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並沒回家,而是蹲在坐到水池旁邊,望着那顆不知有多大年紀的老槐,目不轉睛。
老槐確實老了,樹幹斑駁,扭曲猙獰,枝葉散發着一種枯敗感。趙鳳聲清晰地記得母親採摘槐花時的身影,抱着他爬到梯子上,柔聲叮囑着自己要小心,要找最嫩的摘,不要傷了樹枝,可李爺爺卻在旁邊笑道沒關係,樹比人皮實,弄斷幾根樹枝沒關係。
結實的槐樹都老了,人又怎麼不老。
李爺爺那一腳,看似是埋怨徒弟,但往深處想,或許更是爲了證明自己身體結實,不讓自己擔心。越是欲蓋彌彰,就越能暴露真實目的,難道李爺爺的壽命就如同這顆老槐一樣,即將枯朽?
李爺爺說自己是孫猴子,孫悟空能篡改生死簿,自己呢?
無能爲力。
姑奶奶走了,老佛爺命不久矣,師傅又重病纏身,跟自己最親近的長輩要相繼離開這個世界,無疑是痛苦的事。趙鳳聲跟同齡人不一樣,喜歡跟老人家談天說地,聽着他們神采飛揚地訴說前塵舊事,彷彿身臨其境。主要是父母去世得早,趙鳳聲沒有當孝子的機會,只能把一片孝心獻給老人,他們年紀大了,無慾無求,錢財什麼的無關緊要,陪伴才能使老人開心。
可惜距離自己盡孝的時間,不多了。
趙鳳聲想的心煩意亂,抽了一根菸,回到家裡,給二妮說要出門溜達。崔亞卿見他煩惱憂愁都掛在臉上,沒有細問,遞出那把RS7鑰匙,告訴他車停在酒樓旁邊的院子裡,還有記得晚上要回家陪父母吃頓飯,趙鳳聲答應後,步伐蕭條走出八條。
鄰居們見到久違的混世魔王,年輕人大多避而遠之,上了年紀的老人則會笑吟吟打着招呼,趙鳳聲擠出笑臉,停下來拉家常,一百多米的路,足足走了十幾分鍾纔到。
鑽進外表扎眼的奧迪,迎面撲來一股塵土味,不出意料的話,這輛車打從自己離開後,幾乎沒動過。想想也是,二妮持家有方,家裡又遇到了困難,絕不會胡亂花錢,這車一腳油下去,半套煎餅果子可就打了水漂,保養和維修極其昂貴,稍微磕碰,幾個月白乾,按照老婆大人如今的摳門作風,把它供起來當觀賞品,也就不足爲奇。
發動汽車,聲浪依舊犀利,引來不少路人目光。
有的車可以改變外貌,卻很難改變發動機音浪,十萬的車和百萬的車,聽聲音就能聽出差別。這種級別的豪車,在三線城市很難見到,賺取了相當高的回頭率,但是RS7文質彬彬的外表卻異常低調,看起來跟它近二百萬的價格相當不符,大多數行人瞥了一眼後就不再感興趣。
豪車一般不貼車膜,搖下玻璃,就是爲了招搖過市時露臉顯擺,趙鳳聲不走尋常路,車膜顏色很重,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車內情況,窗戶也很少搖下,只有抽菸時纔打開一條縫隙。江湖人跟生意人不一樣,不知道何時就被仇家盯住,想要活的長久,就得夾住尾巴低調做人,這是唐宏圖教給他的生存手段。
行駛到煊騰總部,趙鳳聲停好車,大搖大擺走出。
今天他穿了一件不常見的帽衫,搭配牛仔褲和旅遊鞋,看着比實際年齡小了幾歲。簡單而言,有錢,有顏,有身材,再加上吊兒郎當的雅痞氣質,吸引了許多大姑娘小媳婦眼球,其中暗送秋波的不在少數。
趙鳳聲沒心思招蜂引蝶,走進電梯,直奔總裁辦公室所在樓層。
來到十六樓,電梯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坐在辦公桌的一雙美腿,普通的黑色絲襪,豔麗的寶石紅高跟鞋,修長的小腿,腳丫正將高跟鞋脫掉一半又再度穿上,誘惑不失調皮。
趙鳳聲有輕微地戀腿癖,而且記憶力超強,只要是看過一眼的美腿,再見面時就能認出主人身份。這雙腿見過無數次,雖然牆壁將面部擋住,趙鳳聲還是在腦海裡閃過一張瑰麗容顏。
趙鳳聲走到辦公室門前,敲了敲半遮掩的房門。
“進。”裡面傳來一聲女人味十足的聲音。
趙鳳聲推開門,果不其然,這雙腿的主人正是張小曼,見到半年沒出現的趙鳳聲,張小曼先是愣住,接着張大嘴巴,“我滴媽呀,大白天的,這是人還是鬼啊!”
趙鳳聲晃着身形走進對方,半拉屁股搭到辦公桌,拿起張小曼和哥哥的私人相框,看了幾眼,笑道:“青天白日,哪會有鬼,要有也是色鬼,你穿成這樣,不怕有人按捺不住慾望嗎?”
張小曼穿的是挺正經的職業裝,無奈資本雄厚,硬生生將襯衣撐的幾欲漲破,一說話,顫顫巍巍跌宕起伏。嘴脣塗得又是很少有女人能駕馭的姨媽色,性感不失端莊,這對於男人而言,絕對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色鬼?我面前倒是有一隻,可是這色鬼膽子太小,有心無力,難道……他是隻太監色鬼?”張小曼含笑道。
“你說錯了,是無心也無力。”趙鳳聲將相框放回原位,“不跟你臭貧了,還要去找小姑談點事,晚上桃園酒樓,叫上你哥,我請客。”
“在外面發了大財,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在你家酒樓請?太摳門了吧?”張小曼祭出男人通吃的哀怨眼神,“對了,你老婆在的話,我可不去啊,小三和正房怎麼能見面呢?應該互相避讓吧?作爲一個男人,你好意思叫我們倆見面開撕嗎?”
狐狸精。
趙鳳聲腹誹一句,轉身就走,“你不去的話,正好省錢了,回頭我找張小光單約。”
“去就去,你都不怕,我怕什麼。”張小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完美的身材,哪個男人不是心甘情願拜倒在石榴裙下,唯有這呆子始終裝傻。
張小曼披好外號,蓋住了春光無限,暗自嘆氣道:“死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