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楚牧峰眯了眯眼。
“據說那個沈家從一個星期前,就發生了一件怪事兒,每天到了午夜十二點,家裡的大門就會被人敲得砰砰響,簡直就跟催命般急促。”
“可是打開門一看,外面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關上門後,敲門聲又會響起。一連七八天,天天都這樣。”
“隊長,你說怪不怪?這不,大夥兒都說是有孤魂野鬼出來遊蕩,相中了沈家,所以纔會鬧出這種怪事兒。”
看到楚牧峰似乎對這個案件似乎挺感興趣的,宋大寶又繼續說道:“這不案子之前是在分局處理的,可那邊始終破不了案,就直接遞交給廳裡,遞給咱們刑偵處。”
“現在是簡科長負責,依然是沒有絲毫頭緒。簡科長也拍了桌子,發了脾氣!這不,顧隊長早上剛回來,據說接手了這個案子,還揚言也要在一天內破案呢。”
說着,宋大寶還略帶幾分揶揄地豎起一個手指。
很顯然,顧本昌這是在和楚牧峰較勁呢!
莫名其妙的野鬼叩門!想要一天內破案!
真是癩蛤蟆打哈氣,好大的口氣!
楚牧峰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實力允許你顧本昌這般高調嗎?
行啊,你想露臉,那就讓你去露好了,不過可別把屁股露出來,那就貽笑大方了。
除了兇殺案外,刑偵科負責的其他案子也不少,大夥都陸陸續續出去了。
辦公室裡也沒幾個人,就在這時,黃侍郎滿臉堆笑地過來了。
這個傢伙!
看到黃侍郎的時候,楚牧峰心裡其實是有幾分膩歪。
依着他的想法,在確定黃建新身份後,就要立刻逮捕黃侍郎進行審訊。
畢竟當時就是他爲黃建新出頭的。
楚牧峰也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曹雲山,卻被其當場否決。
他給出的意見很明確,黃侍郎是個交友廣泛,十分圓滑之人,和黃建新認識倒不稀奇,未必就是同黨。
再說依着黃侍郎的背景,他根本沒必要投向東北那邊。
這事竟然就這樣不了了之。
這讓楚牧峰也是暗暗拎神,看來這個警察廳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很多事情不是說想做就能去做的。
或許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小角色,背後就站着讓人望而生畏的大人物。
“楚隊長,忙着那。”黃侍郎笑眯眯地走上前主動寒暄。
“呦,這不是黃哥嘛?你這會兒怎麼有空過來了?”
楚牧峰站起身,招呼着黃侍郎坐下後,客氣問道:“聽說總務科那邊挺忙呢?”
“嗨,忙啥,還不是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兒!”
見楚牧峰的態度並不生冷,黃侍郎心裡懸着的那根弦也不由略微放鬆些許。
他和黃建新的案子是真沒關係,但生性謹慎的他,不希望被任何人惦記上。
況且還是楚牧峰這樣的鋒芒展露的年輕新貴,能避免誤會就避免。
“你也知道,總務科就是跑跑腿,打打雜,沒什麼好說的。倒是你這邊,聽說你這次又立大功了。”
“嘖嘖,厲害啊,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要我說,你這個副隊長恐怕很快就要扶正了。”黃侍郎豎起大拇指,擠眉弄眼道。
“噓!”
做了禁言手勢,楚牧峰略帶幾分地抱怨地說道:“黃哥,這沒影的事兒可不能亂說哦!傳出去可不大好聽!”
“是是是,怨我怨我!”
一拍腦袋,黃侍郎藉着動作掩飾着小小的尷尬。
自己只是圖着一時口快,差點忘了場合地點。
畢竟這刑偵一隊的隊長現在還是顧本昌,說起來跟自己也是有點交情呢。
“楚隊長,我是真沒想到黃建新那個王八蛋居然是個探子,要是知道的話,我肯定第一時間把他抓起來。”
看看左右也沒什麼人,黃侍郎挪了挪凳子,靠到楚牧峰身邊說道。
“你可得相信我,我黃侍郎做人清清白白,一心向着黨國,跟這事兒沒有任何瓜葛。不過說起來上次我是拿了點好處,所以說……”
跟着,黃侍郎就將帶來的那個文件袋遞給了楚牧峰。
“這是他上次請我幫忙的酬勞,加上我的一點小小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心意?
封口費吧!
換做以前的話,楚牧峰肯定會置之不理,公事公辦。
但現在這個年代,你要是不收,反而是不近人情,是要揪着不放搞事情。
所以他一邊將接過文件袋放進抽屜中,一邊寬慰道。
“嗨,黃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你呢!還這麼客氣幹嘛!”
“哈哈,應該的應該的,等你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哥倆一起坐坐,吃個便飯?”見楚牧峰收下東西,黃侍郎頓時欣慰笑道。
“好說好說!”
兩人又隨意扯皮幾句後,黃侍郎就告辭離開了。
將這事兒暫且擱到一旁,楚牧峰也開始忙碌起來。
畢竟當了副隊長,屬於他職責範圍內的一些事,都要去了解去掌握……
臨近下班時,顧本昌一行匆匆回來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辛辛苦苦奔波了一天,卻是一無所獲,啥線索也沒有,自然不快。
“這野鬼叩門真是懸乎!”
“難道真有鬼嗎,那不是得找風水先生來纔有用!”
“還等你說,早就找過了,有個屁用!”
“沈家那邊也光火了,覺得咱們是出工不出力呢!”
“沈家一怒撼半城,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
……
聽着隊員們的嘀嘀咕咕,本來就黑着個臉的顧本昌愈發心煩意亂。
他揚起胳膊一舞,大聲吼道:“都給我閉嘴,哪來這麼多廢話,趕緊給我去好好整理整理這個案子,破不了案,你們也別想好過!”
吼完之後,顧本昌就氣沖沖地去找簡德彙報情況。
等到顧本昌離開後,王格志走過來,跟楚牧峰低聲說道:“顧本昌沒本事破案,就知道把怨氣灑在兄弟們身上,真是太不講究了。”
“少說兩句!”
楚牧峰微微搖搖頭,阻止了王格志的議論後,收拾好東西就下班了。
今天晚上有個飯局,中午時候剛定下來,是以前在警官高等學校的幾個同窗好友要聚聚。
楚牧峰當然不會推脫,肯定是要參加。
這個年代,人與人之間更講情分,同窗之誼可謂是分量十足。
當楚牧峰走後,科室裡面議論得更加熱鬧。
“嗨,咱們要是能跟着楚隊長辦案,那該多痛快。”
“誰說不是呢?楚隊長辦案那叫一個乾脆利索!”
“就是就是,辦事的弟兄們都能跟在後面沾光!”
“唉,都是隊長,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正所謂貨比貨要扔,人比人要死!
一隊的這羣警員中有跟着顧本昌的,也有投向楚牧峰的,但不管是跟着誰,前提就是要能帶給他們利益和前途。
說得通俗點,那就是要有奔頭兒。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沒有任何好處,那人家憑什麼盡心盡力替你奔走賣命?
科長辦公室。
砰!
聽完彙報,簡德忍不住拍案而起,指着顧本昌的鼻子呵斥道:“顧本昌啊顧本昌,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保證,一天就能破嗎?我看別說一天了,就算再多給你一週時間,能破嗎?”
顧本昌低着頭,漲紅了臉,真不敢再作承諾了。
“對了,我剛剛聽說,分局那邊因爲沒能給沈家個滿意交代,有人被處理了,現在落到咱們廳裡,要是不能破案的話,十有八九也要有人倒黴!”簡德氣呼呼地說道。
“科長,這個沈家不就是經商而已,有這麼厲害?”顧本昌似乎有些不相信。
“廢話,你也不好好想想,要是沒有後臺背景,他們生意能做這麼大?”
“什麼叫有錢有勢,人家這就叫有錢有勢!”簡德恨鐵不成鋼地喝道。
“那,別怪我沒提醒你,當初也是你主動要攬上這個案子,如今要是不能給沈家個交代,搞不好就得拿你當交代!”
“啊!科長,您可得幫幫我啊,我可是盡心盡力來查案了!”
聽了這話,顧本昌頓時緊張起來,哭喪着臉說道。
“幫你,我能幫你什麼?”
簡德沒好氣地冷哼兩聲:“有在我這裡磨嘰的功夫,你還不如趕緊去查案,起碼要拿出姿態,讓人家看到你的的確確在做事。”
“否則他們揪着不放,說咱們警察廳不作爲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是是是!我這就去!”
說罷,顧本昌立即屁顛屁顛地衝了出去,回到一科,叉着腰大聲吼道:“一隊的全都給我出來,今晚必須將這個案子給辦了!”
一隊這幫警員頓時變成了苦瓜臉。
又來?
……
逍遙樓。
這家小酒館座落在北平警官高等學校的附近。
當然,現如今這所學校已經搬遷到了南京,留下的不過只是一處舊址罷了。
即便這樣,當年從這所警官學校出來的學生,只要留在北平的,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來這裡小聚,這似乎已然成爲了一種習慣。
酒館的面積不大,也就上下兩層。
一樓是大廳,二樓是雅室。
裡面的裝修佈置很有點味道,進門兩邊是十二生肖的石柱,牆壁上井然有序地懸掛着大小名人字畫,就衝這個便能看出老闆的品位不俗。
此刻,二樓名爲秋菊的雅室中已經坐着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