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戲園子裡面聽戲的位置也是很有講究的,這就和後世的演唱會門票是一個道理。
好位置就一個字:貴。
在戲院中,戲臺的三面都是有座位的,三面都有看樓,唱戲的在表演時,則要面面俱到。
或許有的人會說,那兩側位置豈不是吃了虧,看錶演不方便。
其實那時候倒是沒這麼多講究,通常來戲院看戲的,都是以品茗爲主,看戲爲輔。
況且通常說的都是去聽戲,很少說看戲。
爲什麼呢?因爲大傢伙都是以聽爲主,聽唱那個悠揚韻味,那個起伏腔調。
楚牧峰兩人走進樓座,坐下後正對着戲臺,可以俯瞰全場。
“老田,你知道這戲園子裡的座位有什麼說道講究嗎?”楚牧峰指了指前面笑道。
“楚少,您是想要考考我是吧?行,我就獻醜說說,您聽聽對不對?”
田橫七指着眼前的座位區域,簡單的介紹道:“咱們樓下的正面叫做池座,樓下戲臺兩側叫做兩廂,亮相後面靠牆處的高木凳子,那裡叫做大牆。”
“至於樓上的一律叫做樓座,前面的叫做包廂,樓上戲臺後兩側叫做後樓。”
說到這裡,田橫七又指着戲臺對面的一張方桌子道:“那裡的桌子上有着一塊木牌,牌子上寫着的是彈壓席,還有一個小木架,架子上擺放着的是令箭。那裡就叫做彈壓席,是戲院爲維持治安準備的地方。”
“楚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家景祥樓應該是走的花語分局門路,您看那邊正在吃茶點喝茶水的,都是分局的人。”
這年頭,這些警員白吃白喝那是很正常的事兒,能來是給你面子,不來的話,反而會讓這些做生意的有些忐忑。
“楚少,東廠應該對戲院的情況不清楚,否則只要亮出咱們的身份來,肯定能直接安排個包廂。”
“您看要不我去找找景祥樓的老闆,讓他給咱們騰間包廂出來?”田橫七還真當楚牧峰是看戲爲主,討好地說道。
“不用那麼麻煩!”
楚牧峰掃視了眼隔壁包廂中已經出現的人影,直接站起身來:“走,咱們去找李明理聊兩句。”
田橫七愣了愣,然後快步跟上。
包廂中。
坐着一位容貌和李四海頗爲相似的青年,他穿着西裝革履,英氣勃發,手上還戴着一隻最新款的瑞士手錶。
任誰見了都知道他肯定是個公子哥。
此人就是李明理。
至於他會在這裡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爲了來力捧小牡丹。
當然,他對戲曲並沒有多少興趣,有興趣的只是小牡丹這個人而已。
在景祥樓裡,誰不知道小牡丹是李明理的禁臠,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那些覬覦小牡丹的人,都不敢冒出頭來。
笑話,尋常人誰敢和青花堂的少東家搶女人,活得不耐煩了?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當楚牧峰和田橫七推開門,走進包廂時,李明理揚起眉頭,身邊三個保鏢則嘩啦着站起身來喝道,眼神充滿戒備。
“你就是李明理?”楚牧峰打量了對方兩眼道。
“不錯,我是,你是誰?”李明理表現的倒是很淡定,語氣也沒有說多囂張跋扈的意思,反而頗有禮數。
“我是警備廳的楚牧峰,想必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吧!”
當楚牧峰自報家門後,李明理臉色驟然一沉,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也不由變得銳利起來。
他雖然沒見過楚牧峰,但對這個名字卻是一點都不陌生。
誰讓青花堂的青花報社,就是因爲楚牧峰而成了個笑話。
“原來你就是楚牧峰!”
李明理的語氣一下就變得冷漠起來,臉色也不像是剛纔那樣溫和。
“不知道楚科長你找我有何貴幹啊?”
“找你問幾句話!”楚牧峰無視掉這種冷漠,平靜說道。
“問話?”
李明理坐在椅子上,右手端起旁邊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道,“我們似乎沒什麼關係吧,你要問我什麼話呢?”
“你是和我沒有關係,但你和黃本章有關係,我說的對吧!”楚牧峰瞥視過那三個充滿警惕地保鏢後,手指揚起來道。
“讓他們退下吧!”
“我要是不讓呢?”李明理不屑道。
“不讓?”
感受到李明理話語中的挑釁意味,楚牧峰冷笑道:“李明理,我現在是代表警備廳和你談話,你要是覺得這樣說話不舒服的話,咱們可以換個地方,去我們偵緝科的審訊室中我也沒意見。”
在我面前充大爺擺譜,你配嗎?
你老爹你叔都不敢這樣做,何況是你這個當兒子的!
真以爲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到了我這兒都一樣!
“你們退下吧!”李明理嘴角抖了抖,識趣的沒有再堅持。
他知道自己可以適當表達自己的不爽,卻不能真正去硬抗!
對面這個傢伙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下手黑着呢!
真要是跟他頂下去,未必會有好果子吃。
“是,少爺!”
包廂中很快就只剩下三個人。
田橫七直接拉過一張椅子,楚牧峰便坐到了李明理的對面,看着對方不緊不慢地問道。
“李明理,你應該知道黃本章昨晚被人殺死在雲煙居中,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最近和他接觸的挺頻繁,你們的關係挺密切啊!”
“楚科長,你這話是不是有些太武斷了?”
李明理傲慢地昂起頭,不冷不熱的說道:“我和黃本章雖然認識,但關係也就那樣,根本談不上密切。”
“他現在被人殺了,你總不能說誰只要和他認識,就會是兇手吧?再說我和他認識,也僅僅是生意往來罷了。”
“楚科長,你可是神探,總不能無憑無證,就想栽贓我是殺人兇手吧?你們警備廳辦案不會這樣草率吧?”李明理翹起二郎腿反問道。
“當然不會!”
楚牧峰笑了笑,隨意道:“我沒有說你是殺人兇手,是你非要在這裡給自己下定義。”
“我過來只是想要問問,你和黃本章是怎麼認識的,你們之間又有什麼交易?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他還有什麼關係比較密切的朋友……”
“鏘鏘鏘鏘!”
就在楚牧峰一連串問題問出來後,外面戲臺突然間傳出來前奏聲,這說明大戲很快就要開始,一幫聽衆都要收收心準備聽戲嘍。
“楚科長,要不咱們先聽戲?等會再說?”李明理指了指外面道。
“我沒有時間聽戲,你就照實說吧。你要是覺得這裡聽戲太聒噪,那我可以帶你去審訊室,那兒安靜!”楚牧峰平靜的語氣讓李明理心裡有些抓狂。
混蛋,又拿審訊室嚇我!
小爺纔不去那,誰不知道你們警備廳的審訊室就是個地獄,進去就別想好過。
算你狠,我就在這裡說。
其實李明理也想過甩臉給對方,他要是不說,相信楚牧峰也沒轍,但他更加知道,真要是鬧僵的話,楚牧峰肯定會走程序,依然把他叫過去審問。
那樣一來,倒黴的只能是自己。
得,反正人又不是我殺的,何懼之有?
“我就是朋友介紹才認識黃本章,有時候我想要買東西,有時候我也會賣東西,找的都是他,他辦事也很利索,不管買東西還是賣東西,都很快就能辦妥當,所以我們就一直有聯繫。”
“至於你說我對黃本章的印象,很簡單,就是一個精明能幹,低調謙虛的古玩商人。”
“他被人殺死在雲煙居,我也是特別震驚,這麼一個老實人都會慘遭橫禍。楚科長,你可是神探,一定要將兇手逮捕歸案,還黃本章一個公道,讓他死得瞑目啊!如果不能破這個案子,那豈不是辜負了你的神探大名了!”
這番話說的是綿裡藏針。
李明理的意思很簡單,你楚牧峰既然找上我問話,行啊,我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都說出來。
你們要是說破不了案的話,嘿嘿,就休怪我拿着這事做文章,堂堂神探居然破不了一個兇殺案,那還算屁的神探啊!
根本沒將李明理的話當回事,楚牧峰繼續平靜問話。
“你最近一次見黃本章是什麼時候?”
“他被殺的前兩天!”
“見面你們聊的什麼?”
“也沒聊什麼,只是談了個買賣而已。”
“什麼買賣?”
“就是我想買幾件古玩,他答應幫我留意。”
“什麼樣的古玩?”
“古玩是……”
……
就這樣前前後後問了一個小時,將所要了解的都問清楚後,楚牧峰才停止問話,然後站起身來,看着李明理淡淡說道。
“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離開北平城,隨時等着被我們傳喚。”
“傳喚?”
李明理笑了笑,仰坐在椅子上,懶懶地說道:“楚科長,我奉勸你一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別太得寸進尺了,否則指不定會遇到什麼事兒!”
“是嗎?那我也送你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爲之吧!”
丟下這句話,楚牧峰轉身走出包廂。
田橫七亦步亦趨的跟隨其後。
包廂裡的李明理臉色陰沉似墨,猛地抓起茶杯,砸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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