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處,會議室。
當曲慈送人離開後,這裡的氛圍明顯是變的輕鬆起來。
畢竟剛纔有兩個廳長坐鎮,誰都不敢說過分造次。
“小楚副處長,認識下,我叫鄭寶坤,是咱們刑偵處的老牌副處長了。”鄭寶坤側身看過來,衝着楚牧峰笑呵呵地伸出右手來。
“你好!”楚牧峰正襟危坐,絲毫沒有去握手的意思淡然說道。
“呦,小楚副處長很有性格嘛。”鄭寶坤收回右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鄭寶坤,你想做什麼?”
楚牧峰還沒有發飆,旁邊的樑棟才卻是已經臉色陰沉,眼神如炬般射過來,冷漠地喝道:“不會說話就閉嘴,別在這裡陰陽怪氣的說話。”
“我怎麼就陰陽怪氣了?”鄭寶坤擡頭挺胸地坐好後傲然問道。
“你張嘴閉嘴帶着一個小字什麼意思?怎麼着,是不是覺得你年齡大,所以說想要倚老賣老嗎?”
“我告訴你,收起你的那一套,我們兄弟兩個這裡,你那套不好使!”坐在楚牧峰身邊的樑棟才語氣嘲諷,渾然沒有給鄭寶坤留顏面的意思。
你自己把路走絕,還想要怨誰?
“我可沒有不尊重楚副處長的意思,只是覺得那樣稱呼親切而已。楚副處長,你可不要多想!”鄭寶坤瞥視過來一眼心不在焉的解釋道。
楚牧峰漠然掃了眼對方,根本沒有接腔搭話的意思。
你既然不把我當回事,那我何必跟你客氣!
被對方如此視若無睹,鄭寶坤心中怒意翻滾。
就在這時,曲慈推門進來,察覺到會議室的氛圍有些異樣後,眉角微微翹起,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
“現在就剩下咱們刑偵處的人了,那麼就先簡單介紹下,也好讓楚副處長認識認識大家!”
“楚副處長,這位是咱們刑偵處的副處長鄭寶坤!”曲慈做事有着自己的節奏,不會被誰給帶偏,自顧自地說道。
“鄭副處長好!”楚牧峰似乎渾然忘了剛剛的不愉快,微笑道。
“楚副處長好!”鄭寶坤壓制着心中的怒意冷漠以對。
“這位是樑棟才副處長,你應該認識的。”
“這位是楊高武副處長。”
簡單寒暄過後,楚牧峰已經認識了坐在這裡的幾個上位者。
就是處長曲慈,副處長有四位,分別是鄭寶坤,楊高武,樑棟才和自己。
至於說到其餘人,都是科級,只需點點頭就成了。
“行了,都認識了是吧,那咱們就說點正經事。現在咱們刑偵處的基本情況是這樣的,刑偵處總共有六個科室,全都是負責處理案件。”
“在這六個科室中,鄭副處長分管的是第一,第二和第六科室。楊副處長分管的是第三和第四科室。樑副處長之前是第五科室的科長,所以說現在第五科室繼續由他分管。”
“這點大夥都清楚?”
“對,處長說的沒錯!”
楊高武作爲曲慈的人,聽到這話後自然是不會繼續保持沉默,而是主動搭腔,笑着說道。
“這個是處長您先前分配好的,不過現在既然楚副處長過來了,自然不能說讓他沒有科室領導,要不這樣,將我的第三科室交出來吧。”
“楚副處長,你來分管第三科室怎麼樣?”
“我聽從曲處長的安排!”
楚牧峰表現的非常淡定,對這樣的分工沒有一點干涉染指的意思。
反正我人已經來了,你們願意怎麼分工就怎麼分。
這裡有我的分管科室最好,即便沒有的話,我還是力行社情報處特殊情報科的科長,在那邊組建起來屬於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件難事。
“你原本就分管兩個科室,肩上擔子不算重,你就繼續分管吧!”
曲慈當場就將楊高武的意見否決,然後側身看向鄭寶坤,笑吟吟地說道:“鄭副處長,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之前給我打過三次報告,都是休的病假對吧?”
“是的,不……”鄭寶坤剛剛應答,感覺有些不對勁,剛想要張嘴辯解下的時候,誰想曲慈已經是毫不遲疑地打斷他的話頭。
“老鄭啊,身體是本錢啊,可不能太過操勞!”
“我覺得吧,咱們刑偵處的工作儘管談不上是日理萬機,卻也是要處理很多複雜案件,你就是太辛苦了,這樣吧,我給你減輕下負擔好了!”
“你手裡不是監管着三個科室嗎?要不你就留下第一科室,將剩下的第二和第六科室都交出來,給楚副處長分管,這樣也能讓你緩口氣,好好休息休息。”
曲慈的話說到這裡後,就看向楚牧峰道:“楚副處長,你就幫着鄭副處長分擔分擔,沒意見吧?”
“一切聽從處長安排!”
楚牧峰當然是想都沒想便痛快的答應下來,這種事自然是不能錯過,不管這些科室怎麼樣,先拿到手再說。
“曲處長說的對,作爲同僚,我覺得理應幫助鄭副處長分擔壓力,要是說讓工作將他的身體壓垮,那便是咱們刑偵處的失職。”
“那好,那這事就這麼……”
“等等!”
眼瞅着曲慈就要宣佈工作調整,鄭寶坤哪裡還敢遲疑。這要是被曲慈說出口,自己再想要討價還價的話,就會變的很困難。
“處長,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很好,沒什麼壓力可言,繼續管理第一,第二和第六科室沒有任何問題,還是讓楚副處長先熟悉熟悉,分管科室的事兒日後再議?”鄭寶坤一口氣說道。
“日後?沒這必要!”
曲慈微笑着翹起脣角來,漫不經心的說道:“不過既然鄭副處長這麼說的話,那這樣吧,第一和第二科室繼續由你分管,第六科室就交給楚副處長吧,從現在起,刑偵處的第六科室就由你來分管好了。”
“是!”楚牧峰恭敬領命。
“這個……”
鄭寶坤依然有所遲疑。
“怎麼?難道說鄭副處長還有其他意見不成?”曲慈表情平淡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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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就按處長說的辦好了。”
鄭寶坤心知肚明,這算是曲慈給自己臺階下了。
要是說自己還這樣堅持着不鬆嘴,一個科室都不肯放手的話,沒準曲慈就會直接動用處長的權力分工。
到那時,或許就真的是要交出來兩個科室。趁着現在還沒有到最不可挽回的地步,先答應下來吧。
這也是鄭寶坤爲什麼拼命都想要成爲處長的原因的。
誰是處長,誰就佔據着大義,就能隨心所欲的調整分工。
自己這個副處長在處長眼裡,想要隨便安排都不帶眨眼的。
有意見?想抗拒?
沒用的,他要是敢這樣做,到最後只能證明自己是個不遵循官場規矩的人。
一個不守規矩的人,是不會得到任何支持,註定會被拋棄。
再說不就是交出去第六科室的分管權嗎?
就算那樣又如何?
整座第六科室都是我的人,科長侯俊寧更是我親自提拔起來的,誰還敢背叛我不成?
只要我不發話,楚牧峰的命令在第六科室就不管用。
哼,想要奪我的權,你們想得美。
“那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曲慈目光投向楚牧峰,肅聲說道:“楚副處長,從這刻起,第六科室的大權就交給你了,我希望你能帶領着第六科室創造出咱們刑偵處的輝煌。”
“我一定全力以赴。”
楚牧峰點點頭,然後翹起脣角說道:“曲處長,您也知道,我這次是帶着三個人過來的,他們是我在北平警備廳的下屬。這事也是汪廳長親口應允過的,您看我能不能將他們安排在第六科室。”
“當然可以,有什麼不可以的。”
曲慈點點頭道:“楚副處長,你是咱們刑偵處的副處長,安排人的事情你能做主。”
“我剛纔說的很清楚,第六科室的所有權力都是你的,你願意安排誰進去,願意免除誰的職權,都是你說了算,這也是咱們刑偵處的規矩。”
“這個規矩還是當初鄭副處長申請立下來的,因爲他說要絕對的分管權,才能更好做事,對吧鄭副處長。”
“呃……是!”
鄭寶坤忽然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這個規矩的確是他立下來的,不過當初立規矩的時候,是他想要做點文章,是他想要對手下幾個科室擁有着絕對的控制權,所以纔會那樣做。
可誰能想到,這個規矩竟然會在這時候在這裡被曲慈提起來。
這意思就是說楚牧峰能隨意左右第六科室的人事大權,真要那樣做的話,侯俊寧的位置就難保了,這不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但讓他現在出爾反爾也是不可能的。
他這會兒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行了,就這樣,散會!”
該說的都說說了,該做的都做了,曲慈揮揮手說道。
按照以前的章程,像是楚牧峰這樣的副處長上任,曲慈按例是要組織慶祝下。
可這次卻是沒有,他得趕緊確定被調走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他沒心情的話,楊高武自然不會去。
鄭寶坤會去嗎?
鄭寶坤現在想要掀桌子的心都有,自己分管的第六科室就這樣被輕輕鬆鬆拿走了,而且還沒有任何爭辯的機會。
所以說到最後這事就變成楚牧峰和樑棟才的慶祝。
坐在樑棟才的辦公室中,看着四周的奢侈裝潢,楚牧峰不由微微挑眉。
“我說你搞得這麼高調,就不怕被調查嗎?”
“老楚,你是說這裡的佈置嗎?我怕什麼,這些佈置又不是我的,全都是上任留下來的。再說你不要把北平警備廳那套代入到這裡來,這裡沒你想的那麼清貧。”樑棟纔不以爲然地揮了揮手。
“知道咱們腳下踩的是什麼地方嗎?是金陵城的警備廳,全國警備系統的核心,這裡搞得大氣點,也能體現出來咱們的地位不是。”
說到這裡時,樑棟才察覺到楚牧峰還是那樣不喜,就略帶無奈地說道:“你不要瞧着我這裡是這樣的,其實別人那裡也都是這樣的。”
“我要是不如此,別人反而會看低幾分,覺得咱們這邊不行。你的辦公室也是這樣,不信咱們去瞧瞧。”
“算了,你還是先給我說說第六科室的情況吧!”楚牧峰擺擺手,沒有揪着這種旁枝末節的小事不放。
“第六科室嗎?”
樑棟才臉上浮現出些許笑容,揚手虛空指道:“這個第六科室最開始並不是歸屬鄭寶坤管轄的,他分管的就是第一第二科室。”
“這個第六是他從別人手裡奪過來的,那個人就是我說的上任,也就是這間辦公室的前主人,副處長陳思睿。”
“辛辛苦苦在警備廳幹了半輩子的陳思睿,前兩年後臺倒下了,跟着就因爲一件小小的過錯就被調離了。”
“鄭寶坤也就是那時候趁勢將第六科室搶在手中,很快就都換上他的人。如今的第六科室科長侯俊寧就是他的心腹嫡系,你想要徹底掌握第六科室,這個人是必須要拿下!”
“第六科室的整體人員素質還是不錯的,雖然說有一些靠着裙帶關係走進來的傢伙,但更多的還是那些做事本本分分的人!”
……
隨着樑棟才的細說,楚牧峰對第六科室的情況也清晰了。
說到底他需要做的就是兩件事,第一擺平侯俊寧,最好是一次到位的拿下,因爲樑棟才說的很明確,這人是不可能爲楚牧峰所用,既然如此,那就趁早拿下。
第二就是儘快掌控住第六科室,要將第六科室的三支偵緝隊都掌握住,只有這樣,辦案的話纔能有人可用,不會變的縮手縮腳,或者被人拖後腿!
說得再直白點,楚牧峰不必客氣,將自己的人安插進去。
“你跟我說說這個陳思睿吧!”楚牧峰端起茶杯若有所思。
“你想知道他的事?爲什麼要了解他呢?”樑棟纔好奇地問道。
“說說吧。”
楚牧峰沒有解釋的意思。
“這個陳思睿說起來……”
……
在另外一間副處長辦公室中,六科科長侯俊寧正臉色發暗的站在鄭寶坤面前,神情悲憤地說道。
“處長,這好端端的怎麼我們六科就換了旗幟呢?那什麼楚牧峰算什麼玩意,居然一下就成爲我們的分管副處長,弟兄們還有好日子嗎?”
“聽說他可是年少氣盛,心狠手辣的主兒,沒事估計都會找事,真要是有點事情的話,還不被他往死的整啊。”
“你是怕自己捱整吧?”
鄭寶坤眼神玩味地瞥視過來,碰觸到這種眼神,侯俊寧就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看穿了,哪裡還敢遮掩,直接了當地說道。
“是啊,處長,我就是怕自己捱整。誰都知道我是您的人,他楚牧峰上位後能不收拾我嗎?”
“我丟掉這個位置不怕,怕的是丟了您的面子。處長,您可得想個辦法,不然的話,我恐怕扛不住啊。”
“你說的我都懂,但這事吧,現在還只能是這樣等着瞧着。總不能那個楚牧峰都沒有出招,我就給他來一記狠的吧?”
“你只要好好做事,他要是敢亂來,我就會爲你出頭說話。”鄭寶坤的這話說出來,讓侯俊寧多少安了點心。
“是是是,我一切都聽從您的安排!”
……
金陵警備廳刑偵處空降下來一位副處長,這事很快就傳遍整座警備廳。
夠資格知道這事的人,都在第一時間收集到了楚牧峰的相關資料。
當然這些資料多數都是明面上的,至於說到暗地裡真正有價值的那些,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打探得到的。
“呦呵,沒想到啊,咱們這位副處長竟然是中央警官學校進修班的第一名!”
“不只是第一名,還當了班長呢,不簡單啊!”
“嘖嘖,他原本就是北平警備廳的刑偵處副處長。那麼這不能說高升,只能算是平調。”
“咦,不對啊,像是他這樣的,不是應該被提拔提拔嗎?畢竟是有着進修班的事情在,你們看樑棟纔不就是靠着這個再被破格提拔的嗎?”
“噓,小點聲,你這是想說楚牧峰能取代曲慈處長的位置嗎?你不知道這事犯忌諱嗎?不要禍從口出哦。”
“不過這個楚處長真是年輕啊,跟他比起來,咱們真是一把年紀活到狗上了!”
……
楚牧峰雖然說也聽到了這樣的議論卻沒有當回事。
他畢竟是空降下來的,想要立刻就將威嚴樹立起來也不現實。
儘管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這火怎麼燒,燒到哪種程度都是有講究的,貿然動手,反而會引發無法預料的後果。
所以他這些天來也沒急着搞事,而是先摸清楚底細,將資料和實際一一對應。
捋順刑偵處的關係。
捋順警備廳的關係。
自己捋順的同時,讓裴東廠他們也都熟悉情況。
到了金陵的第四天。
上午上班後,楚牧峰衝華容招呼了一聲:“老華,安排車,跟我出去一趟。”
“是!”
在手下暗暗側目中,兩人從容離開了警備廳
……
金陵教育部,教材管理處。
今天天氣有些陰冷潮溼,哪怕是什麼都不做,張張嘴都會感覺一股寒潮衝進體內。
這樣的天氣,最好的就是留在家中。
烤着爐火,喝着小酒,聊着人生。
但很多人都不會過得這麼愜意。
像是李維民。
“嗨,我說李維民,你這是做什麼呢?我之前說的讓你去把教材全都給我搬過來,你就是這樣搬的嗎?”
“你搬錯了知不知道?真是個木魚腦袋,什麼事情都幹不好!你說咱們這裡要你算是怎麼回事。”一間辦公室中,傳來陣陣尖酸刻薄的話語。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肥胖如豬的女人,她穿着的深顏色衣服非但是沒有讓她看上去很苗條,反而是愈發顯得臃腫不堪。
她叫黃桂娥。
職務的話就是這間辦公室的副科長,分管的就是教材這塊,也是李維民的直屬上司。
只是已經到更年期的她,瞧着李維民左右不順眼。
想想也是,李維民現在的位置是她早就爲親戚盯上的,卻沒想到被李維民給截了胡,她能有好心情纔怪。
唰唰。
辦公室中其餘人的眼光都看過來。
只是他們眼中更多的是一種戲虐,沒有誰想要站出來替李維民說句公道話。
原本就是外面調過來,又沒有什麼背景的李維民,哪裡值得他們得罪黃桂娥。
“我沒有拿錯。”
李維民心中的怒火已經開始翻騰,他真是憋不住。
好歹也是曾經執掌過偵緝隊的警員!
好歹也是一米八的大老爺們!
因爲家庭的原因,屈居在這個部門就算夠能容忍的,你黃桂娥還像是瘋了般,一個勁的找我麻煩,犯得着嗎?
我已經容忍你很久了,你這種總是喜歡沒事找事的做派,我早就忍夠!
還有你們這羣人,全都一羣沒有同情心的冷血動物。
我李維民恥與爾等爲伍!
“沒有拿錯?你還敢頂嘴了是吧?我說你拿錯你就是拿錯了!”
黃桂娥叉着腰,氣焰囂張地喊叫,那種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潑婦,哪裡有半點在這種部門上班的人該有的模樣。
“李維民,你豎起耳朵給我聽好了,這裡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說了算。你要做的就是無條件的服從我的命令,我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我讓你追狗你不能攆雞。”
“你要是敢和我對着來,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保證收拾得你死死的。”
黃桂娥竟然連絲毫掩飾自己目的的意思都沒有,就這樣直截了當地喊叫出來,眉宇間釋放出的那種跋扈神情異常濃烈。
“黃桂娥,你覺得是我搶走了你侄女的這個位置是嗎?”李維民眼神冰冷的望過來。
“我可沒說!”黃桂娥不會這麼輕易上當。
“你說不說都是這回事,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無非就是因爲這事記恨我。覺得是我的到來,搶走了你侄女的位置,所以變相的給我製造麻煩,想盡一切辦法的侮辱我,欺負我。”
“可你知道嗎?我原本就不屑於這個位置。在你眼中這個位置是個寶,在我眼中就是一無是處。”
“我豈能和你們這羣人一樣,胸無大志,碌碌無爲!”
李維民心中已經拿定主意,所以看過去的眼神是那樣嘲諷。
他不但是將黃桂娥算在內,就連其餘幾個人也被他冷漠以對。
這根本就是惹衆怒啊。
果然。
其餘幾個人立刻不幹,站起身來衝着李維民就開始喊叫起來。
他們別的本事沒有,但在這個一畝三分地上卻表現得像是永遠不會輸的鬥雞。
“李維民,你瘋了嗎?你竟然敢這樣說我們。”
“就是,也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你,憑什麼這樣說我們。”
“每個位置都是重要的,你說我們這裡是混吃等死的,你這是在挑釁咱們部裡的安排嗎?”
……
大帽子可勁地扣過來就是。
一盆盆髒水想都沒想便使勁潑過來。
早就瞧李維民不順眼的他們,都沒有商量便自然而然的抱成團,站在了黃桂娥身邊,看過來的眼神是那樣冷漠和不屑。
“我錯了!”李維民掃視全場後淡然說道。
“現在知道認錯了是吧?晚了!”黃桂娥叉腰喊道,臉上的肥肉不斷抖動。
“我說我錯了,錯就錯在和你們爭辯,我真的是沒有這個必要,和你們爭辯個什麼勁。”
“你們的思想已經腐蝕了,我說再多的話,你們都不會聽進去的。何況和你們這羣人爭辯,本身就是一種掉價,我何苦這樣!”李維民搖搖頭自嘲般一笑。
“你……”
衆人滿臉怒色。
“說的好!”
誰想就在黃桂娥想要發飆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喝彩聲,所有人都擡頭看過去。
當看到是誰的時候,李維民面露驚喜表情。
黃桂娥他們卻是怒氣衝衝。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楚處長,您怎麼來了!”李維民早就轉身迎上前,語氣恭敬地說道。
“不錯,總算是沒有丟掉這身血性之氣!你要是說還像是這樣一直隱忍着的話,那我是不會出現,我會讓你自生自滅。”
“還好,你沒有讓我失望,李維民,你辭職吧,我在門外面等你!”楚牧峰溫和一笑,淡淡說道。
“是!”
李維民聽到這話精神振奮的大聲說道:“我這就辭職!”
“門外等你!”
楚牧峰轉身就和華容離開。
當這裡只剩下他們的時候,黃桂娥有些傻眼地看過來,“李維民,你什麼意思?你剛纔說的是辭職嗎?你確定要辭職離開這裡嗎?”
“對,你沒聽錯,我說的就是辭職,我就是要離開這裡!你們這幾個人的品性我真的是很難苟同,既然你們喜歡窩裡橫,那就隨便橫吧。”
“黃桂娥,你不是想要給你侄女找工作嗎?我現在辭職了,你看看你能得到嗎?我就不信,我屁股下面的這個位置,就算我不要了,你就能搶到手!”
李維民狠狠撂下一番話後,轉身就離開。
他走的義無反顧。
走的斬釘截鐵。
這間辦公室壓根就沒有任何值得他惦記的東西。
教育部外。
也就是半個小時的時間,李維民就從裡面走出來,這時候的他是神清氣爽,一掃之前這麼多天的陰霾心情,恍如新生。
“楚處長!”李維民恭敬的站在汽車旁邊說道。
“先上車再說吧!”
楚牧峰微微一笑,等到李維民坐上車後,華容那邊就開車離開。
坐在車後排,李維民心情有些激動的說道:“楚處長,您怎麼會來這裡的?”
“我就是過來找你的。”
楚牧峰側身盯視過來,很認真地說道:“李維民,我過來就是找你的,我想要讓你加入到金陵警備廳刑偵處來,你意下如何?”
“我願意!”
李維民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心情激動的說道:“楚處長,我真的很想要重新做回警員,只要是能讓我繼續破案,哪怕只是做一個小警員都無怨無悔。”
“小警員?”
華容瞥視過來,嘴角一裂笑道:“咱們處長都親自過來找你了,只是想找個小警員回去的話,你也太小瞧咱們處長了吧。”
“我反正一切行動聽處長指揮。”
誰說李維民是一個不諳世事的人,沒有聽到嗎?這不動聲色間就改變了稱呼,楚處長就變成了處長,聽着就很親切。
“你就暫時擔任我的助理吧,關係就落在警備廳刑偵處,等以後做出成績了再說。”楚牧峰早就想過這事,所以很理所當然地說道。
“好的!”李維民喜上眉梢地躬身應道。
跟着,楚牧峰話語陡然一轉,望着窗外的繁華街道,不緊不慢地問道:“李維民,你說你是土生土長的金陵人,那麼對這裡的情況應該很熟悉吧?”
“當然!”
李維民不假思索地回道:“處長,我在去北平之前,在這金陵城中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穿街走巷,因此只要是城裡面的地方,差不多都去過。”
“嗯,不錯。”楚牧峰點了點頭。
車輛繼續前進。
很快就一條河前面停下來後,楚牧峰揚起手指指向外面的一棟建築,淡然說道:“你知道這條河,知道這座建築是幹什麼的?”
“當然知道,這是金陵城最負盛名的秦淮河啊!”
李維民對這裡當然是熟悉的很,秦淮河要是說都不知道的話,那纔是怪事。而當他看向那座建築的時候,眉角不由揚起。
“怡紅酒店!不對啊,這裡以前不是叫做怡紅院的嗎?怎麼變成怡紅酒店了?對了,肯定是怕被查封,所以說才變成酒店。”
“其實這裡應該是沒有變樣,以前經營什麼,現在還是照樣。處長,您問這裡幹什麼?”李維民張嘴就來。
“這麼說在你前去北平之前,這座怡紅院就有了,那是有些年頭了吧!”楚牧峰眼神玩味地問道。
“對!”
李維民的大腦高速轉動起來,思索着這個年限,然後很肯定地說道:“的確是這樣的,沒想到怡紅院在這秦淮河畔是長盛不衰。”
“我是四年前去的北平,在那之前,怡紅院就開着,不過具體開了多少年卻不知道,最起碼五年開外。”
“那你知道這家怡紅院的老闆方直嗎?”楚牧峰緊隨其後問道。
“方直?”
李維民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種尷尬的神情來,剛剛說的自己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現在一下就露餡了。
隨便說出來一個人自己都不知道,還怎麼好意思在楚牧峰面前吹噓呢。
“處長,我不清楚。”李維民實話實說道。
“不清楚的話沒事,現在知道他就行。他是怡紅酒店的老闆,我現在交給你一件事,你從現在起,就和華容盯着他,你們兩人輪班倒,給我盯死他。”
“你們兩個都是幹偵緝的老手,該怎麼盯梢不被發現,相信不用我說,要是說人手不夠的話,我可以將裴東廠給你們派過來。”
“對這金陵城,你們都是陌生的面孔,所以說不會惹起誰的注意。但即便這樣,你們也要小心謹慎的防範。”
“因爲我覺得方直是有危險的,這個人身上有秘密,你們要注意保護好自己。要是說真的遇到事情的話,以你們的安全爲第一考慮。”
“畢竟只要人活着,咱們就有機會抓住任何狐狸的尾巴。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想做事都沒機會了。”
“聽清楚沒有?”楚牧峰看向兩人,沉聲說道。
“是!”
李維民和華容心頭泛起一股溫暖,涌起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衝動。
“處長,什麼時候開始?”華容問道。
“就現在吧!”
“是!”
楚牧峰是想要報復方直嗎?
因爲方直當初將崔真給當做花魁來對待,從崔真身上壓榨走很多價值。
當然不是爲了這個原因,那件事已經結束自然就是結束,楚牧峰自然不會心胸狹隘到要秋後算賬。
那就是爲無數被方直欺凌過的女人仗義出手?
這理由也很虛,站不住腳跟的。
因爲眼前這座怡紅酒店已經和以前的怡紅院不同,這裡雖然說有那種接客尋歡的事發生,但未必都是被逼。
這事沒有經過調查楚牧峰是不會妄下結論。
畢竟就算是當初的崔真,也是因爲走投無路,才和方直籤的協議。
嚴格意義上說,是方直給了崔真一次機會,她才能靠着花魁的事賺錢,從而去救她弟弟。
那是楚牧峰此舉是爲什麼呢?
理由是橋本世宗。
楚牧峰想要調查方直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從橋本世宗那裡得到的那個鐵盒,裡面裝着的信件中就有一封是方直的。
雖然說那封信件中並沒有明確的傳遞什麼情報,但直覺告訴楚牧峰,那不是沒有傳遞,只是他沒有破解掉信件的密碼而已。
每一封信件都被橋本世宗視若珍寶的存放在鐵盒中,而每一封信件的內容又都是千篇一律的閒話家常,這正常嗎?
顯然很不正常!
這便說明信件應該是有着一個或者說多個密碼本。
橋本世宗現在死了,那麼就只能從方直身上找線索。
方直就是楚牧峰進入金陵城後瞄準的第一個目標。
只要能確定他的暗藏的間諜身份,楚牧峰自然而然就能順藤摸瓜的找到其餘線索出來。
所以楚牧峰纔會將李維民招攬進來。
畢竟李維民是土生土長的金陵城人,而且素質過硬,值得信任。
楚牧峰心裡暗暗唸叨:方直,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