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德川京上連續開了幾槍,在寂靜的黑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本家日料,裡面的那些還沒喝醉的島國人紛紛面露驚色,紛紛放下酒杯,彼此之間是面面相覷。
“喂,幹什麼,喝酒啊!”
“剛剛外面的響聲你聽到了嗎?”
“響聲,什麼響聲?”
“好像是槍聲吧,對,應該就是槍聲!”
“納裡,你確定嗎?”
“確定,肯定是槍聲!”
“怎麼回事?爲什麼這麼晚了會有槍聲呢?”
“出去看看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喝酒喝酒,管他們呢,有什麼好看的!”
“還是去看看吧,槍聲聽起來不遠,應該就在附近,對了,剛剛德川君不是出去了嗎?”
……
在這種意見中,有幾個人就出來,開始四下探望。
轉了一圈後,他們就順着濃濃的血腥味,來到小巷,看到了暴斃的德川等人。
兩個隨從被一刀致命!
德川京上後背插着一把短刀,趴在狹窄冰冷的地上,死絕!
地面上血跡匯聚成小溪,刺鼻的血腥味道濃烈的讓人近乎嘔吐。
看到這種情景,這羣島國人當場就沸騰起來。
他們自從來到這四九城,還沒有誰敢得罪他們,一直都是他們欺負人,哪裡被人欺負過!
更何況還是毫不留情地殺了,死的還是德川家族的少爺德川京上。
要知道德川京上可是遠洋商貿井上三雄的座上賓。
在這北平城中,誰不知道井上三雄是呼風喚雨的人物,而現在在他的地盤,他的座上賓就這樣被人殺死,這簡直就是個恥辱!
何況這事還牽扯到在島國國內頗具勢力的德川家族。
“八嘎,該死,是誰幹得!”
“居然敢殺我們島國人,簡直太囂張了!”
“報警,立即報警!”
“不能報警,先讓遠洋商貿的人過來!”
小巷之中頓時亂作一團。
……
一座略顯破舊的小院中,這裡就是夏至的家。
這個小院並不大,裡外也就三間房子一個院子,這裡眼下住着的也只有夏至。
爸媽這兩天都回老家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在。
她將範喜亮攙扶到自己房間後,就按照他的要求,拿來布條重新包紮了下,然後看着那浸透血跡的衣服,滿臉焦慮之色。
“怎麼辦,怎麼辦纔好?現在要是說去找醫生的話,會不會被他們發現?”
“你怎麼又回來了?”範喜亮嘴脣有些發白,靠着背後的牀頭,看着神情焦慮不安的夏至,平靜地問道。
“你都能爲了我拼命,我又怎麼可能說自己逃走?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是說說你的傷吧?你說咱們能去醫院嗎?”
夏至趕緊岔開話題,對她來說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治好範喜亮的槍傷,要不然這是個大麻煩。
這也從側面看出夏至是個頗爲細心謹慎的女人。
否則一般人肯定會說,咱們趕緊去醫院吧,那樣一來,肯定就會漏了身份。
“不行,不能去醫院!”
範喜亮搖搖頭,果斷說道:“被我殺死的那三個人,應該是有點身份地位,而且又是島國人,要是說去醫院的話,這事是藏不住的。”
“去醫院去哪兒?總不能讓子彈在你胳膊裡面吧?”夏至急聲問道。
“這樣,你現在去幫我找一個人,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他,他就知道怎麼做。”範喜亮略作沉吟後說道。
“找誰?”
“景陽衚衕十八號,楚牧峰!”
範喜亮說着就從手腕上摘下自己的手錶,遞過去後肅聲說道:“外面等會應該會很緊張,你自己小心點!還有,我叫範喜亮!”
“嗯,我會的!”
夏至說完就拿着手錶匆匆離開,至於說到把範喜亮留下來會不會有什麼不妥,她根本沒有考慮過。
對方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自己又豈能視若無睹地讓他這個傷者自己去奔波求助!
房間裡,範喜亮掃了一眼中槍的左臂,眼神異常堅決。
剛纔的事就算再給他一次機會,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去做,而且會做得更加堅決果斷,毫不留情!
對他來說見義勇爲是必須的,像是夏至這樣的女孩,絕對不能被那些禽獸不如的鬼子給玷污了,真的要是容忍這種事,範喜亮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就不是一個有熱血的男人。
……
景陽衚衕,楚家。
此刻楚牧峰正在看着一些報紙資料,誰想大門突然被敲得嘭嘭作響。
他揚起眉頭,快步走出去,隔着院門低聲問道:“誰啊?”
“您好,是楚牧峰楚先生嗎?我叫夏至,是範喜亮範先生讓我過來的!您快開開門!”夏至聲音中帶着幾分急切道。
範喜亮?
聽到這個名字後,楚牧峰就直接打開院門,看到面前站着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學生後,不由得問道:“範喜亮讓你來的?他出什麼事了嗎?”
“您是楚牧峰嗎?”
“對,我就是!”
因爲之前範喜亮說過,在這裡住着的只有楚牧峰一個人,所以夏至直接就將手錶遞過去:“你認識這塊手錶吧?”
“當然!”
楚牧峰反過來看了看背面刻的幾個字,點點頭道:“這是我大哥範喜亮的,他的表怎麼會在你這裡?他到底怎麼了!”
“他剛剛爲了救我,受傷了!”
夏至眼裡帶着一絲晶瑩,簡明扼要的將剛纔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後,語氣有些急促的說道:“範大哥說這事您能幫忙,您可一定要幫幫他啊!”
中槍了?
當聽到這個的剎那,楚牧峰眼底猛地閃過一抹精光,再想到是島國人開的槍,他心底就涌現出一股不加掩飾的殺意。
這些該死的島國人,你們這是將北平城當做是你們的後花園嗎?想要怎樣就怎樣?現在這裡還不是淪陷區,你們怎麼就敢這樣肆無忌憚?是欺我們無人嗎?
要是老大有什麼危險,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走,趕緊帶我過去!”
“好的好的!”
……
本家日料旁邊的小巷。
接到消息後匆匆趕來的井上三雄,臉色陰沉的看着眼前的這幕,揮舞着雙手憤怒地吼叫着:“八嘎,是誰,是誰竟然敢殺我的客人?”
“是誰幹的?到底是誰?你們誰能告訴我?”
“井上先生,我們也不知道,只是聽到槍聲後纔出來查看,誰想看到的就是這種場景。”
“那德川京上之前在哪裡?”井上三雄怒聲問道。
“他帶着手下就在本家吃飯喝酒,然後突然就出去了。”
“突然?”
井上三雄轉身虎視眈眈的盯視着開口說話的人,怒聲喝道:“怎麼可能好端端的突然就跑出去呢?肯定是有什麼事?是什麼事情?你們有誰知道他是因爲什麼事出去的?”
全場一片沉寂。
不是不說,而是真的不知道。
德川京上過來吃飯要的是包間,然後跟着的就是那兩個武士,他們三個在包間中吃飯,裡面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哪裡清楚?
他的行蹤也不是誰能隨便過問的,發生這種意外,能怪誰呢?
你井上三雄這個態度好像是在說,我們知情不報,這樣說有意思嗎?
我們只是來吃飯的,你的客人你不負責安全,關我們屁事!
“吉野兵衛!”
井上三雄看這裡也問不出來個什麼,扭頭就直接吩咐道:“將現場封鎖住,立刻去報警。不要去分局,就直接去警備廳報案,我倒要看看他們警備廳怎麼處理這個案件!”
“哈依!”
吉野兵衛轉身就去做事。
“你們也都不要走,咱們都是島國人,咱們的人在這裡被殺死,你們都要留下爲他們討回公道!”井上三雄掃視全場後大聲喊道。
“這是當然,我們都留下來幫忙。”
“必須要北平警備廳給咱們說法!”
“要是警備廳這幫傢伙破不了這個案子,交不出兇手,我們就去抗議!”
……
對這羣島國人來說,只要有人帶頭鬧事,他們是不介意幫腔。
反正做這樣的事情又沒有壞處,沒準還能撈到點好處。
至於說到德川京上的死,會不會讓他們有一絲悲傷。
行了,不要鬧了!德川京上那種紈絝少爺,來了之後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平常都不帶理睬我們的,他死掉與我們何干?
……
兩輛黃包車停在夏至家門前的道路上後,便悄然離開。
“就是那條小巷!現在那三具屍體應該還在!我想應該也有其餘人過去了!”夏至指着旁邊的小巷口低聲說道。
“沒事,先去你家吧!”
楚牧峰現在的心情都在範喜亮身上,至於說到這條小巷中三個島國人的屍體,死就死了,又有何懼?
“好!”
夏至帶着楚牧峰很快就來到家中,然後他們就見到了範喜亮。
這時候的範喜亮臉色更是慘白,畢竟流了這麼多血,而且一顆子彈還在手臂裡,誰能受得了?
雖然說已經是做過簡單包紮,但這樣的包紮只是暫時阻止繼續流血,並沒有救治效果。
“老大!”
楚牧峰見狀急忙走過來,帶着關切地問道:“現在感覺怎麼樣?能不能扛住?”
“沒事!老四,我命硬,死不了!”
範喜亮嘴角扯了扯,擠出一絲笑容,平靜地說道:“你知道,我剛入伍那會,比這個更嚴重的傷都受過,也沒被閻王爺給收走。再說你這不是來了嗎?你都來了,我還能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