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胖子活了五十多歲,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至理名言,當時在國外出手相救的那位高人,不就是一位斯斯文文的公子哥式的人物?誰能想到幾句話就能讓氣焰熏天的鬼佬們捏鼻子認慫?眼前倆人絕非善類,但似乎是長相文靜一些的男人負責拍板,蘇胖子倒沒覺得太過詫異,走的路多了,總能碰見邪乎事,難道每個混江湖的都具有鬼狼爺那種梟雄氣魄?不可能啊,林子大了啥鳥都有,其中不乏呂刀魁那樣其貌不揚的狠人,看着跟莊稼地靠天吃飯的老實人一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見血封喉。
趙鳳聲猜不出眼前胖子心裡的小九九,掏出一把彈簧刀,騰地一下推出刀刃,漂亮地耍出幾個絢麗刀花,沒有傷人的意圖,而是颳起手指甲,漫不經心說道:“蘇老闆,你放心,不要害怕,我們過來是找你問你幾句話,問完就走。不過醜話說在前面,我們倆兄弟脾氣不好,如果有一句假話被我們戳穿,呵呵,你身上得卸個零件,謊話多了,零件不夠,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蘇胖子嚇得肝膽欲裂,不敢瞎白活了,用武雲市標準方言答道:“你問吧,俺絕對有啥說啥。”
趙鳳聲滿意地點點頭,心不在焉道:“我們倆不是那種劫道的毛賊,相信蘇老闆能看出來。其實我們的來意很簡單,就是想找條發財的路子,聽說蘇老闆放着有錢的買賣不幹,要去做大生意,先恭喜了。不過一個人悶頭髮大財也沒啥意思,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我們兄弟很好奇,到底是多大的生意,能讓蘇老闆放棄一年幾百萬的利潤呢?你放心,不要瞎想,我們兄弟倆是準備跟着蘇老闆混口飯吃而已,賺點養家餬口的小錢,換句話說,我們不要錢,而是跟着蘇老闆一起投資,聽懂了嗎?”
這番說辭,是趙鳳聲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女神姑姑畢竟和蘇胖子還沒撕破臉皮,如果被他知曉自己是小姑的人,其他股東知道後會怎麼辦?沒準會給煊騰帶來負面影響,趙鳳聲掂量一番,還是給自己設計了一個另類身份——帶有江湖氣息的投資人。
這是啥路數?不搶錢反而給自己送錢?
蘇胖子初次聽說有這麼志向遠大的土匪,腦子還有點蒙圈,愣了愣神,答道:“兄弟……我準備撤出煊騰還沒幾天,你是怎麼收到消息的?”
一把匕首勢如破竹紮在蘇胖子腦袋旁邊木櫃上,尾部不停抖動。
蘇胖子這才意識到面前的倆傢伙不是以往那些背後使絆子的生意人,而是明面捅刀子的狠人,舉起雙手,帶有懺悔意味賠着笑。
“鑑於蘇老闆是和我們第一次打交道,這一刀當做見面禮,下次如果再東扯西扯,我可不敢保證會偏這麼多。”趙鳳聲一臉凝重說道,還不忘解開蘇胖子的心中疑慮,“整個武雲市都有我們的眼線,蘇老闆不用大驚小怪,我們兄弟倆跟着大哥吃的就是這碗飯,煤炭鋼材,綠化建工,只要是賺錢的買賣,我們都幹。其實我們大哥你應該聽說過,要不叫他過來跟你談談?”
蘇胖子不敢隨便說話,用好奇的目光進行詢問。
趙鳳聲繃直身板,傲然笑道:“狼爺。”
扯虎皮做大旗,當了這麼多年痞子的趙鳳聲當然清楚鬼狼爺三個字在武雲市是什麼概念,來之前打聽過蘇胖子的弱點,一提江湖中人就像是老鼠見到貓,既然如此,趙鳳聲乾脆把肖貴搬出來嚇唬人,相信以他和老肖的關係,哪怕日後被肖貴聽到,肯定也不會介意這點小事。
蘇胖子差點沒把膀胱嚇炸,順着牆角癱軟在豪華的地毯上。
武雲市誰敢自稱狼爺?
除了那位殺伐果斷的江湖大佬鬼狼爺,還有誰?!
別說他這樣沒什麼根基的生意人,就算唐宏圖那樣黑白通吃的梟雄,不是照樣在鬼狼爺面前裝孫子?誰敢逆了狼爺的意思,不怕第二天沉進漳河裡餵魚?
蘇胖子怕死,連個小痞子都不敢招惹,更何況名震江湖的江湖魁首,他又畏懼又害怕,但絲毫沒有懷疑兩人的真實身份,整個武雲市誰敢拿狼爺開涮?活膩歪了?!
蘇胖子顫顫巍巍道:“兄……兄弟,你咋不早說是狼爺的吩咐啊,我蘇胖子最佩服的就是狼爺,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認識,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兄弟,你隨便問,我蘇胖子今天要是有一個字的謊話,天打五雷轟!”
“那就先謝謝老兄了。”趙鳳聲笑道:“蘇老闆準備投資到什麼方向?”
“秦木集團。”蘇胖子連個磕絆都沒打,飛速答道。
秦木集團……
趙鳳聲在腦中仔細搜索一遍,沒有找到關於這個公司的任何信息,皺眉道:“我沒聽說過,做哪行的?”
“兄弟,不瞞你說,秦木集團不是咱本地企業,你沒聽過實屬正常。”蘇胖子滔滔不絕說道:“我前一段在外地捅了簍子,被幾位國外黑幫拿槍頂住腦袋,要不是有位貴人拔刀相助,恐怕這把老骨頭就丟到異國他鄉了,哎!~我蘇胖子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世面,可像恩公那樣啥事都雲淡風輕的氣質,我這輩子都……當然,他跟兩位兄弟和狼爺還差一點點,呵呵。”
對於蘇胖子一百八十度的漂移馬屁,趙鳳聲一笑置之。
蘇胖子挺滿意自己的反應神經,嘿嘿一笑,繼續說道:“後來聽說恩公來頭不小,我就尋思着抱抱大腿,一來報恩,二來跟着人家投資點別的生意,沒想到恩公叫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我把煊騰的股份轉讓,然後聯合其他股東入股秦木集團。說良心話,我在煊騰一年能分不少錢,沒打算改投門戶,可我一打聽恩公的身份,嚇了一大跳,你猜猜他是啥來路?”
趙鳳聲淡定道:“不會是名門望族的公子哥吧?”
“兄弟猜得真準!”蘇胖子豎起大拇指,驕傲說道:“西北雷家唯一的繼承人,雷斯年。”
趙鳳聲如遭雷擊,一臉慘白。
雷家,又是雷家。
李穆潔和雷家八竿子打不着,肯定又是自己禍水東引,讓小姑姑遭受無妄之災。雷家是經營幾十年的煊赫家族,財力在全國都能數得着,煊騰是剛上市嗷嗷待哺的嬰兒,連走都不會走,兩者無法相提並論。雷家真要和煊騰死磕,玩手段,玩人脈,甚至乾脆拿金錢碾壓,用不了幾天煊騰就會以慘淡收場,根本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
被譽爲西北小侯爺的雷斯年吃了他孃的秤砣了?非要鐵了心地跟自己過不去?!
“兄弟,你還年輕,可能沒聽說過雷家,不知道雷家在金融領域的份量。我蘇胖子好歹做了幾十年買賣,也能稱得上見多識廣,不是跟你吹牛,雷家在金融圈子可是響噹噹的大鱷,涉足的領域海了去了,隨便跺跺腳,股票都得綠幾股,哪個買賣人不想抱上這條大腿?我蘇胖子能認識雷家公子,那是三生有幸,別人幾百年都修不來的福分。狼爺和兩位兄弟要想賺錢,我蘇胖子當個引薦人,跟着雷公子混,保準錯不了。”
蘇胖子沒意識到趙鳳聲臉色不對,不停地誇誇其談。
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把雷家繼承人介紹給鬼狼爺認識,算是結實鬼狼爺的籌碼,有了這位江湖大佬給自己撐腰,在武雲市還需要看誰的臉色行事?豈不是可以橫着走了?李穆潔再高不可攀,柳玉芳再推辭委婉,照樣得乖乖成爲牀笫間的玩物。
一想到兩位風情無限大美人和自己雙宿雙飛,蘇胖子幻想的欲仙欲死,再加上之前吃的藍色小藥丸藥效起了作用,面對兩位凶神惡煞,褲襠竟然支起了小帳篷。
“媽了個逼的。”
趙鳳聲惡狠狠罵出一句久違的難聽話。
這當然不是說給蘇胖子聽的,而是罵的那位西北小侯爺,雷斯年。
蘇胖子還以爲自己哪裡做得不對,惹惱了狼爺的左膀右臂,醜陋的胖臉浮現驚恐神色,褲襠瞬間痿了。
趙鳳聲深吸幾口氣,將怒火一點一滴消弭,過了片刻燦爛如花道:“能不能把雷公子的聯繫方式給我,我回去好給狼爺一個交待。”
蘇胖子哪敢不從,竹筒倒豆子似的爆出一串號碼。
趙鳳聲把十一位數字牢牢記在心裡,指着對面胖子凸起的大紅褲衩,笑道:“就不妨礙蘇老闆尋歡作樂了,改日狼爺做東,還請老兄賞臉。”
蘇胖子受寵若驚,急忙回道:“哪能叫狼爺破費,還是我來請。”
趙鳳聲打着哈哈告辭,大剛依舊一言不發充當冷酷打手角色,蘇胖子戀戀不捨送客,說着熱情的客套話,三人之間完全不像是剛經歷一起入室限制人身自由的惡性案件。
趙鳳聲一轉身,臉色陰雲密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