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凜,陽光無力
姚秉小院籠罩在一片陰森氛圍中
此刻站在這裡的人都滿臉驚恐之色,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姚秉死了,我的小兒子死了!就這樣死了!”
“誰能告訴爲什麼?”
“到底是什麼人乾的!”
看着躺在牀上的姚秉,感受着空氣中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道,再掃過那張不成人形的面容,姚江川兩眼血紅,臉色鐵青,身體輕顫,整個人死寂得像塊寒冰。
“爸!”姚閣低聲道。
“怎麼?”
姚江川擡起頭,眼神迷茫地看過來。
碰觸到這樣的眼神,姚閣都不由感到有些心顫。
那雙眼睛是多麼絕望,充滿着悲涼。
“爸,我知道您傷心,我也同樣難過。但咱們不能讓小弟就這樣躺在這裡,得想着給他善後。”
“您一定要節哀順變,千萬不能出意外,要不然咱們紫棠公司會亂套的。”姚閣輕聲勸慰。
咬緊牙關的他,兩眼血紅,心底也冒出一股瘋狂的殺意。
居然敢殺了我弟弟,這就是在挑釁姚家威嚴。
坐擁着紫棠公司的姚家,在金陵城中雖然說不是最頂尖的家族,但也是有頭有臉的角色,是誰竟然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挑釁!
這是在向姚家宣戰。
“你說這事會是誰做的?”姚江川強忍着心中的悲怒問道。
“我已經問過外面的那些人,他們昨晚陪老三吃喝過後,就回去了,並沒有留下來,而唯一跟隨小弟的兩個保鏢也都死了,”
“就在隔壁客房。我查驗過傷口,都是一刀斃命,說明殺死他的人要麼是功夫高強,沒有給他反應機會;要麼就是熟人所爲,所以他們才絲毫沒有防範,被滅口了!”
姚閣冷靜的聲音中,釋放出來一股刺骨的寒意。
“但不管是哪種,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老三絕對不能就這樣白白死了,他的死必須有人償命,敢動咱們姚家人,天王老子都不行。”
“你說會不會是楚牧峰乾的?”
姚江川陡然睜開眼,寒光四射。
“楚牧峰?”
姚閣聽到這名字後,略作沉吟就搖搖頭,略帶幾分遲疑道:“父親,我知道楚牧峰和老三是有矛盾。”
“但問題上次的風波中,他姓楚的可沒有吃虧,而是佔據了上風,咱們也跟他低了頭,這個過節算是揭過了。”
姚閣擡手虛空指了指,跟着說道:“況且中央警官學校裡面也有咱們的人,根據他們的消息,自從東華樓事件後,楚牧峰就被學校禁足,也的確沒有離開過。”
“甚至不止是楚牧峰,所有進修班的人都被禁足,在畢業前誰也不準擅自離開學校,都在準備什麼畢業報告書。”
“所以我不覺得老三是被楚牧峰殺死的,因爲他完全沒有必要殺老三,也沒有作案時間啊。”
真的如此嗎?
姚江川聽到這個解釋後,心中的疑惑變得更加無解。
他能想到的第一個嫌疑人就是楚牧峰,可現在姚閣卻說楚牧峰最沒有嫌疑。
要不是楚牧峰,會是誰呢?
“給我吩咐下去,徹查此事,只要跟老三有過節的,一個都不能放過!”姚江川狠聲道。
“是,父親!”
姚閣躬身想要再勸說,姚江川卻是已經揮揮手:“行了,去做你該做的事,這裡不用你管,我要留下來陪陪老三。”
姚閣只能轉身離開,他知道認真起來的父親是沒誰能勸說動。
很快,小院中就只剩下姚江川和死去的姚秉。
看着自己小兒子那張跟爛柿子般恐怖面容,姚江川使勁攥緊拳頭,眼裡佈滿了血絲。
“老三啊老三,給你說過多少次,讓你做事留有餘地,可你就是不聽啊!”
“我知道因爲你娘死的早,死的憋屈,所以說怨恨爹,想要靠着這樣的方式報復爹,但你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報復的結果!”
“不是誰都會像爹一樣寵愛你,容忍你的。”
“小秉,你活到現在就沒有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笑過。希望你在那邊碰到你娘後,能每天都笑着,這也算是爹最大的希望。”
“不過你放心,不管是誰,既然他敢殺你,那我就要他死,我要殺他全家,爲你報仇雪恨。”
充滿着肅殺氣息的房間中,一老一小,相視無言。
……
山城。
《楚報》報社。
章廣盛現在是有些焦頭爛額,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在山城這邊想要鋪展開來報紙,竟然比在北平城難那麼多。
這時候的他才真正意識到,背後有靠山的好處。
在北平城有楚牧峰在,所以說《楚報》才能所向無阻,沒誰敢刁難。
可如今在這山城,誰知道你《楚報》算哪根蔥!
會議室中坐着的都是報社的高層,有跟隨着章廣盛從北平城過來的人,也有從山城就地招募。
不管是誰,現在都是報社的領導層。
可他們現在也都是滿臉愁色,一籌莫展。
“我就奇了怪了,這山城的新聞報紙怎麼就這麼多麻煩事。咱們又不是說做別的行業,只是賣報紙啊!怎麼三天兩頭的有人過來找茬。”
“他們提出的那些問題分明就是在惡意爲難。可問題是咱們就算是把孝敬交了,他們也沒有鬆口的意思。”
“這事或許有其餘報社在背後搗鬼吧。”
“嗯,這話說到根子上了,咱們好歹是過江龍,人家地頭蛇是不願意咱們做大做強。我收到消息,和咱們過不去的是本地一家叫做萬青的報社,他們是這裡的大報社,自然不會想要有人和他們搶市場。”
……
章廣盛聽到這些議論,眉角的鬱悶之情非但是沒有任何消散的意思,反而是變得愈發濃烈。
他翹起脣角,手指敲擊着桌面,分析梳理着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萬青報社。
《楚報》會被針對,就是因爲這個該死的報社。他們差不多壟斷着山城三分之一的報紙銷售量,可以說是真正的報界巨頭。
剩下的那麼多報社,瓜分着剩下的市場。可即便如此,萬青報社也是想要繼續侵佔市場,擴大經營規模。
《楚報》的突然出現,不被萬青報社針對纔怪。
何況章廣盛通過別的渠道瞭解過萬青報社的老闆,陳萬青的底細。
知道那是一個非常有人脈有手腕的人物,在山城的地面上和很多權貴家族都有聯繫。
簡單點說,這裡就是陳萬青的地盤,要是說沒有他的點頭,別人誰想要過來開報社,從他眼底下撈錢,做夢吧。
可問題是《楚報》必須在這裡紮根。
這是章廣盛所想的,也是楚牧峰給出的目標。
“或許這事應該給楚少說聲。”
章廣盛是真的沒有辦法,能想到的都想到,可陳萬青卻是油鹽不進。
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是《楚報》想着捨棄山城,不然就只能是另闢蹊徑。
“你們繼續做好各自的事情,我來解決這個問題。”章廣盛起身離開會議室。
其餘人面面相覷,對這事誰也不抱希望。
辦公室中。
章廣盛撥通了楚牧峰的電話,短暫的問候過後,楚牧峰就直截了當地說道:“老章,我這邊事比較多,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不必客套。”
“楚少,那我就直說了。”
章廣盛就將這邊遇到的麻煩說了出來,然後有些愧疚地說道:“其實這個問題我們應該自己解決的,但真的,我們沒有一點辦法。”
“這裡畢竟是陳萬青的地盤,他想要收拾我們的話易如反掌。我們在這裡又是沒有絲毫根基的,真的要是被他們下狠手對付的話,恐怕是要落荒而逃。”
“所以只能給您打電話了!楚少,您看……”
原來如此。
其實楚牧峰對這樣的事也是有所預料的,畢竟就這麼突然間闖到別人的地盤中開報社,想要去現成的蛋糕中分出一塊來,別人不着急纔是怪事。
但《楚報》的推廣是必須進行的。
山城也肯定要拿下的輿論陣地。
“嗯,這事我知道了,我來給你想辦法解決,要是說我能讓陳萬青不找你們麻煩的話,你那邊有沒有信心在最短時間內將報社經營起來。”
楚牧峰眯起着雙眼,不緊不慢地問道。
“楚少,有信心!”
都已經這樣要是說再沒有信心的話成何體統。
實際上《楚報》的發展是很快的,要是說沒有陳萬青的針對,早就鋪設開來。
只是楚少真能解決掉這個麻煩嗎?你現在不是在金陵學習嗎?
還有你的勢力範圍不是北平城嗎?確定在山城這邊也能說上話?
算了,既然楚牧峰都這麼說了,那就相信他能做到吧。
我就安心等消息就成。
掛掉電話後章廣盛就開始去做其餘的事,他自然不會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傻傻乾等着。
依着他對楚牧峰的瞭解,那位既然說能解決就肯定是有辦法,自己要做的就是等到事情解決後,趕緊將報社給運轉起來,省得到時候抓瞎。
“萬青報社的陳萬青嗎?”
楚牧峰記下這個名字,慢慢悠悠走向教室,剛到門口看到裡面坐着的人後就微笑着走過去。
“老秦,聊兩句。”
老秦說就是秦建祖。
想要解決山城那邊的問題,楚牧峰要找的自然是山城警備廳刑偵處副處長秦建祖。
要是說老秦都沒有辦法搞定的話,別人就更不靠譜。
以老秦在山城那邊的影響力,擺平這事應該不算多難吧。
“楚大班長,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跟我不必客氣。”秦建祖接過楚牧峰遞過來的煙,兩人點着後就在教室外面的小花壇邊抽邊聊起來。
“嗯,的確是有件事想要麻煩下你。”楚牧峰微微一笑。
“嗨,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說說吧。”秦建祖豪爽地說道。
“你聽說過陳萬青這個人嗎?”楚牧峰問道。
“陳萬青?”
秦建祖有些詫異地挑起眉角,好奇地問道:“我倒是認識一個陳萬青,不過那是我們山城萬青報社的老闆,你說的不會是他吧?”
“沒錯!”
楚牧峰點點頭,笑吟吟地說道:“就是這個陳萬青,是這樣的,我在北平城有個朋友是報社社長,現在他想要在山城那邊開辦一家《楚報》的報社,卻被陳萬青這樣刁難,於是便找到我這裡來。”
“當然要是說你這邊不好辦的話也別勉強辦,我會找別人再試試。實在不行,就讓他去別的城市開辦也是一樣。”
“這事兒啊,沒問題。”
秦建祖擺擺手,笑着說道:“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呢?原來是個小事一樁!行吧,我來給陳萬青打聲招呼,他不會再去糾纏《楚報》的。”
“不麻煩?”
“麻煩什麼?山城又不是說只有萬青一家報社,還有很多報社那。他陳萬青能容忍別人開辦報社,爲什麼不能容忍《楚報》?”
“班長,你放心,我現在就去打電話,保證很快解決掉。”秦建祖拍着胸脯說道。
“那可就多謝嘍!”楚牧峰拱手笑道。
“呵呵,你給我客氣什麼,那份報告你可是幫了我大忙,我還沒謝你呢!行了,我這就去打電話。”
秦建祖是個做事雷厲風行的人,扔掉菸蒂後就匆匆走了過去。
看着他的背影,楚牧峰臉上露出一種滿意笑容。
他在這裡最大的收穫就是認識了一羣志同道合的朋友。
別看這是開口請人幫忙,其實這是拉近彼此關係的最好手段。
在你我都有心的前提下,互幫互助是加深關係的最好媒介。
“老章,你的麻煩應該解決了,希望你那邊趕緊做事。”
楚牧峰轉身走進教室,他現在是有事要忙。
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今天是畢業前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開畢業典禮,很多事都需要他這個班長去協調去安排。
“棟才,明天的話你來負責咱們班隊列,一定要拿出咱們進修班的精氣神來。”
“相承,政治處那邊有份材料要修訂,你現在就去,明天得用。”
“據說明天領袖會出現,希望各位都能做到恪守本分,遵守紀律,不要給咱們進修班丟人,更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
等到每個人都開始各司其職,教室變得空蕩蕩的。
不,還有個一人在,是金君集。
此刻他依然是坐在輪椅上,看着楚牧峰欲言又止。
“是不是覺得我也應該給你派活兒?”楚牧峰倒是沒有多少記恨的意思,很雲淡風輕的走上前來。
面對坐在輪椅上的金君集,他從兜中掏出來一盒香菸,抽出兩根。
“來一根?”
“好!”
抽了兩口後,金君集擡頭看了看楚牧峰,自嘲般的一笑。
“楚班長,就我現在這種狀態,你就算是給我安排活兒也做不成啊!”
“金君集,你怨恨我嗎?”楚牧峰忽然間直接問道。
“怨恨?”
金君集猛地被問到這個問題,神情有些錯愕後,很快就恢復如初,語氣淡然的說道。
“說實話,一點都不怪你恨你的話那是假的,畢竟要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但也恰恰是因爲變成這樣,所以說我纔會想明白一些事。正所謂有因必有果,當初我就不應該跟你過不去,找你的麻煩!”
“不管你信不信,我最開始是沒有想要和你爲敵的意思,都是顧十方慫恿我,他說我是江浙省的驕傲,就應該在進修班爲江浙省爭光。”
“做什麼事呢?自然是成爲進修班的第一。他說有他的幫忙和輔助,我是絕對能夠將你壓倒。”
“也是從那時候起纔有了後面的爭端,要不然的話,你覺得我和你無緣無故,無仇無怨,爲什麼非要對着來呢?”
楚牧峰露出一抹釋然表情。
金君集嘴角苦笑連連,繼續自嘲道:“事實證明,你的確比我強的,你在進修班所做的那些事情,沒有一件是我能超過的。”
“我竟然還不知天高地厚的向你下戰書,還想在拳腳上讓你吃個大虧,落得這樣是我活該,是我自作自受。”
“楚牧峰,你信嗎?要是說我沒事,前兩天的東華樓事件,我也會和秦建祖他們一樣,拿起槍去爲你站臺。”
“這不是說我的思想境界有多高,而是我覺得與其跟隨着顧十方搞內鬥,倒不如站在你這邊更實在,前途也有保障。”
“哦,爲什麼這麼說呢?”楚牧峰揚起眉頭。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你的個人魅力很強,強到能將咱們班這麼多優秀的警界權貴都給征服,你說我爲什麼非要站在門外面?”
“眼睜睜地瞧着你們擰成一股繩,互幫互助,前途可期!我除非是傻了,不然放着這麼多資源爲什麼不去利用藉助?”
“跟隨顧十方,我永遠都別想實現這個目的。楚牧峰,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再和你爲敵,我也知道在你的眼中我這樣的人也不配爲敵的,是吧?”
這話說得夠直白。
那麼楚牧峰是怎麼想的?
其實在他的心中金君集還真的就是和姚秉不同。
姚秉惡貫滿盈,罪無可赦,自然是要殺之而後快。
金君集則不同,除了在挑戰的時候,金君集想要下狠手外,更多時候他表現的只是想要爭名奪利。
這種同學之間爲了名氣的爭鬥,難道非得整死嗎?
要是不對付的同學有朝一日突然來賠禮道歉,說希望得到諒解,通常來說,都會選擇原諒。
當然,也可以不原諒,不過那都是未成年人會做的幼稚選擇。
真的要是成年人,就會做出最符合利益的事,要從長遠來衡量事情的取捨。
畢竟說到底金君集也是有背景,有能力的。
江浙警備廳,這可不是誰想就能進去,何況他在裡面還擔當副處長的角色。
楊首隸有句話說得很對,得饒人處且饒人,眼光和格局都要放得長遠。
“金君集,你能這樣想我很意外,但不得不說你說得挺對。和我做敵人的人,最後都沒有好下場,而作爲我的朋友,我都願意爲他們兩肋插刀。”
“再說咱們也算是有緣分,才能夠在進修班多了一份同窗情分,能夠互幫互助總勝過老死不相往來吧。”
說到這裡,楚牧峰平靜的伸出右手。
“我雖然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你的所言,你以後會不會找我的麻煩,但最起碼現在咱們是同學,明天就要畢業,作爲咱們班的班長,我很高興你沒有掉隊,能順利完成畢業。”
“金君集,歡迎你歸隊!”楚牧峰眼神溫和。
“謝謝,謝謝你!”
金君集眼底閃過一抹溼潤,毫不遲疑地伸出雙手,緊緊握住對方,大聲說道:“學員金君集,向楚班長報到,請安排任務。”
“不要以爲你坐着輪椅我就拿你沒轍,就不會給你派活兒,走吧,訓練場那邊的確是有點事要安排你做,必須給我做好。”楚牧峰說着就去後面推他。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
“我來!”
楚牧峰堅持,金君集也就沒有再推辭。
然後在所有人眼中看到的一幕是,原本應該是仇敵的楚牧峰和金君集,竟然能夠和睦相處,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出現在訓練場上。
教務處長辦公室。
顧十方恰好在這時透過窗戶看過來,當他看到這幕的瞬間,眼皮顫動,眼中帶着幾分怒色,語氣陰森地自言自語。
“金君集,你這是選擇了背叛是吧?你這是想要站到楚牧峰的那邊是吧?你真的當我拿你沒轍嗎?行啊,咱們走着瞧。”
這刻的顧十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在無形中已經落得下乘。
爲了所謂的意氣之爭,就這樣爲難楚牧峰,不覺得很狹隘嗎?
就連想要扶植起來的金君集都選擇了熄火不爲敵,他還非要死扛到底,這樣的格局太沒品相了。
同樣看到這幕的還有楊首隸。
他嘴角是浮現出笑容的,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很肯定,喃喃自語,“葉老,還是您高明,看人的眼光夠準。”
“您怎麼就能知道楚牧峰會有如此胸襟和格局,這倒顯得我之前的吩咐有些多餘。楚牧峰啊楚牧峰,你真的是帶給我太多意外和驚喜,希望將來的你,越走越遠。”
……
山城《楚報》報社。
咚咚。
就在章廣盛這邊正抓耳撓腮的處理各種文件時,辦公室的房門從外面敲響。
“進來!”
來人推門而入後,用有些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社長,陳老闆來了。”
“誰?你說誰來了?”章廣盛有些愕然地擡起頭道。
“陳萬青,萬青報社的老闆,現在就在會議室那邊等着您呢。”
“怎麼不早說!”
章廣盛在吃驚過後,很快就清醒過來。
直覺告訴他,這事肯定是和楚牧峰有關係,畢竟自己只給他打過求助電話。
但這個辦事效率也未免有點太快吧?我這邊剛打完都沒有一個小時,這邊陳萬青就登門拜訪。
難道說楚牧峰的影響力已經這麼厲害?都能輻射到山城來?
會議室中。
在這裡坐着的的確就是陳萬青。
這是個穿着皮大衣,留着板寸頭的男人。
四十來歲的模樣,膚色偏黑,容貌硬朗,雙眼仿若鷹眸般犀利有神。
能夠執掌山城最大報社,陳萬青自然是有着他的能耐和手腕。
“陳老闆大駕光臨,未能遠迎,還望多多海涵!”
“呵呵,章社長客氣了!”
看到章廣盛滿臉笑容進來,陳萬青也站起身。
兩人簡單含蓄了兩句,分別坐下來,都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陳萬青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章社長,你我都是經營報紙的,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的商業夥伴,我那作爲山城報界協會的主席,歡迎《楚報》加入進來這個大集體,你意下如何?”
“當然願意!”
章廣盛已經調整好情緒,面對這個意外消息坦然鎮定,笑容溫和地說道:“我很樂意加入到協會,成爲陳主席手下一員,緊緊跟隨陳主席的腳步!。”
“章社長言重了,大家都是朋友,不分上下,那就這麼定了!”
“對了,今晚正好有個飯局,來的都是咱們報界的一些老闆們,章社長要是有空的話,就一起過來,到時候我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你覺得怎麼樣?”陳萬青翹着二郎腿說道。
“有空有空,多謝陳主席提攜了。”
達到此行目的後,陳萬青就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他有意無意地問道:“章社長,你和咱們警備廳的秦處長認識嗎?”
“我早就想要拜訪秦處長,卻一直都沒有機會。”章廣盛微微一笑回道。
“哈哈!”
陳萬青聽到是這個答案後,便點頭笑着離開。
秦處長是誰?
看來這應該是讓陳萬青主動過來的大人物,只是到底得多大的人物,竟然能夠讓陳萬青這樣做。
只是一般的處長能有這麼大的威望嗎?
莫非這個所謂的秦處長還有別的身份?
不管如何說,看來得給楚牧峰再聯繫下,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外面的汽車中。
“老闆,咱們需要這樣做嗎?咱們只要說不找《楚報》的麻煩,就夠他們感激涕零的,您還這樣親自過來登門拜訪,我覺得是多此一舉。”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是陳萬青的心腹手下樑世根,他有些很納悶自家老闆的這種做法。
又不是禮賢下士,何必這樣客氣呢?
“多此一舉?”
陳萬青望着窗外的山城,眼神深邃地說道:“這件事我必須親自過來,因爲有人給我打過電話了。”
“誰啊?”樑世根好奇地問道。
“秦建祖。”
“秦建祖!”
樑世根的臉色頓時一變,他是知道秦建祖的,山城警備廳刑偵處副處長,據說現在正在金陵中央警官學校進修。
等到他回來後就會立刻提升爲刑偵處的處長。
在山城這片地方,秦建祖絕對是聲名顯赫,沒人敢忽視的實權派人物。
最最重要的是秦建祖背後的秦家,可是山城的名門望族。
和秦家相比,陳萬青勉強能提個鞋。
難怪陳萬青會親自過來做這事,原來是有這樣的原因。
換做是自己處在陳萬青的位置,估計做的會比他更加急切。
“這麼說這個章廣盛的背後站着的是秦家秦建祖?”樑世根若有所思的說道。
“那倒未必。”
陳萬青搖搖頭,對這事是不置可否.
“章廣盛要是真和秦建祖認識的話,早就會請他出手相助,何至於會等到現在。我想,這應該是章廣盛找了別的關係。”
“至於說到是誰在幫助他,我不太清楚,不過這個也無所謂,以後總有機會知曉。秦建祖的面子咱們不能不給,所以就不要再針對《楚報》出手了,反正他們的理念和咱們的也不矛盾,就聽之任之發展吧。”
“是!”
……
第二天,中央警官學校。
今天是進修班畢業的日子,從各省選拔的三十個警官全都順利畢業。
這樣的成績單是足以讓校方和各地警備廳都感覺到光榮和高興的事。
要是說有誰淘汰掉,比如說金君集,那終歸會是一種遺憾。
主席臺上坐着的是校方所有領導,教育長李五省和總務長戴隱坐在最中間,他們就是這座學校的靈魂和信仰。
遺憾的是領袖沒有出席。
臺下坐着的是所有學生,有進修班的也有普通學員。
隨着畢業典禮開始進行,很快就輪到李五省講話。
在這樣的場合,講話的歷來都是教育長李五省,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你說咱們這位教育長會講出什麼花團錦簇的話來?”樑棟才小聲問道。
“這話什麼意思?”楚牧峰不解地問道。
當然,說歸說,兩人都是嘴脣微動,目不斜視,沒有敢交頭接耳。
“你還不知道嗎?咱們這位教育長可是歷來都以做這種冠冕文章出名。只要是經他之手的演講稿,都是文采四溢。”
“所以說,我覺得今天他的講話肯定會很精彩,也絕對會在學校內流傳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咱們就走着瞧。”樑棟才翹起脣角道。
“是嗎?那我倒是想要洗耳恭聽。”楚牧峰露出期待神情。
會演講不是什麼壞事。
有時候言語的力量是最鼓舞人心,是能變成一把把利刃刺向敵人胸膛。
要是說李五省的演講稿真的能有樑棟才說的那麼精彩,楚牧峰是想要從其中學點東西。
什麼本領學會了都會有用。
李五省神情安然地站在話筒前面,咳嗽了一聲,沒有拿任何演講稿,就那樣掃視全場後,不溫不火地開始了。
“各位同仁,各位同學,今天是咱們中央警官學校第一期高級警官進修班畢業典禮,我們共濟一堂,共同見證這個歷史時刻。”
嘩嘩。
所有人都開始鼓掌。
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在這時候都是要鼓掌。
爲什麼?因爲這真的是一個很有紀念意義的時刻。
從中央警官學校從初建到現在,這是第一次舉辦進修班:意義非凡。
戴隱穩坐釣魚臺,古井無波。
看到臺下掌聲如雷,李五省臉上露出一種滿意的笑容.
他擡起手臂隨意推動了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等待了片刻後,揮了揮手,然後繼續說道。
“我想不用我多做解釋,你們都應該知道,咱們現在所置身的這座學校是什麼來歷,學校又有着什麼樣的歷史底蘊,在全國又扮演着什麼樣的領導角色。”
“沒錯,中央警官學校是全國警界體系的最高學府,從這裡走出去的每個畢業生,都是最優秀的學員,都是將在全國警備系統發光發熱,爲黨國效命,爲領袖做事的精英人才。”
“你們是黨國的希望,而進修班的人則是希望中的希望。”
“進修班的學員都是什麼樣的身份,相信大傢伙都已經心知肚明。其實這事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也沒有什麼不能說。”
“他們都是從全國各個警備廳挑選出來的最優秀人才不說,還是各個警備廳的佼佼者,以後也會步步高昇。”
“他們將會是你們的目標。你們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的跟上他們的進度,追上他們的腳步,努力成爲他們的同時爭取超過他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說的就是你們!”
話說到這裡,李五省有所停頓。
然後所有在校生又開始面色振奮地鼓起掌來,他們的熱血已經成功燃燒,激情完全被調動起來,眼神中都流露出亢奮的光芒。
“你說的沒錯,咱們這位教育長洞察人心的功夫真不錯。簡單的幾句話,就將這羣警校學生的熱血點燃,你瞧他們的眼神,一個個的都像是打了雞血似的。”
“我敢打賭,他們心裡想的絕對不是說成爲咱們,而是超越咱們,說的再誇張點,沒準還有人覺得我們並不算什麼,他們必然會做得更好,比我們更強。”楚牧峰望着李五省的面龐,輕聲細語的說道。
“班長言之有理!”
“這就是人心啊!”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啊!”
站在楚牧峰身邊的幾個人小心翼翼的抿着嘴脣低聲說道。
“全都閉嘴,認真聽講。”楚牧峰無語地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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