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姚秉站在欄杆處,居高臨下地俯瞰過來,傲然問道:“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跟我提要求?”
“我不是阻攔你,我是求求你。大爺,你能不能不要帶她走?只要你願意放過她,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求你了!”
陳平雙手連連做拱,滿臉乞色,語氣悲涼地說道。
這個還是印象中的同學陳平嗎?
這還是那個曾經在班上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陳平嗎?
這樣的陳平簡直推翻了楚牧峰對他的瞭解,是一種徹頭徹尾的改變。
這種改變也讓楚牧峰爲之失望。
雖然說到現在爲止,楚牧峰都沒有見到小鳳仙的尊榮,但你陳平竟然爲了一個女人不惜將自己的尊嚴拋棄,這樣做對嗎?
你難道不清楚你背後站着的是陳家,是有着百年行醫歷史的醫學世家。
你能丟得起這臉,陳家能嗎?
即便陳家能,你讓我們這羣曾經的同學如何看?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就是楚牧峰此時此刻的心情。
他就算不知道整件事的由來,也是有一股邪火在心底燃起。
樓下的陳平根本不知道在二樓竟然有個同班同學在,而這個同班同學對他此刻的表現是那樣的失望。
他現在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姚秉。
“你好像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什麼人?和這個小鳳仙又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要來求我呢?”
“說說吧,反正我現在也是閒着沒事,正好聽聽你的故事。”姚秉站在欄杆處,俯視下方,帶着幾分玩味幾分輕蔑地問道。
“我……”
陳平臉色有些難看,想要說點什麼,但到嘴邊的話語卻又深深的咽回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隨便亂說,只要敢說出去,那麼能不能解決眼下麻煩還兩說,而小鳳仙的顏面和她想要做成的事肯定會黃掉。
所以他不敢亂說。
此刻陳平是真的很懊悔,很憤恨,懊悔自己的無能,憤恨自己的懦弱。
要是自己有錢的話,何至於會讓事情變成今天這樣?
當時但凡知道小鳳仙要這麼做的話,又怎麼能答應呢?
都是他的錯。
“我不能說,但我能做的是,求求你不要帶走她。只要你不帶走她,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陳平咬着嘴脣說道。
“爲我做任何事?”
聽到這話的姚秉,發出一道譏誚的冷笑聲後,漠然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陳平搖搖頭。
“不知道還敢這麼大言不慚?你爲我做任何事,笑話!我需要你做什麼事。在這金陵城中,只要是我姚三公子想做的事情,還沒有說做不成的。”
“想要給我做事的人多了去了,你也得有這個做的資格才成。在我眼裡,你和小鳳仙差得遠了。”姚秉平靜至極的語氣中,透露出不加掩飾的濃濃蔑視。
但誰都知道姚秉沒有說謊。
他說的話就是事實。
在這偌大金陵城,憑藉着紫棠公司的影響力,姚秉不敢說能隨心所欲,卻也能做到要啥有啥。
你陳平又是什麼東西?一個沒有聽過的小人物小角色,自認爲靠着江湖上的那一套,就能讓人家姚秉爲你出頭,放棄和美女的共度良宵,可能嗎?
金錢對姚秉只是一個數字,人家要的是享受。
“總之你不能帶走她!誰要是敢帶走她,我就和誰拼命!”陳平眼瞅着低聲下氣地好說不行,漲紅了臉直接衝着二樓吼道。
“夠了!”
就在姚秉眼底兇光閃爍着想要下令給他個深刻教訓時,坐在繡樓中的小鳳仙發出一道冷漠寒徹的聲音。
“陳平,你走吧。”
“是她!這就難怪了!可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乎在繡樓中小鳳仙聲音響起的瞬間,楚牧峰就恍然大悟。
他雖說還沒有見面,卻已經知道了坐在裡面的是誰。
竟然是她!
這就難怪了,陳平會爲了她做出這種捨棄面子和尊嚴的事也就可以理解了。
誰讓當年她爲了陳平做過的事更加離譜和過分。
她其實不叫小鳳仙,叫崔真。
這裡面肯定有故事。
此刻的楚牧峰真是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過來想要買一套房子而已,不但碰到了陳平,竟然連崔真也見到了。
更加有意思的是,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同班同學,這是不是很巧合?
“老樑,要是我想要保下陳平和小鳳仙,你能做到嗎?”楚牧峰側身淡淡地問道。
他不是什麼愣頭青,不會說在知道姚秉的身份後,還貿然出面充當英雄。
何況這不是在北平,在北平的話,憑藉着楚牧峰的身份,是可以這樣做。
但這裡畢竟是金陵城,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貿然做出這種事,得好好掂量掂量其中的門道。
否則固然自己能夠全身而退,他們兩個估計要遭殃!
“你要保下他們?你真認識他們啊,關係很鐵的那種嗎?”樑棟纔看了看楚牧峰,挑眉問道。
“嗯,樓下那個男的叫做陳平,繡樓中的小鳳仙叫做崔真,他們都是我的同班同學,而他們兩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早就是夫妻了。”
“雖然說我不清楚這裡面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事,但既然讓我撞到這事,你說我能眼睜睜的瞧着他們就這樣被人拆散嗎?”
“真的要是那樣袖手旁觀,我以後還怎麼面對別的同學?”楚牧峰淡然的話語透露出一種不會放手的執着,眼中釋放出來的是一種堅定眼神。
對,就是堅定。
要說之前他還是有所遲疑的話,現在隨着他的一番話說出來,便不會有所遲疑和猶豫。
人這一輩子,總得講究個可爲不可爲。
大丈夫碰到可爲的事,即便是明知道這事會有危險也必須要做。
不做,這輩子良心難安;不做,楚牧峰都不會原諒自己。
何況樑棟才問的鐵不鐵,其實陳平和楚牧峰雖然說不像是和範喜亮他們那樣是死黨,但一個班的,同窗幾年,關係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
當然楚牧峰敢這樣和樑棟才說,也是覺得自己和他關係不錯,但樑棟纔會不會幫他出面,他是沒有多少底氣。
畢竟說到底,他們的關係還沒有說多硬。
更別說要針對的是紫棠公司的姚秉。
樑棟纔有所顧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實在不行的話,自己就得重新搬救兵了。
“哈哈!”
誰想樑棟才聽到楚牧峰的話後當場就笑起來、
他會拒絕嗎?當然不會。
樑棟才一直都想要和楚牧峰搞好關係,兩人畢竟是不打不相識。
在北平警備廳的時候,樑棟才就想親近楚牧峰,卻是沒有什麼合適的機會。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在,他豈能錯過?
不就是一個紫棠公司嗎?
要是說因爲踩着紫棠的肩膀和楚牧峰變成死黨,樑棟才覺得划得來。
“既然陳平和崔真都是你的同學,那麼他們有難,你又開了口,我自然是要伸出手幫助,放心吧,你儘管出手好了,出了事我給你兜着。”
樑棟才瞥視向對面的姚秉,語氣冷厲地說道:“正好我和這個紫棠公司的姚三公子也是有一筆賬沒有算清楚,要不就今天一起算算。”
“什麼賬?”楚牧峰多問了一嘴。
“他以前迷暈過韓嫣,想要對韓嫣爲非作歹。幸好最後關頭被我們發現救下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爲了韓嫣的名譽,沒想把這事鬧大,所以說這事一直壓着,是我們哥幾個間的秘密,就連家裡長輩都沒有告訴。”
“但是這傢伙太無恥了,這口惡氣我卻早就想要發泄出來。”
“不然姚秉還真以爲這金陵城就是他們紫棠公司的天下,真以爲背靠着那個人,就能夠肆無忌憚胡作非爲!老楚,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陪你一起!”
這刻的樑棟才充分展現出身爲樑家人的底氣。
“垃圾!”
想到韓嫣竟然差點被這個人渣畜生玷污,楚牧峰心裡就冒出一股冷意,再看向對方的時候,已經格外冷漠。
“放心吧,就算真鬧大了,也不用你樑家獨自來承受壓力!”
下定決心的楚牧峰自信滿滿地說道。
有老師葉鯤鵬在這邊撐腰,他無所畏懼。
繡樓中。
小鳳仙就是崔真。
此時此刻的崔真穿着的是一身白色裙裝,梳着整整齊齊的宮裝髮型,白皙嬌嫩的臉上早就佈滿着淚水,將妝容都給哭花。
可她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樣堅決。
“陳平,你現在就走,我不想要再看到你。我之前和你說的很清楚,我的事我自己來承擔,整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不需要你做什麼!”
“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咱們之間的事就此一刀兩斷,你我之間再見就是陌路人。”
斬釘截鐵的話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
崔真就是這樣想的。
“小真,不是那樣的,事情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簡單。你碰到的這個麻煩事,我早就想要解決。你放心,我這邊已經湊齊了所有錢,你只要跟着我走,是能幫助你解決麻煩的。”
“走吧,咱們不要再在這裡待着,也不要選比什麼花魁。我現在只想要你跟着我走,真的,我不能沒有你!”
陳平雙眼噙滿着淚水,看向繡樓飽含深情地訴說。
“我不要你管,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崔真淒厲地喝道。
“不,我不走!”陳平依然十分固執。
“啪啪!”
看到這樣一出狗血十足的情景,姚秉非但是沒有多少慍怒的意思,反而是露出幾分玩味神情來。
“呵呵,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要是說整件事就這麼寡淡無味的結束才真的沒勁,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就喜歡看戲,你們這出愛情戲看的我熱血沸騰。”
“來啊,別停啊,繼續演啊!”
“三公子!”
就在這時,有個人出現在雅間,推門進來後,望着姚秉賠笑說道:“這事要不就這樣吧,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出現在這裡的是個中年男人,他穿着一系青色長衫,器宇軒昂,眉宇間浮現着的是一種淡淡憂愁,望過來的眼神帶着幾分懇切之意。
“方老闆!”姚秉看到來人是誰後淡然開口。
方老闆就是方直,就是這家夜總會的大老闆。
“姚三公子,您是我們這裡的貴客,但有些事情最好不要鬧得不可收拾,那樣的話對誰都不好。”
“這個陳平我會讓人帶走,您這邊是不是住下來,讓小鳳仙好好陪陪你。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你看可以嗎?”方直快刀斬亂麻的說道。
“行啊!”
姚秉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地說道:“其實我最開始也沒有想要鬧事啊,甚至就算現在我也沒有鬧事啊,鬧事的人在下面呢。”
“再說我是給你捧場的,二百個花籃那是真金白銀會拿出來的,方老闆,你可不能坑我啊!”
“當然當然,您放心,我會解決好這事的。”
瞧見姚秉還算是給面子,方直也就沒有多說下去的必要,轉身就走出雅間,來到外面後就吩咐下人開始做事。
“將那小子趕出去!”
“將小鳳仙帶給姚三公子!”
“好好招呼其他客人,別把場子氣氛冷了!”
“是,老闆!”
正當那幫看場子的凶神惡煞般準備動手時,楚牧峰的身影出現在樓道上,掃視過鬧哄哄的一樓,大聲喝道。
“住手,我看誰敢動他!”
唰唰。
隨着楚牧峰聲音響起,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擡頭望過去。
當他們看清楚楚牧峰的臉龐後,都露出一種迷茫的表情來。
“這是誰啊?”
“不知道,挺面生的!”
“沒想到今天這齣戲是一波三折,又出來個不消停的主!”
下面沒人認識楚牧峰,是議論紛紛。
陳平在擡頭看過去的瞬間,在看清楚是誰後,神情佈滿了錯愕。
他壓根都沒有想過會在這裡碰上熟人,還是同班同學楚牧峰。
“楚牧峰,你怎麼會在這裡?”
“爲什麼不會呢?”
楚牧峰衝着陳平溫和一笑,揚手招呼道:“老同學,沒想到咱們多年不見,再見見面竟然會是這種場面。來,上來說話吧!”
“好!”
陳平雖然也有些懵,但形勢還能比現在更加糟糕嗎?
他現在雖然也是滿肚子疑問,可還是本能的相信楚牧峰。
因爲他知道以前在警校的時候,楚牧峰就是一個做事穩健之人。
他既然敢露面喊住自己,應該是看到整個事,所以纔會出手幫忙。
對,一定是這樣!
陳平心底忍不住冒出一絲希望來。
那幫看場子的原本是想要圍堵,可想到楚牧峰所在的是雅間位置,心生幾分忌憚,沒有伸手阻攔,紛紛瞧着陳平沿着樓梯走上二樓。
“吆喝,有點意思啊。”
原本已經準備罷手的姚秉,看到這一幕後,嘴角微微一翹,眼底迸射出兩道陰鷙狠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有人敢爲那個傢伙出頭?”
“這是不是說小鳳仙也會鬧出點動靜來。”
“嘿嘿,我就說這花魁大賽不能這麼結束,果然有看頭!”
“咱們繼續看會兒熱鬧吧。”
在這裡玩的人,自然都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主兒。
他們紛紛意識到會有一番爭鬥,所以原本想要離開的想法全都消失,一個個又都坐了下來。
見此情形,最不爽的自然就是方直。
原本已經平息的風波再起波瀾,他能高興纔怪呢。
“楚牧峰,楚牧峰,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似乎聽誰唸叨過?”方直蹙起眉頭,冷聲自語。
走進來後,看着面前這個老同學,陳平有些難以控制,情緒顯得頗爲激動地說道:“牧峰,真是萬萬沒想到啊!你怎麼來了金陵?”
“我的事情稍後再說,先說說你吧,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着,楚牧峰擡手指向旁邊的繡樓:“如果沒猜錯的話,小鳳仙說的就是崔真吧?”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你們兩個畢業後不是說好就要結婚的嗎?怎麼現在她淪落到這種地步,你又變成這樣,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到楚牧峰已經憑着聲音認出了崔真,陳平臉上頓時滿臉羞色,低着頭,沮喪不已地說道。
“你猜的不錯,小鳳仙就是崔真,我和她之間的確發生些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牧峰,我知道這樣說很唐突,但你能不能出手救救崔真嗎?”
說到這裡,陳平猛然擡起頭,雙手緊緊抓住楚牧峰的手,充滿懇切地說道。
“牧峰,求求你了,你就看在咱們都是同班同學的份上,救救她吧。你要是不救她的話,就沒有誰能救她了。”
無助可憐的眼神,惶恐不安的情緒。
陳平現在就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掙扎,只要是抓到根稻草都會當做能救命的。
“放心吧,我既然把你喊上來,就肯定會幫你的。至於你和崔真到底經歷了什麼,以後再說,現在先辦正事要緊。”
楚牧峰擺擺手,讓陳平稍安勿躁後,衝着樑棟才問道:“崔真和這裡是什麼關係?想要帶走崔真的話,需要花錢嗎?花多少?”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樑棟纔對這裡面的彎彎繞繞還真是不太熟悉,所以直接說道:“要不就將這裡的老闆喊過來問問,不過我想也不用咱們喊了,你既然出面插手,老闆肯定也該露面了。”
果不其然。
就在他話音落地的同時,方直便出現在這座雅間中,看到樑棟才時眼神微凜,隨即釋然一笑,拱手說道。
“我就說咱們這兒能有幾個能和姚家老三叫板,原來是樑少大駕光臨。”
“樑少,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樣做讓我很難辦啊!要不給我個薄面,人讓我帶走,您今天的一切開銷,都免了,可以不?”
“方老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這個兄弟有些話想要問你,你看方不方便回答下呢。”樑棟才無視掉方直的這種做法,淡淡說道。
“兄弟?”
想到樑棟才的身份,再看向楚牧峰的時候,方直眼前頓時一亮。
他這會兒已經認出來楚牧峰到底是誰了,就說剛纔聽到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呢。
原來他就是中央警官學校進修班的楚牧峰。
“行,你問吧!”方直心裡有數後也收斂起來最初想要直接帶人走的想法。
畢竟楚牧峰也不好對付,進修班第一名的成績擺在那裡,北平警備廳刑偵處副處長的身份也是實打實的,絕對不是一般人能相提並論。
做生意和氣生財,能不惹麻煩,方直是絕對會想着避免。
“方老闆,我想帶走小鳳仙,需要怎麼做呢?”楚牧峰直奔主題。
陳平眼神中充滿着希冀望過來。
“帶走小鳳仙?”
方直聽到是這個事後,眼眸中閃過一抹無奈和遲疑,隨即坦然說道:“樑少,楚處長,不是說我不給你面子,也不是說崔真不能帶走。”
“崔真當初可是和我們簽了協議,所有如果有人願意花四千大洋,就能夠將她帶走。”
“四千大洋?你們這是搶錢呢!”陳平頓時忍不住吼道。
“搶錢?”
方直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眼這個鬧事的始作俑者,冷漠地說道:“誰說我們是搶錢的,我們是正兒八經的夜總會,協議都是有着法律效應。”
“況且我們可是一次性支付給小鳳仙兩千大洋,再加上這些日子的培訓,還有吃喝穿用,哪個不要花錢,四千大洋多嗎?”
“行,那就四千大洋!”
楚牧峰立即打斷這種談話,直言道:“我給你四千大洋,你現在就讓小鳳仙過來,我要帶走她!”
“楚處長,恐怕不行啊!”方直搖搖頭拒絕。
“什麼意思?你剛纔不是說四千大洋嗎?現在想要反悔?就地起價嗎?”陳平表現得非常衝動,想到崔真這些日子的生活,他就心如急焚。
“反悔?”
方直冷眼瞥視過來說道:“你搞錯了,我不是想要反悔,也不是想要就地起價,而是這事吧,在花魁選比沒有開始前,你拿錢贖人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現在不是花魁選比結束了嗎?小鳳仙不但是我們這裡的花魁,還要陪姚三公子一晚。”
“也就是說,從這刻起到明天這時候,小鳳仙都和我們沒有關係,她是姚三公子的人,你們想要帶走她,總得問問人家姚三公子的意見吧?”
楚牧峰聽到這話,看向方直的眼神頓時變得凜冽起來,冷冷說道:“方老闆,你這是想要搪塞我嗎?”
“不敢不敢!”
方直表現的很中規中矩,態度也極爲端正地說道:“楚處長,我哪裡敢搪塞你們,而是這事就是這樣,咱們做生意的,不能壞了規矩不是。”
“你們想要帶走小鳳仙,沒問題,但這事就得姚三公子說了算。”
樑棟纔看到好聲好氣的說話,方直根本不買賬後,臉色一沉揮手呵斥道:“方直,你當我真的不敢拆了你這破樓嗎?”
“信不信,從今天起,我天天讓兄弟們過來檢查,我倒要瞧瞧你這裡是不是都是合法的,你別不識擡舉,給臉不要臉。”
“樑少,瞧您說的,我哪裡敢那樣做,這不是事情就是這樣的嗎。您是大人物,那邊的姚家三少也是大人物,我哪邊都得罪不起啊!”
“還請你們二位別爲難我了,只要姚家三少同意,我立馬放人,錢我也不要了,算給您賠罪,你看成不?”
方直說着,身體都恨不得彎腰到地上,還能說他態度不恭敬?
這幅架勢就好像是在說,你樑棟才繼續折騰下去就是無理取鬧,就是故意刁難人了!
“棟才,將人給我帶過來!”
楚牧峰一眼就洞穿了方直這種人的做法和秉性,漠然擺擺手說道。
“沒問題!”
樑棟才起身就走出去,繡樓就在旁邊,想要帶人過來的話很容易的。
看到他竟然真這樣做了,方直彎着的腰也一下就站直起來,看向楚牧峰的眼神流露出一種憤然之色。
“楚處長,你真要這麼不講規矩嗎?”
“你的規矩?我看不算什麼好規矩,不講也罷!”楚牧峰不置可否道。
“那我先告辭了。”
吃了個癟的方直轉身走出雅間,都沒有再瞧楚牧峰一眼的意思。
很快,他就來到姚秉面前,恭敬地說道:“姚三公子,剛纔在那邊的事是這樣的……”
“我也沒有想到樑少會跟隨着楚牧峰過來,而楚牧峰和那個鬧事的傢伙是認識的。現在他們想要強行帶走人,我也攔不住啊。”
“樑棟才嗎?”
姚秉在聽到這個名字的剎那,眼底閃爍着一股顫慄般的興奮光芒,整個人一下就從剛纔的冷靜狀態變得亢奮起來。
“竟然是樑棟才!我還以爲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壞我的好事!哼,是別人的話我或許還會放他一馬,要是這傢伙的話,嘿嘿,這事就沒得商量了!”
姚秉立即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走吧,咱們去會會這個樑棟才。”
“姚三公子,除了樑棟才外還有一個楚牧峰,他是中央警官學校進修班的班長,因爲一天就破掉人口販賣案而名聲大噪,而且還是北平警備廳刑偵處的副處長……”方直跟着說道。
“所以呢?”
這邊的方直還想要繼續說下去,誰想姚秉卻是已經打斷他的話,眼神不屑的說道。
“別忘了,這裡是金陵不是北平,就算他是什麼刑偵處的副處長,難道說還能將手伸到這裡不成?給我記住,在這裡,我紫棠公司的話就是聖旨。”
這番話說得是狂妄自大,囂張跋扈!
“是!”
聽到這話的方直便不再言語,剩下的話全都咽回肚裡,人家都這樣說了,自己還非要添堵不成。
再說這事他最初是不想要鬧大的,可要是說事情控制不住的話,那就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這樣我這店才能更加出名不是。
方直心裡拿定主意,你們兩家去狗咬狗吧。
雅間中。
看着眼前的小鳳仙真是崔真的時候,楚牧峰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眼前這兩位都是他的同班同學,當年都是高等警官學校的精英。畢業後據說他們也都分配到地方警備廳中,可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個落魄如此。
一個墮落風塵。
“行了,你們總算能見面了,咱們有什麼話出去再說。”楚牧峰知道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也就乾脆說道。
“小真。”
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過的愛人,陳平語氣哆嗦,身體顫抖,就連伸出去的雙手都難以控制。
崔真呢?
她也沒想到在這裡會碰上楚牧峰,更加沒想到是楚牧峰管的這事。
她原來是不想要搭理陳平的,但當她看到本來挺年輕帥氣的陳平,現在卻像是一下變老了十歲似的,就感覺心疼無比。
她知道陳平在外面比她更難受,更痛苦。
“陳平,你這又是何苦呢?”崔真擦了擦眼角的晶瑩,嘆息着說道。
“我現在就後悔自己當初是沒本事的,要是有一點本事的話,也不至於讓事情變成這樣。”
“可當時的錯誤已經造成,現在想要彌補都沒有機會。只是我不能再眼睜睜的瞧着你墮落風塵中。”
“小真,這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撒手,求求你也不要放手,你若放開,我寧願去死。”陳平眼神堅定,一把就攥住崔真的雙手顫聲說道。
聽起來兩人之間的故事很複雜,很悲情啊。
楚牧峰心裡面這麼想着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他挺直了腰桿,衝着兩人微笑着說道:“陳平,崔真,你們先站到一邊去,放心吧,今天無論如何我都會帶着你們離開的。”
“嗯。”
陳平和崔真緊握着雙手,打死都不會再鬆開。
兩人目光對視,之前的所有隔閡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原本就是夫妻,何來生死大仇。
楚牧峰穩坐釣魚臺。
樑棟才淡定自若。
從外面走進來的,姚秉以及他的跟班小弟,當然方直也跟在後面。
兩強相遇,整個二樓的氛圍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就連一樓的議論紛紛也都戛然而止,都伸長脖子,將目光投了過來。
“呦,我還以爲是誰敢公然撬我的人,原來是你樑棟才。怎麼着,你這是皮癢癢了嗎?想要讓我給你鬆鬆。”
走進來的姚秉掃視全場後,目光就落到樑棟才身上,帶着幾分傲然道。
在他眼中,也只有這位纔是最大的對手。楚牧峰?哪根蔥?
樑棟才自顧自的坐着,隨便磕着面前盤裡面的瓜子,漫不經心的說道:“姚秉,今天不管你說什麼,小鳳仙你都是帶不走的,她今天必須跟我離開。”
“跟你離開?”
姚秉拉過來一張椅子,就在正對着門口的位置坐下,大馬金刀的看過來,冷笑連連。
“跟着你走?你以爲你是誰?我可是花了真金白銀花,你呢?只憑一句話就想要帶走?這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樑棟才,你這是警員當久了,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懂了嗎?還是說你當警員期間就是這麼幹的,如此胡作非爲!”
“花錢嗎?我也會花錢的。兩百個花籃是吧?摺合多少錢,我給就是了!”
“但今天她這個人我必須要帶走,你要是說識相的話就別和我對着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哼,不就是錢嗎?樑棟才還真不缺錢,錢對他也只是一個數字罷了。
“我不要錢,我只要人。”
姚秉眼珠微轉,斜視過小鳳仙后,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說小鳳仙,你應該清楚,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說給你打賞那麼多花籃。”
“姚公子,多謝你的厚愛,但我是有丈夫的。陳平就是我的丈夫,我之前會淪落到這裡來也是有原因。”
“現在我和丈夫之間的誤會已經說清楚,所以請您高擡貴手,放過我吧。”崔真直視着姚秉的眼神,婉言乞求道。
“放過你?”
姚秉眼底頓時閃過一抹冰冷的殺意,再看過來時已經是再有絲毫溫情。
“小鳳仙啊小鳳仙,在這金陵城中還從來沒有誰敢這樣戲耍我。你真的當我是個傻子嗎?你覺得能夠這樣玩弄我的感情嗎?這樣做是要付出代價的。”
“姚公子,請你說話自重。”
陳平緊緊握着崔真的手,無所畏懼的盯視過來,冷聲說道:“小真是我妻子,我雖然不清楚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我相信小真,我相信她說的話。”
“所以說請你從現在起,不要再糾纏她,否則我是不會饒恕你的!”
“哈哈,你不會饒恕我?”
被這樣恐嚇威脅的姚秉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然後猛地停住後,看向陳平的眼神如狼似虎。
“一個連自己媳婦都保不住的男人,還敢在這裡大言不慚的威脅我?陳平,你是不是覺得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覺得我找女人的話,只要看對方長的漂亮就成。”
“實話告訴你,我是喜歡上了崔真,所以你們之間的事,我早就打聽得一清清二楚。我知道你是個窩囊廢!是個慫貨!是個窮鬼!”
“這樣的你哪裡配得上崔真,你還讓她來到這裡,參加什麼花魁!說到底,無非就是爲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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