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本該是混亂之地,實際卻是最安全之地,沒人敢在城裡動手,是因爲銷金窟,錦華城裡最大的勢力。曾經有兩個強悍的凝神境,藉着修爲在錦華城的青樓裡放肆,結果當晚就被人取了首級掛在了城門上。所以人們一直相信這裡有絕對意義上的高手坐鎮,只要不違背錦華城的規矩,這裡就是天上人間,就是銷金窟。
胡言對錦華城沒有多大的興趣,黃山更是沒有。從錦華城到滄州再無傳送陣可以使用,黃山找到妖獸行租下了四頭風行鹿,又從空間戒裡取出一架車輿,黃山負責趕車趁着天還放亮直奔城外。這是胡言第一次見到車輿的實物,坐在其中不由得好奇打量起來。這架車輿用的是三階的材料鑄造,也就是個普通的靈器,不過坐在其中還是比較舒適,尤其是感受不到一點路途帶來的顛簸。一人獨坐也是無趣,就和黃山二人並坐一起,說着話還順便學習一下駕馭這些馴服過的妖獸。這一聊才知道,這黃山可不單單是馬嫁恭的貼身侍衛那麼簡單,他老人家當年也是整個楚國的密探頭子。白天趕路晚間休息,這樣行進了七八日之後,前方道路被一羣尖牙疣擋住了去路。
“乖乖交出財寶,給你們留個全屍。”前方發出一個人的聲音,原來是一羣土匪劫道。每隻尖牙疣的背上都騎着一名土匪,尖牙疣是三階的妖獸以皮糙肉厚聞名,尤其是那對大尖牙更是它戰鬥的利器,所以一般的築丹境修士還真駕馭不住它。
土匪中爲首之人胯下是一隻體型最爲健碩的尖牙疣,胡言打眼一瞧總共有二十多個土匪,清一水的拓海境,爲首之人則是一個養魂境,心說這土匪的實力還不弱,若是放在南三國的話,那還真是想搶哪就搶哪。
可惜這羣劫匪今天出門必定沒看黃曆,都不說胡言就連黃山都可以輕鬆碾壓他們。果然那匪首還在肆意的狂笑之時,劍光一閃匪首覺得耳邊的風聲大了許多,低頭觀看自己的坐騎背上有一個無頭人。匪首明白了,這是招惹了狠人啊,再一想不由得氣憤不已。有這麼高實力之人不是應該駕馭高級一些的妖獸奔跑或飛行嗎?再不濟沒有妖獸,那不也應該是腳踏法寶飛飛停停的嗎?這是有多坑人啊,租了幾頭最尋常的風行鹿趕路,這玩意就是速度快耐力足,都是商隊用的好吧。在腦海裡把來人臭罵了一頓後,感到稍微好受一些的匪首這才閉上了眼睛甘心死去。匪首被一劍斬首已經嚇到所有的匪衆,還未等衆匪逃跑,黃山的劍光就到了。在這一帶橫行多年的匪團被黃山一人輕鬆橫掃,黃山收了所有匪徒的空間袋回到車輿,胡言則取出菜刀對着那頭最壯碩的尖牙疣下了手,打掃完戰場兩人繼續趕路。又趕了十多天的路程,穿過了滄州城,兩人一路奔波終於抵達邊沙城。
邊沙城,滄州沙海的入口,真正的混亂之地,這裡沒有人維持秩序,只有掠奪和殺戮。受滄州沙海的影響,城裡經常會有沙暴,所以城裡來往的人永遠都是把自己藏在斗篷下。在城裡走動的人都隨時保持着戒心,兵器在手裡緊緊攥着,因爲沒人知道眨一下眼的功夫會不會有人對自己出手。不過近段時間的邊沙城卻是例外,城裡來了很多成羣結隊的人,看身上的打扮就知道,那些人不是沙海里討生活的,一羣羣來自不同地方的人聚集在城裡,酒樓客棧都已經被他們霸佔,而這些人也只是在城中等待,等待一個時機。
常在這一帶活動的散修幫匪都知道,他們在等着去探尋那個沙海中突然出現的秘境,那裡可能是無上的機緣,也可能是吞噬生命的死地。總之,這段時間的邊沙城可以說是最平靜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隱忍。
兩人駕車進了邊沙城,雖然最近來往的人太多了,但是像胡言和黃山這般顯露身形輕鬆地駕車行走在街道上,還是格外地少見。有頭腦的人斷定這兩人敢如此作爲自是有着底氣,可惜世上還有一種人叫沒頭腦,就在胡言觀賞城景時,突然冒出八個人在街上把二人團團圍住。
“小子,看你這樣子就是個少爺,難道沒人告訴你進這城裡要先給我蓋蛟凡上供嗎?”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壯漢堵住了兩人的路。
“蓋澆飯?老黃,你餓不?交給你了。”胡言無心理會,眼神依舊是四處觀瞧。
黃山是個話少的人,胡言話音一落,黃山身上的氣勢驟起,長劍一閃八顆頭顱齊齊落地。黃山長劍再一挑,八個空間袋落入手中,按說以他的身份是不屑這點東西的,不過這是剛跟胡言學到的,用胡言掛在嘴邊的話說就是蚊子腿也是肉。
滄州沙海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一個歷練的好去處,無數的修煉者衝進去尋找天材地寶或是曠世機緣。可如今的滄州沙海里的機緣越來越少,只有築丹境和拓海境的散修纔會到此冒險,而養魂境可以說是這一帶的霸主級別。最近一段時日,因爲沙海里出現的異狀,導致城裡多了很多養魂境的人。按理說像蓋蛟凡這種地頭蛇應該低調一些,或許是和這幾天他不敢出手憋得難受有關係,好不容易見到兩個在他眼裡看着很普通的人,他以爲是軟柿子就打算出手捏捏,結果卻是碰到了要命的閻羅。
那個蓋蛟凡之所以在邊沙城囂張,是因爲他的大哥是養魂境,他的姐姐也是養魂境,一家三個養魂境往日是完全可以在這城裡橫着走了。可惜今時不同往日,這段時間不知道來了多少強者,在這個節骨眼惹事,那也要先觀察一下對手惹不惹得起。這不,剛伸出腳就踢到了鐵板,還是要命的鐵板。街道兩旁的建築內都隱藏着看熱鬧的人,看到黃山一劍就解決了麻煩,不少人都嘆息這個熱鬧結束的太快。可當看到這一老一少駕車停在一間客棧的門口時,好事的人們已經期待下一出好戲上演了。
流沙客棧,名字奇怪的客棧,門口經常坐着一個看着能被風沙一吹就跑的小老頭,見人來都是點頭哈腰把人請進客棧。客棧櫃檯的邊上也永遠靠着那個徐娘半老卻依舊賣弄風騷的老闆娘,吃着手裡的向陽子還不時向着在客棧裡喝酒的男人拋着媚眼。
胡言和黃山一先一後進了客棧,小老頭立刻湊了上來,卻被黃山一錯身位擋開了。那小老頭趕緊諂笑着低頭退後,眼睛裡有一絲驚訝。兩人進了客棧,大堂裡空無一人,百無聊賴的老闆娘看到進來的二人,眼神放光疾走幾步差點就撲在了胡言的身上。老闆娘直接搶了小二的活,引着兩個人到一張空桌,還從腋下掏出一個絲帕在桌子和凳子上抹了幾下,笑嘻嘻的問道:“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吃麪!”胡言順嘴就回答了一句。
老闆娘愣了一下,腦子裡已經開始尋思怎麼能將這個年輕小子吃個精光。見這位中年婦女愣在那裡毫無反應,胡言再次問道:“大娘,這裡沒面吃嗎?”
聽到胡言的稱呼,老闆娘眼裡閃過一絲兇狠,隨即又換上笑容說道:“有。公子,奴家可不是什麼大娘,我可還年輕着呢!小店不單有面還有豆腐,公子要不要嚐嚐啊?”說完話好像身體突然被抽了骨頭一般,往胡言的身邊靠了過去。
胡言閃身避開了這位大媽的偷襲,“嘔,那個大娘有事說事,別靠的這麼近,我過敏!”
老闆娘眼中寒光一閃,隨即又是一副笑容:“哦?難道兩位也是要去沙海里碰碰運氣?”
胡言應答道:“正是,不知大娘有何消息可以奉告?”
老闆娘裝作嫵媚的樣子,拿手帕在自己的嘴邊遮擋了一下,笑着說道:
“小公子你看這天色已過了響午,不如小公子今日就在此過夜,奴家好好給小公子訴說訴說如何?”
“嘔!”胡言實在受不了了,看着胡言吐得難受,黃山倒了一杯茶遞給胡言。胡言漱了漱口,又讓黃山再倒上一杯一口喝下後纔好受了一些,可惜胡言沒有注意到每次倒水黃山的一根小拇指都伸到了茶水裡。
“怎麼小公子是嫌棄奴家嗎?奴家可是很傷心的。”說話間老闆娘又拿手帕在眼角處假意抹了一下,隨手把絲帕一揚,一股香氣在這張桌子附近飄散。
眼見二人已經陷入自己的毒氣之中,那老闆娘閃身後退,喊了一聲:“動手!”
只見那小老頭氣勢爆發堵住了門,客棧裡面也衝出來十幾個夥計打扮的人全都手拿兵器,而胡言和黃山卻坐在那裡動也不動。
“中了老孃的寒靈散,管你是什麼修爲都得給老孃趴下。哥,一會兒你收拾老的,小的留給我,老孃好久沒吃嫩羊了。”老闆娘和小老頭匯合一起堵住了門口。
小老頭知道二人已經插翅難逃,惡狠狠的說道:“老夫蓋蛟勉,舍妹蓋蛟芝,我們還有一個不爭氣的弟弟叫蓋蛟凡。在這邊沙城我蓋家三英就是天,敢捅這天我就弄死你們,而且還不會讓你們輕易的死,我要一邊涮肉一邊剁肉餡。來人,把他們帶去後廚。”
本以爲一番狠話會讓二人懼怕,不曾想那個年輕的此時卻笑得很開心,邊笑邊說:“哈哈,你們老爹定是個伙伕,蓋澆面,蓋澆飯,還有個澆汁!”
蓋蛟勉沒想到對方死到臨頭還嘴上不閒着,“笑吧,一會兒我就先割了你的舌頭下酒。”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衆人眼看着那個年輕的公子動了一下,然後蓋蛟勉的頭顱毫無徵兆的滾落在地,蓋蛟勉的眼神最後是落在了他的妹妹身上,帶着質疑帶着困惑。四周瞬間一片寂靜,黃山又給胡言倒了一杯茶,茶水落進杯子的聲音顯得那麼刺耳。
“你們沒中毒?”蓋蛟芝慌了,她本是很自信的,因爲這寒靈散曾經被她用來放倒過凝神境的高手。可眼前的所發生的事,徹底將她的自信擊碎。
胡言心說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何沒中毒,但是腳趾頭想都應該知道是黃山的原因。玩這些玩到青巍大陸最大的帝國楚國的前任密探頭子面前,這老太婆是有多點背啊。
一直未動的黃山說話了,“雖然不知道你這東西是哪裡來的,但是你玩的這毒都是我當年玩剩下的。”隨後黃山亮出長劍,蓋蛟芝也步其大哥的後塵,頭顱滾落。
胡言心中暗贊“瞧瞧人家這底氣,必須給老黃點個贊!”
處理掉蓋蛟芝,剩下的夥計已經徹底六神無主,黃山對着胡言說道:“胡少,不如你先進房間休息,明早我們再出發如何?”
胡言點頭應道:“好。”心說這是楚國又多了一個據點嘍,取走蓋蛟勉的空間戒指,胡言就去後面隨便找了間客房休息了。
次日天明,兩人在大堂碰了面,黃山告訴胡言根據夥計的交待,最近沙海里的異狀有所變化,城裡的人這幾天都已經進入沙海。一夜之間黃山已經將此地安排明白,拿了夥計畫的路線圖兩人直接御物飛行前往那處秘境。
飛飛停停,在沙漠裡飛行了五天後兩人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一道沙幕拔地而起直衝天際。看來還不算晚,兩人暫時停下休息了一會兒,再次騰空直奔沙幕飛去。
飛到沙幕附近,胡言已經感應到一波波的人都圍在沙幕的附近等待着。二人隨意找了個稍遠的位置落下,觀察着沙幕的變化。人羣中已經有人蠢蠢欲動,一個散修騎着自己的飛行妖獸想要從上方突破沙幕,結果連人帶獸全被攪成一片血霧。有了先例再也無人強闖,都在四周安靜地等待。
三日之後,沙幕終於落了下來,一座城池出現在衆人的眼前,城門緊閉門樓上三個大字,流沙城。人羣一下炸開了鍋,有騎妖獸的,也有踩着寶物的,一窩蜂的朝着城牆衝去。
胡言此時卻在想流沙城,流沙客棧,不知道這兩者是否有着關係,可惜姓蓋的被殺的太快了,都沒問過他們一句話。
此時異變突起,那些要御物飛過城牆的人猶如裝上了一道屏障,紛紛從空中掉了下來。還有人不信邪,妄圖用步法攀上城牆,可腳還未沾到城牆就被彈得飛了出去。
“大家停一下,這座城上有陣法保護,只有破開陣法才能入城。”有人喊道。
“說話的是南嶺宗的大長老,他是個陣法師。”有人認出了喊話之人。
“公良行,西華門的門主,他居然也來了。”其他的人則認出了剛剛說話的這人。
“哈哈,錢坤,公良行,老朽提醒你們一句,這個可是四星陣法,以你們兩個的實力還不能對付速速離去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加入進來,這次隨着聲音一股氣勢向着四周等待的人羣壓了過去。一支隊伍直接衝到城門的正前方,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喊話:
“這秘境,我們呂家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