辦法和人家抗衡,時間過去一分鐘,就多一分鐘被進球的機率,到時候輸十個八個,你還有信心趕超比分?”
趙鳳聲悠然自得抽着劣質煙,慢吞吞道:“信表叔,得永生。”
套路滿滿的老司機,信你個大頭鬼……
小胖子腹誹一句。
沒等他譴責老司機滿口瞎話,突然傳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錢大寶驚慌擡頭,見到理工球員紛紛擺出滑跪姿勢慶祝,甚至跑到政法陣營來耀武揚威,態度極其囂張。
球又進了。
2比0。
完蛋了……
錢大寶一屁股跌坐在塑膠跑道,滿臉的絕望神情。
十分鐘不到,兩球落後,對手還是上屆亞軍,恐怕冠軍來了也不敢打包票能穩操勝券。反觀政法球員一蹶不振的模樣,今天極有可能會以崩盤告終。積分賽的賽制註定了淨勝球具有決定性因素,小組前兩名出線,如果最後第二和第三名兩隊積分相同,會看淨勝球和勝負關係來判定哪隊出線,一般而言,小組第二和第三名差距不會很多,所以每丟一球,晉級希望就渺茫一分,怪不得小胖子像失戀了一樣如喪考妣。
“別灰心,看錶叔的。”
趙鳳聲拍了拍小胖子肩頭,閒庭信步走向替補席。
史冠陽親眼目睹球隊被對手羞辱,作爲教練的他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鎖着眉頭臉色鐵青。
是攻,還是守,成了擺在他面前的一道天大難題。
假如豁出去大打攻勢足球,今天很有可能被對手血洗,帶着5球以上的敗績灰溜溜走人,可仍然嚴防死守,又受不了政法球迷謾罵指責。雖說大學生們接受教育十幾年,素質較高,但輸急了眼,也會跳出幾位憤青罵着祖宗十八代。史冠陽身爲教練,成爲衆矢之的,清清楚楚聽到幾句國罵在問候他的老孃,但衆怒難犯的道理他心知肚明,只好繼續扮演着縮頭烏龜。
“教練,聊幾句?”趙鳳聲來到他的身邊,客客氣氣遞出一根菸。
“謝謝,不會。”史冠陽保持着不碰菸酒的良好習慣,謝絕了好意,見到這人鬍子拉碴還穿着學校隊服,納悶問道:“你是咱們學校學生?”
“昂,呵呵,長得老了點,實際我才二十一。”趙鳳聲摸着老臉大言不慚道。
“什麼事?”
史冠陽正在糾結戰術佈局,沒工夫聽他胡咧咧。
“教練啊,我就隨便說幾句話,您聽一聽有沒有道理。”
趙鳳聲沒等人家答應,直接說道:“我呢,是個資深球迷,看過上千場歐洲頂級聯賽,不是我跟你吹,像穆鳥啊,溫老四啊,瓜帥啊,這些大牌教練的指揮方式都門兒清。4231,442,還有現在最流行的352,在我肚子裡都是滾瓜爛熟,俗話說久病成醫嘛。”
“繼續說下去。”史冠陽聽他白活的挺像那麼回事,勾起了好奇慾望。
“咱學校現在使用的541,是偏向於防守的陣型,您眼光獨到,做好了戰前部署,本來也沒什麼不對。可是廚子手藝咋樣,關鍵得看菜新不新鮮,就算是頂級大廚,你給他扔點發黴的爛菜,那也做弄不出色香味俱全的佳餚。”
趙鳳聲望着精神萎靡的政法球員,“咱們學校的後防人員,缺乏協同作戰的補防能力,單兵作戰也不如對方技巧嫺熟,理工的球員隨便玩個撞牆式二過一,就能輕易撕開後防線。所以眼前的局勢,死守,不如反攻,換成451陣型,擺出五個中場,兩個搶斷型後腰,在中路形成人數優勢,干擾對方中場的傳球成功率,然後再派上速度型前鋒和後衛,這樣的話攻守兼備,前鋒給力的話,還有一絲翻盤的可能性。”
史冠陽沉默不語,反覆咀嚼老球迷話裡的含義,過了片刻搖頭道:“你說的有些道理,可咱們學校哪有技術和速度兼備的前鋒?”
“教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趙鳳聲自賣自誇道:“我從小就踢足球,百米速度也還湊合。”
“真的假的?”史冠陽猶豫不決道。
趙鳳聲自信滿滿地笑了笑。
“前鋒有了,那速度型後衛呢?”史冠陽決定聽這小子的話,破釜沉舟幹一票大的。反正大難臨頭,怎麼死也是死,還怕死得難看嗎?倒不如聽這位“專家”的指點,還有勝利的可能性,哪怕是輸,也得挺直腰桿去輸的風風光光。
“那個長得像光頭強的傢伙,百米速度十一秒左右。”趙鳳聲指向孫志飛。
“好!那我現在就換人。”史冠陽終於鐵了心要做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