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看似很悠閒地用單手開車，拉近，剮蹭，躲避，全部是用左手完成，右手則在褲兜裡搜索着什麼。曹北斗坐在副駕駛，座位挪到最大程度，將近兩米的身高塞進高爾夫，就像是成年人坐進了搖搖車，憋屈中帶有滑稽，曹北斗彎着腰，壓低脖子，詢問道：“差點被打中，怕不怕？”
“廢話！子彈對着你腦門打，你怕不怕？！再說我那小表妹辦事不靠譜，給我安裝個假冒僞劣的玻璃，早就死翹翹了。幸好，咱們國家造車不行，可造玻璃，絕對沒得挑，大爺又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趙鳳聲發了幾句牢騷，“煙呢？趕緊幫我找找。”
當初寧黛雲幫他買完高爾夫去改裝時，趙鳳聲特意吩咐她要安裝防彈玻璃，因爲卓桂城的槍法在那擺着，百步穿楊的神槍手啊，說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場。事實證明，這筆錢沒有白花，危急關頭救了自己一命，表妹挑選的防彈玻璃液相當靠譜，質量槓槓的。
“我不抽菸，你自己不是也戒了嗎？”曹北斗嘴角流露出不易察覺的鄙夷，似乎在嘲笑這傢伙膽量。
“戒了不能犯啊？”趙鳳聲好不容易從犄角旮旯找到一支被遺棄多日的香菸，點燃後，深吸一大口，遠離尼古丁多日的腦袋頓時如騰雲駕霧，抓着方向盤的手倒是穩了幾分，趙鳳聲目光緊緊鎖住霸道，“老曹，他們逃竄的方向，應該是朝西北方向，你趕緊給警方聯繫，派人設卡攔截。”
“信不過我的槍法？”曹北斗信心滿滿掏出一把特種部隊的專用手槍，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看不出型號。
我信你個鬼。
趙鳳聲心說你的槍法未必有我強，表面卻恭維道：“向黑子帶出來的精兵強將，怎麼會信不過呢？趕緊把輪胎射爆了，叫那孫子沒法再跑。”
曹北斗笑了笑，伸出比常人大腿還粗的胳膊，朝着霸道砰砰射出兩槍。
無一命中。
全都餵了土地爺。
曹北斗臉色有些發黑。
道路顛簸，車輛又在極速行駛，命中率肯定會大打折扣，曹北斗本身又不以槍法見長，兩槍偏的稍顯離譜，曹北斗正要再次射擊，霸道車上突然噴射出三道火舌，火力全部覆蓋在曹北斗這一側，幸好防彈玻璃擋住了所有的奪命子彈。
卓桂城的目標非常明確，只要殺掉曹北斗，區區一個趙鳳聲，還不放在他的眼裡，形勢就會傾斜一百八十度，追逐的變成跑路的。
“這逑毛！”曹北斗陰沉着臉罵了一句家鄉土話，伸出胳膊，再次扣動扳機，除了有一槍命中霸道尾燈，其餘的子彈又不幸落空。
趙鳳聲眼尖手快，看到卓桂城有反擊的徵兆，急忙踩剎車，將車往左邊猛打，幾顆子彈擦着車身掠過。
再好的防彈玻璃，也擋不住一個勁地往上打啊。
趙鳳聲開始採用迂迴戰略，只在後面遙遙跟着，並不急於抓住卓桂城，P229的殺傷力有限，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再有防彈玻璃保護，即便卓桂城有打不完的子彈，兩人也能高枕無憂。
曹北斗的子彈很快打完，很識趣地撥通當地公安電話。趙鳳聲在旁邊暗自竊笑，除了曹北斗跟傻小子單挑那一次，這是第二次見到草原鷹王吃癟，算來算去，還都是跟自己有緣。
天邊亮出魚肚白。
兩輛車從黑暗追逐到了黎明。
卓桂城左手握住扶手，右手拿着子彈不多的手槍，時不時朝後面瞄一眼，神色冷峻。
餘壯壯滿臉慌亂，朝小弟吼道：“你他孃的會不會開車？！一個破高爾夫都甩不掉，等回去以後，看爺怎麼收拾你！”
他自己精挑細選的手下，又怎麼不會開車？駕齡十幾年的老司機，開着桑塔納都能把寶馬乾掉，餘壯壯的咆哮，只是在宣泄心中不安而已。
按理說霸道這種大排量的越野車，能夠輕輕鬆鬆甩掉小排量轎車，可趙鳳聲挑選車輛，只注重操控和性能，武裝到牙齒的高爾夫R，又是不差錢的小表妹出手，光是改裝費就比車價貴，別說霸道，就是日產戰神GTR，這輛高爾夫都有一戰之力。
“大哥，人家那是改裝版小鋼炮R，純進口的，不說改裝，裸車的車價都跟咱這車一樣，咋甩掉人家。”司機委屈巴巴說道。
“啥他娘小鋼炮大鋼板的，叫你跑你就跑，別那麼多廢話！”餘壯壯又是打出一巴掌，回頭朝卓桂城說道：“卓爺，再往前走一百多公里，就到了我的大本營了，我現在就叫兄弟來接應，開最快的車，我就不信甩不掉那倆傢伙。”
餘壯壯說的是甩掉而不是幹掉，這跟他平時毒辣作風嚴重不符，說明不僅僅是卓桂城充滿忌憚，餘壯壯也不敢招惹來歷不明的猛人。
“前方地勢怎麼樣？”卓桂城表情凝固問道。
“都是荒地，人都看不到，西行幾十公里，就到了駱駝坡。”餘壯壯一邊撥打手機一邊隨意答道。
駱駝坡？
那不是殺掉韋老八的地方？
一想起鐵骨錚錚的西北大漢，卓桂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他從來不信佛，也不相信天理昭昭因果循環，但是快要來到冤魂聚集的地方，總覺得渾身上下透着一股不舒服。
“大，大哥！前面有警察。”司機驚慌失措喊道。
卓桂城一驚，朝前方望去，三輛警車堵住了去路，旁邊圍滿了警察。
“卓爺！該咋辦？！”餘壯壯此時也亂了手腳。
卓桂城抿起略顯刻薄的嘴脣，右手握緊手槍，毫不猶豫喊道：“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