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和武雲,一個在華北,一個在西北,相距千里之遙,或許是同爲三線城市的緣故,存在同樣的氣味,趙鳳聲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如果牽強附會地將母親的老家這條搬出來,似乎更加具有說服力,當然,趙鳳聲這頭倔驢肯定持否定態度。
換了身乾淨利落的行頭,又去理髮店捯飭成未滿三十歲的年輕狀態,趙鳳聲瞅了瞅鏡子裡的自己,操!帥到沒天理嘛,明明能用臉吃飯,幹嘛天天跟人掰命鬥心眼,這不是暴殄天物麼。
由於前段時間發生的大規模械鬥,每條街道都有警車巡邏,趙鳳聲也不怕米大爺派人玩起巷戰,就那麼大搖大擺走在馬路上,見到花枝招展露着兩條大白腿的女孩,不忘吹起讚歎式的口哨。
一條街,八百多米,趙鳳聲總共收穫十七個白眼和三個媚眼以及一口濃痰,這在職業流氓中的戰績,已經很難能可貴了,換成大剛那畜生,早就有姑娘報警喊非禮了。
來到一處窮人們只可遠觀不敢進門的豪華西餐廳,趙鳳聲邁着逍遙步走了進去,找到僻靜角落,喊來服務員,點了一杯百分百假冒的藍山,五成熟惠靈頓牛排,芝士焗龍蝦,羅宋湯,意大利麪,準備犒勞犒勞自己寒酸已久的腸胃。
點燃一根猴王,趙鳳聲翹起二郎腿,邊抽邊欣賞窗外美女,沒過多久,羅宋湯先端到面前,趙鳳聲正準備開動,緊跟着飄來沁人心脾的香風,眼前閃過一道窈窕身影,然後坐到了他的對面。
“遲到好像是女人的特權,不管姿色能打多少分,似乎都喜歡最後一個壓軸,好像不這麼做,就跟美女二字無緣,有失身份。”趙鳳聲專心致志地喝着羅宋湯,連頭都沒擡一下。
“什麼美女不美女的,糟老太婆一個,能有人看已經相當知足了,倒貼錢都沒人要。”杜倩摘掉用來遮蓋面容的墨鏡,笑了笑,風姿依舊綽約,風韻依舊猶存。
“除了遲到,女人另外一點特質就是謙虛,無論多美的美人,都能從自身找點毛病。”趙鳳聲將碗推到一邊,動作優雅擦拭掉嘴角痕跡,笑道:“不知道你什麼口味,我只點了自己的。”
杜倩心不在焉翻看着菜單,發現沒有中意的菜餚,把菜單一撂,“沒胃口,就當減肥了,給我來杯卡布奇諾就行。”
“你吃多吃少沒關係,最後記得買單。”趙鳳聲厚着臉皮眨眼道,一點男人紳士風度都沒有。
“我買單?”杜倩柳眉微皺,指着羅宋湯,“我只喝了一杯咖啡,你卻要了湯和咖啡,不應該這樣對待女士吧?”
話音未落。
鮮紅燦黃的芝士焗龍蝦端到桌上。
趙鳳聲毫無風度地用手抓起蝦鰲,邊啃邊說道:“還有一份牛排和意大利麪,滿打滿算才一千塊左右。我現在沒錢,手機也丟了,好不容易通過公司的單子找到你,雍城有名的貴婦人,請一頓飯沒啥問題吧?”
“你沒錢,難道我有錢?別忘了,我可是被人家掃地出門,相當於淨身出戶,吃穿用度,全是找朋友借的,什麼時候還不知道,你還好意思宰我一刀?”杜倩微怒道。
趙鳳聲停止住對龍蝦的襲擊,怔怔說道:“你的意思,不買單了?”
“咱們遵循歐美國家的傳統,AA制。”杜倩從香奈兒錢包掏出五十塊錢紙鈔,往桌上一丟,“只能贊助你十來塊錢,其它的自己想辦法。”
趙鳳聲撓撓頭,道:“喂,富婆,咱們談的可是上億的大項目,請一頓千把塊錢的飯菜,不過分吧?”
“只要你擺平了孟偉祥,條件隨你開,小牛吃老草都未嘗不可,可是現在想從我這裡撈錢,對不起,別說門,窗戶都沒有。”杜倩一臉肅容說道。
趙鳳聲揉揉鼻子,愁眉苦臉道:“怪不得有人說的信仰是複雜的,也是相對的,左眼跳財,高興,右眼跳災,就他媽是封建迷信。我可是要去給你玩命的佃戶,飽飯都不給一頓,哪有地主的覺悟?驢還沒幹活呢,草料都不喂一把,摳門。”
叨叨歸叨叨,趙鳳聲也不太好意思讓女人掏錢,急忙叫來服務員,碘着臉笑道:“美女,能把牛排和意大利麪退了嗎?我們倆吃不完那麼多。”
年紀不大的女服務員聽到了兩人的大概對話,可還是很有禮貌笑道:“您稍等,我去問一下做好了沒有。”
趙鳳聲一個勁道謝。
杜倩往咖啡加了幾勺糖,攪拌均勻,抿了一小口,悄聲說道:“你答應幫我對付孟偉祥了?”
趙鳳聲雙手環胸,壞笑道:“沒有,其實我就是肚子餓了,簡單蹭一頓飯而已。殺人放火的事,我不敢,搶劫偷盜,也放不下臉面,頂多就是幫你打一記悶棍,還是朝後背打,不出血的那種。”
杜倩皺了皺花銷超過六位數的精緻眉毛,“明天我把車賣了,錢都給你。”
趙鳳聲還沒來得及推脫,旁邊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男人聲音,“霍,這是誰呀?”
趙鳳聲擡起頭,看到了一羣青年男女,具體年齡無法分辨,因爲都化着濃重的歐美妝容,不僅僅是女生,就連小夥子都塗着脣彩、畫着眼線,擦着粉底,簡直比小妞還俊俏。
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趙鳳聲腦海中沒來由跳出膾炙人口的詩詞。
“囡囡?!”杜倩大驚失色,倉皇起身。
一位短髮女孩表情凝重,死死咬着嘴脣,從嗓子眼擠出幾句話,“怪不得我爸把你趕出家門,原來是有小白臉了,幾十歲的人了,你要不要臉!”
“囡囡……你誤會媽媽了。”杜倩急的香汗都冒出幾滴。
“行,那你解釋,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詭辯的。”名叫囡囡的女孩冷笑道。
趙鳳聲摩挲着下巴。
小白臉?
自己還有這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