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寶的蛻變,不僅僅是體重的銳減,更重要是精神世界的變化。從一個錙銖必較還有些幼稚的摳門小處男,短短一年多,變成沉穩幹練的年輕人,其中經歷過多少磨難?只有錢大寶自己清楚。
父親的死,或許只是一個引子,泰亨的失而復得,姐姐的心力交瘁,都成爲錢大寶從男孩到男人的轉化器,讓他明白了,這世間遠沒有那麼風平浪靜,持有大量財富的背後,要付出無數的艱辛和操勞。
趙鳳聲在十幾歲就吃得萬般苦,所以比錢大寶提前成熟,更能體味酸甜苦辣的極致,看到從容淡定的小胖子腰桿挺直,打心眼裡爲他高興,錢天瑜終於不用再一個人扛起泰亨,錢家終於有後,如果能見到九泉之下的錢宗望,自己問心無愧。
兩人閒聊着留學瑣事,錢大寶沒有去談及學業有多麼辛苦,只是聊着趙鳳聲感興趣的問題,譬如外國妞的優點和缺點,以前的室友畢業後各奔前程,美女老師程白露辭職後開辦起律師事務所,想起舊人舊事,趙鳳聲心生感觸,唯一不思進取的,恐怕只有自己這一個痞子了。
半個小時之後,錢天瑜回到酒店,面容憔悴,齊肩長髮變爲齊額短髮,皮膚倒是像往常一樣白皙光澤,看向趙鳳聲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朋友間的距離。
錢天瑜朝趙鳳聲勾勾手指,後者會意,兩人來到錢天瑜預定好的房間,一進門,女人誘惑的香氣竄進鼻腔,趙鳳聲揉揉鼻子,看着牀上散亂的睡衣,有些心猿意馬。
“走的倉促,來不及收拾,讓你見笑了。”錢天瑜似乎忘記了房間如此凌亂,一邊慌亂收拾起衣服,一邊臉色漲紅解釋道。
“沒事,你在家的時候,好像也沒有多勤快,大多數由保姆來整理。但是情有可原,管着那麼大的公司,還要操持家務,不可能的事情。”趙鳳聲寬慰道。
回憶起兩人同在屋檐下的歲月,錢天瑜淡淡一笑,“我更傾向於男主外女主內,許多事處理起來,女人確實不太方便,不過還好,大寶回來了,以後我就有靠山了,不用再東奔西走了。”
“小胖子變化很大。”趙鳳聲認真說道。
錢天瑜停住手中動作,輕嘆道:“我倒是希望他還是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用承擔那麼多的責任。”
趙鳳聲怕勾起她的傷心事,轉移話題說道:“聽說你們這次來澳門是公幹?”
“對。”錢天瑜答道:“泰亨目前正在開闢海外業務,港澳是重要一個環節,有家公司對泰亨產品興趣很大,所以來談一談。”
“揚眉吐氣的好事啊,泰亨做了那麼多年,終於可以將藥品賣向全球了,你爸在天有靈,眼睛都要笑沒了。”趙鳳聲感慨道。
“沒那麼容易,許多手續還沒有辦好,你可是公司的總經理,卻跑到澳門當起了甩手掌櫃,良心不會痛嗎?”錢天瑜嘴角一撇,女人味十足。
趙鳳聲來到澳門,究竟是爲什麼,陳蟄熊沒說,但錢天瑜能猜到八九不離十,他這種人,爲自己做得少,爲別人做得多,肯定又是在爲朋友兩肋插刀。
趙鳳聲攤開雙手,嘻嘻笑道:“我根本就沒良心,怎麼會痛呢?那啥,不是早就說好的副總經理嗎?咋變成總經理了?你們暗地裡給我升官了?醜話放在前面,管理方面我一竅不通,根本不是那塊料,不怕我把泰亨攪黃了?”
“我先替你履行總經理義務,等你忙完了,趕緊回萬林走馬上任。”錢天瑜靠近趙鳳聲,眸子直視他,大義凜然道:“你偷偷摸摸跑到澳門,似乎還沒請假,不管是書面還是口頭,總得跟我說一聲吧?”
一陣香風飄過,趙鳳聲輕咳兩聲,“打上學那會起,我就沒請過假,需要的話,那明天我給你補一張請假條。”
“原因呢?”錢天瑜直勾勾望着他。
趙鳳聲躲開咄咄逼人的視線,笑了笑,“賭或者黃,你想聽到哪種?”
“說真話,沒準我能幫到你。”錢天瑜皺眉道。
趙鳳聲一拍沙發,快速起身,“行了,你就照顧好泰亨和大寶,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等明天天亮,不要在這裡住了,去換一家高級酒店,這樣纔對得起老總的身份。”
“爲什麼不能住這裡?”錢天瑜詢問道:“怕我攪了你泡妞的好事,還是另有所圖?”
趙鳳聲指向牀鋪,吊兒郎當說道:“這裡安全性太差,小心睡着了有色狼鑽被窩。”
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很準,他越是這樣,錢天瑜就越覺得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把拽住趙鳳聲手臂,勾起洞悉人心的笑容,悄悄說道:“你在幫警察打擊罪犯,對吧?”
“我閒的蛋疼?千里迢迢跑到這來玩命?!”趙鳳聲發了一句牢騷,隨後正色說道:“信我的話,談完生意,趕緊離開,否則我不能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錢天瑜望着謹慎的五官,清楚他沒在開玩笑,鬆開手臂,點頭道:“好。”
等到趙鳳聲走到屋門,身後又響起錢天瑜的聲音,“明天我需要參加一個派對,主人邀請的都是上流名士,我覺得你作爲我的下屬,有必要全程陪同。”
“上流社會,還怕不安全?”趙鳳聲嗤之以鼻。
“騷擾和安全是兩回事。”錢天瑜雙手環胸說道。
“別對相貌那麼自負。跑到賭場門口看看,那些小姑娘要條又條,要臉蛋有臉蛋,一兩千塊錢的事,還把你當大爺伺候,誰吃飽了撐的,會冒險蹲大獄啊?”趙鳳聲笑道。
這次迴應他的,卻是一隻夾雜凌冽風聲的拖鞋。
正中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