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林若明這麼說,楚牧峰趕緊接上這茬兒道:“科長,這事兒不急吧,我還是一隊的隊長呢,那邊的工作就夠我忙活了!”
他可沒有要和林若明爭權的念頭,只要能繼續幹好刑偵工作,不是做幹那些虛頭巴腦的事兒就成。
“話不能這樣說,你是刑偵一隊的隊長沒錯,但你也必須擔負起科室的工作,要不然這個副科長不是當得名不副實。”
“牧峰,你就不要再說,一切聽處長安排,不然沒有規矩,怎成方圓?”林若明擡手一攔道。
他覺得既然已經示好了,那就索性堅決點,拿出姿態來,相信曹雲山也會樂見其成。
見此情形,楚牧峰也就不再堅持。
“嗯,若明說得也有道理,這樣的話……”
曹雲山託着下巴,略作沉吟,然後緩緩說道:“那就讓牧峰全權負責你們一科的刑事案件吧!”
聽了這話,楚牧峰不由得神色一怔。
這是唱的哪齣戲?刑事案件都由自己來負責的話,那不相當於將一科的大權整個攬住!
畢竟刑偵處的主業就是刑偵破案,其他事宜不過是附帶的。
自己抓刑偵,那林若明做什麼?簡德做什麼?
曹雲山想要打壓簡德實屬正常,但這樣做的話,不是捎帶着也將林若明的權力給削弱了嗎?
師兄這是開玩笑嗎?
楚牧峰略帶狐疑地望過去,發現曹雲山的神色淡然,說明剛纔的話絕對不是隨便說說,就是他真實的意思!
這……
楚牧峰又扭頭看向林若明,發現後者的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就恢復如初。
他甚至都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悅,還主動順着曹雲山的話道:“沒錯,我覺得由牧峰來分管刑事這攤子事兒是再合適不過,那就按照處長您的指示,從今天開始,一科的刑事案件全都歸屬牧峰來分管。”
“嗯,希望你們兩個能通力合作做好工作!”曹雲山伸手拍了拍兩人肩膀道。
“是,處長!”
該說的說完了,兩人便告辭離開。
出門走了幾步,楚牧峰望着林若明說道:“科長,一科的事還是您做主,我沒有……”
“嗨,楚老弟,你的爲人你知道!”
已經打定主意不和楚牧峰去爭高下的林若明揮揮手,不以爲然道:“咱們一科刑事案件交給你來分管,我放心,俗話說的好,能者多勞,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走吧,正好趁大夥兒都在,咱們開個會,宣佈下分工調整的事。”
“好的!”
兩人走進會議室,再次將衆人召集過來,隨着林若明宣佈了分工調整後,在座的都露出幾分驚愕之色。
但驚愕歸驚愕,卻沒誰提出異議,全都鼓掌表示支持。
此刻,臉色最難堪的莫過於簡德。
要知道在這之前,簡德多多少少是能影響刑偵一隊,畢竟有顧本昌在,他的話還是很管用的。
可自從顧本昌被下放到花語區當巡邏警後,他的話語權已經被大幅度減弱,現在隨着楚牧峰的迅速上位,他的權限更是被大幅度壓制。
如今楚牧峰更是將刑事大權全都兜攬,讓他還怎麼混?
這毛頭小子算個什麼東西,仗着上面有人,一轉眼都能跟自己平起平坐,這叫什麼事啊!
不行,等會開完會,得去找鄺副廳長反映下情況,訴訴苦,不然這工作沒法幹了,心裡暗作打算之後,簡德也就沒有多言語。
……
科長辦公室。
開完會後,田橫七和黃大風便迫不及待地一起來到這兒。
關上門,眼巴巴地看着站在窗口處的林若明,田橫七帶着幾分不解問道:“科長,上面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將刑事大權全都交給楚牧峰來分管。”
“我不是對他楚牧峰有什麼意見,也不是說他沒有這個資格,就是感覺這麼安排是不是有些太過匆忙草率了?”
“是啊,科長,要是沒有您,他楚牧峰也鎮不住場子吧!”黃大風附和道。
“草率?”
轉過頭,林若明飽含深意的眼神從兩人臉上掃過,淡淡說道:“這事兒是處長親口吩咐,你們兩個別瞎嚷嚷,只要聽命行事就成了。”
“記住,今後有什麼刑事案件,先去找楚副科長彙報,然後再來我這裡,明白嗎?”
“是,科長!”田橫七和黃大風只能是點頭應了下來。
“行了,出去吧!”
當房間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時,林若明臉上浮現出一抹蕭瑟之色,默默搖了搖頭,田橫七和黃大風覺得不合理,但是他卻有所明悟。
他自然不會去怨恨楚牧峰,因爲這事兒從頭到尾都是曹雲山的意思。
曹處長之所以會這樣做,除了要對楚牧峰重用之外,其實也有順便敲打敲打自己的想法。
沒錯,林若明是曹雲山的心腹。
但心腹是怎麼定義的?是特別體己能把秘密與重任託付之人!
守口如瓶自個兒是能做到,不過託付重任就談不上了。
一個只能迎合討好,不能幹事的心腹,那不是心腹,而是廢物。
身爲處長的曹雲山,身邊難道還缺阿諛奉承之人嗎?不能幹事替上司分憂,難道還想被提拔重用嗎?
曹雲山就是想要通過這個決定,點一點林若明,讓他知道打起精神,別再這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安穩混日子。
你都不想幹出點成績,那我還怎麼爲你說話?
要知道這一科沒了他林若明,依然還是一科!
曹處長沒了他林若明,也依然還是曹處長!
做人,貴在自知!
“看來今後得乾點事了!”
雙手搓了搓臉,林若明自言自語道。
……
警察廳,副廳長辦公室。
這裡坐着的是一個身材魁梧,臉色黝黑,濃眉大眼,鐵青的下巴微微有些贅肉的中年男人。
此時他正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純銀殼的Colibri打火機,眼底不時閃過一抹冷光。
那警服上的徽章,表明他的身份正是副廳長。
他叫鄺世成,是北平警察廳的副廳長。
當然,他還有一個身份是簡德的遠房表舅。
簡德能夠成爲第一科室的副科長,靠的就是鄺世成提攜。
也恰恰是因爲這層親戚關係,所以說簡德才能自由的出入這裡,要不然憑着他一個小小的副科長,能夠隨便的就見到副廳長嗎?
官場等級森嚴,任何時候都不能僭越。
“表舅,您說說,這叫什麼事?楚牧峰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從小警察變成副隊長,跟着又成了隊長,到現在居然成了副科長,也就這短短兩個月的功夫,連升三級,他憑什麼啊?”
簡德坐在沙發上,抓耳撓腮的抱怨,屁股都坐不穩當,老是來回挪動。
“憑什麼?”
鄺世成無語地瞪視了一眼,沉着臉說道:“那你憑什麼抱怨?楚牧峰的情況我也知道,這事兒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再說別人不清楚,你能不知道?他好歹也是你們刑偵處一科的人,他這次破的案子有多重要,你心裡沒點譜嗎?”
“表舅,我就是不服氣!”簡德悶聲悶氣地說道。
“不服氣?”
鄺世成嘴角浮現出一抹譏笑,恨其不爭地說道:“不服氣的話,你也去做出來成績給我看看啊。”
“簡德,今天我把話就撂在這裡,只要你能像楚牧峰那樣,抓個島國間諜小組的話,我就能做主許你一個科長,不,副處長都沒問題,怎麼樣,能做到嗎?”
“表舅,我……”簡德臉色一滯,當場語塞。
“你做不到!不但你做不到,整個警察廳能做到的都沒幾個!”鄺世成站起身來,在辦公室中來回走動,臉上浮現出幾分感慨之色。
“說真的,我對楚牧峰這小子也是挺佩服的,從最初的妖貓案,到後來的首飾盒牽扯出來的僞滿洲國間諜案。”
“從野鬼叩門案到後來的盜寶案,直至現在的蛇組間諜案,你說人家一步步可都是實打實立下的功勞,放着這樣的人才干將不提拔,可能嗎?”
“表舅,我說的是楚牧峰現在分管了我們一科的所有刑事權,這樣我就沒有一點權力了!”簡德趕緊岔開這個話題。
“糊塗!愚蠢!朽木不可雕!”
鄺世成恨鐵不成鋼地怒聲喝道:“你給我說說,楚牧峰現在的分工只是剝奪了你的權力嗎?誰纔是最大的受害者?是你這個副科長嗎?”
“呃……不是,應該是林若明!”簡德脖子一縮,小聲嘀咕道。
“哦,你也知道,林若明纔是最大的受害者,那麼你跟我說說,林若明現在像你一樣羞惱嗎?也跑去找曹雲山訴苦嗎?”鄺世成惡狠狠地問道。
“那倒沒有!”簡德想了想回道。
“說的就是,林若明都沒有氣惱,你這樣是做給誰看的?跟你說過多少次,遇到事情要沉得住氣,你就是這樣沉住氣的嗎?”
“滾,現在給我回去好好反思,想不通這事的話,就不要再來見我了!”鄺世成揚手指着門憤憤喝道。
“是是是,表舅,您別動怒,我這就回去反思!”簡德趕緊起身,點頭哈腰地離開。
“哼!”
等到房門關上後,鄺世成臉上的怒意才慢慢消失,帶着幾分不滿自語道:“真是蠢貨一個,就知道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鬧騰。”
“簡德啊簡德,你的眼光也就這麼短淺,居然還好意思過來想要讓我給你出氣。你也不看看如今的警察廳,是誰掌權?是誰說了算?”
“你是想要讓我和閻澤掰手腕嗎?你覺得我能幹的過閻澤嗎?混賬玩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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