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風無雨,趙鳳聲稍微將跌宕起伏的心境撫平。
自己冒着危險出來,想揪出意圖不軌的傢伙,本準備硬着頭皮慷慨赴死了,沒想到是來找符永偉麻煩的人物,趙鳳聲慶幸之餘,還不忘拍老天爺幾句馬屁,說着上天垂憐之類的肺腑感觸。
他其實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哪怕來人是省城頭號兇人楚巨蠻,也得咬牙去碰個頭破血流,二百多萬,趙鳳聲惦記着錢宗望的天大恩情,足夠他心甘情願拋棄一切,願赴刀山火海。
還好,老天爺依舊對自己青睞有加,不肯把這條爛命收走。
到達派出所,警察按照慣例進行詢問,趙鳳聲先闡明自己是報警人,然後將豪哥逼迫符永偉的惡跡一一道明,旁敲側擊說着這幫傢伙如何囂張,如何跋扈,膽敢手持兇器在大學校園裡行兇,把學校裡公衆人物學生會主席揍成一個豬頭,簡直是無法無天啊。聽到趙鳳聲說得天花亂墜,警察同志聽得義憤填膺,鼻孔頻頻噴着粗氣,等趙鳳聲繪聲繪色說完今晚情況,幹警囑咐他稍安勿躁,怒氣衝衝走出問詢室。
社會人士在校園裡行兇,一直是公衆深惡痛絕的行徑,尤其是在被譽爲“政法搖籃”的省政法學院,這和在公安廳辦公大樓打劫是同樣道理,赤裸裸地打了領導們的臉。
等天一亮,政法學院那些桃李滿天下的老師們會如何大發雷霆?學生竟然在校園內被人圍毆,還是品學兼優的學生會主席,這讓那些老臉往哪放?保不齊,老先生們會組織一隊規模宏大的問罪之師,向政法口的領導們挨個問責。
或許問責這個詞彙,在別人聽起來有些詫異,甚至不準確。如果他們清楚省政法委副書記、省司法廳廳長、省高院常務副院長,省公安廳辦公室主任,還有市政法口的某些主要領導,全部出自於老先生們的門下,也就不難理解態度爲何會如此強硬。
自古以來就講究天地君親師,一日爲師,終生爲父,老子找兒子問罪,還需要擺出低三下四的態度?
哪怕領導們級別坐到處級或者廳級,那也得對老師們禮讓有加,到哪都得坐在下面低着腦袋賠笑,不爲別的,只爲那一份誨人不倦的授業之恩。
學院路派出所所長聽到民警彙報案情,認識到問題嚴重性,驚出一身冷汗,二話不說從被窩爬起來趕到所裡,首先找到趙鳳聲查明情況。
趙鳳聲又把豪哥的所作所爲重複一遍,並且又把人渣們逼迫符永偉在校園內賣搖頭丸的情況說明,沒有添油加醋,有一說一,可即使是這樣,所長表情也是越來越嚴峻。
折騰了大半宿,等到所有細節滴水不漏,趙鳳聲根據程序簽字畫押,所長才派了一輛車送他回到學校。至於明天會是怎樣一個山崩地裂,趙鳳聲也很期待這場年初大戲登臺亮相,警察會不會順藤摸瓜,把幕後的莊老大一網打盡,然後順藤摸瓜揪出製毒販毒團伙?反正明天下午會去找黃教授,到時候再去問個清楚。
回到學校,趙鳳聲先去二樓把小胖子喊出來,然後錢大寶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在他身上來回摸索,看看錶叔有沒有受傷。
趙鳳聲感受着小胖子的情真意切,大爲感動,賞了他一個脆生生的腦瓜崩。
“表叔,抓到人了嗎?有沒有打起來?要知道沒啥危險,我也想跟着你見見世面啊。”錢大寶爬到趙鳳聲牀上,舉着胖臉問着來龍去脈。
等趙鳳聲解釋的口乾舌燥,錢大寶才肯放過累了一晚上的老人家,靠在牆上陷入沉思,“符學長竟然吸毒,想不到啊!我還想在春季校園足球聯賽露把臉呢,這下黃了,符永偉被打成重傷,隊長廢了,咋跟人家比賽啊。”
“人家快被打成植物人了,你不說去醫院探望病號,還想着比賽?不太厚道吧。”趙鳳聲平躺在牀上,揉着痠疼的太陽穴說道。
“探望歸探望,比賽也得比啊,明天我就去醫院給他買點犛牛壯骨粉,讓他病情趕緊恢復。”
錢大寶想到自己的足球夢破碎,宛如盤子大臉佈滿黯然,“估計下個月我就要出國了,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就不指望了,只剩下參加學校足球比賽這一個小小心願,哎!世事無常啊,千算萬算不如天算,可惜我已經送出去一雙球靴了,一千多塊呢!白打水漂了。”
“投機取巧,邪門歪道。”趙鳳聲在這件事上收起了同情心。
錢大寶想到表叔在賽場涉險拿到標槍冠軍,又把檯球玩的團團轉,很有可能是位足球高手,於是他眼睛一亮,抱着表叔大腿,諂媚道:“高手啊,你會不會踢球啊?”
“你再不鬆手,我立刻踢爆你的球。”趙鳳聲盯着小胖子的胯下虎視眈眈。
“什麼態度嘛!”
錢大寶噘嘴道:“你就圓我一個心願嘛,帶我拿到學院路足球冠軍,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不好?以後一定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足球是集體項目,可不是一人就能獨斷乾坤,跟你這種菜鳥搭檔隊友,馬拉多拉來了也白搭。”趙鳳聲見他說的可憐,口頭有些鬆動。
“你如果帶我拿下足球冠軍,我就帶你去我家車庫,裡面的車隨你開。”錢大寶笑容奸詐,掰着手指頭說道:“有我爹的定製版勞斯萊斯,還有新出的賓利慕尚,法拉利488……”
“別說了!你太小瞧我了,表叔是這種人?”
趙鳳聲沒等小胖子說完,冷哼一聲,搓了搓雙手,“我這麼樂於助人的熱心腸,能忍心看你帶着遺憾去國外讀書嗎?奪取校園足球冠軍的事,包在表叔身上。”
兩人相視邪惡一笑。
一場骯髒的交易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