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西來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可是柳公泉副市長呢?他剛到市政府都不到兩個月,哪裡來的人脈?何況又沒有任何根基。”
“有小道消息,說他是在金陵那邊得罪了人,所以纔會被打發到這邊,雖然說是平級調動,實際上已經是降了。”
“你說我要是答應了柳公泉,一旦他不能和藺千秋站到一起,那豈不是就要成爲被打壓的對象。”
“對待任何政敵,藺千秋都是不會有任何遲疑,絕對不會客氣的。所以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不想成爲藺千秋日後要冷眼相對的人,也不敢直接拒絕得罪柳公泉,他好歹也是副市長啊。”
說完之後,靳西來是雙手抓頭,滿臉憂心忡忡。
原以爲自己出去這幾天是能避開這事,柳公泉會指定新的秘書,可誰想回來後居然還是自己。
看來秘書處的那些人都不是傻子,都明白這事該怎麼取捨。
可問題是,自己該怎麼抉擇呢?
呃,這事還真是有些麻煩。
楚牧峰雖然說對北平市市政府的情況不算多清楚,但也知道藺千秋是一個非常強勢的市長,而且據說他是很有背景,要不然也不可能說執掌市政府大權。
在這種情況下靳西來要是答應了柳公泉的要求,肯定會成爲衆矢之的。
不管你以前有着多好的人緣,只要你敢答應,那麼以後在市政府就肯定會寸步難行。
那些之前跟你說說笑笑的同僚,沒準轉眼就在背後捅刀子,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他們會捅的很起勁,會拿着你當做敲門磚,當做他們進階的投名狀。
但問題是你怎麼會這麼倒黴,居然被柳公泉相中呢?
當然靳西來說的柳公泉是被髮配到北平市的話,楚牧峰是沒有任何異議。
因爲在這個年代,隨着政府南遷,北平市已經被降格,甚至連名字都改爲北平,這年頭的政治和經濟中心,早就和北平市無緣。
這裡惟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文化教育。
在這樣的背景下,說柳公泉是被髮配的,有問題嗎?
“你們秘書處那麼多人,爲什麼他偏偏會選中你呢?”楚牧峰翹起二郎腿,帶着幾分好奇問道。
“嗨,別提了,提起這事我就堵心。”
靳西來露出無奈之色,靠着椅子似乎陷入回憶說道:“我現在都不知道這事到底是好是壞了。”
“記得還是柳公泉剛來的時候發生的事,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是誰,結果在路上幫了他一個忙。他在街上被小偷給偷了,然後我正好遇到就出手製服小偷,將東西拿了回來,就這麼個事兒便讓柳公泉記住我了!”
“後來他上任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是副市長,然後就想這真的是夠巧合的,誰想當初見義勇爲給是幫了一個副市長的忙呢。”
“知道我在秘書處後,柳公泉後來也找我聊過,那時候也沒有想太多。主要是那時候也不清楚柳公泉和藺千秋之間會有矛盾。”
“這不現在藺千秋想要選秘書,我才知道這個位置有點燙人,你說我這到底是該做好事還是不該做呢?”
原來如此。
就說以着靳西來的身份,又沒什麼特別背景,不應該得到柳公泉的特別青睞,敢情這背後還有這樣的說法。
嗨,這事也的確是夠巧合的,誰想會這樣呢?
其實要是說柳公泉上任後和藺千秋保持同一戰線,兩人一條心的話,對靳西來反而是天賜良機。
畢竟副市長和市長關係好,誰要是能成爲副市長的秘書,毫無疑問,將來肯定是前途無量。
現在嘛,兩人是明爭暗鬥,那就不太好說了。
“你說我要不要答應?該不該拒絕?”靳西來愁眉苦臉的說道。
“拒絕?”
楚牧峰翹起脣角,直截了當的說道:“老二,雖然我沒有和這位柳市長打過交道,也不清楚他的爲人秉性,但你覺得這事自己有拒絕的資格嗎?”
“你覺得現在要是拒絕了的話,對你有好處嗎?你拒絕,就意味着公然敢在扇他的臉,是在明擺着和他作對。”
“雖然說他和藺市長是有矛盾的,但如果他要計較的話,想要收拾你這麼一個小人物,我覺得還是輕而易舉的事吧?你這樣無意中給自己樹立起來一個大敵,值得嗎?”
“那你說怎麼辦?答應柳公泉的要求,得罪藺千秋嗎?”靳西來的話語中帶出一種濃烈的抱怨和無奈情緒。
“這事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作爲一名旁觀者,楚牧峰想了想,手指敲擊着膝蓋,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說兩個市長之間有矛盾,確定嗎?”
“應該是有的吧?對,是有的,我就見過他們兩個人吵過,而且沒有矛盾的話,別人也不可能瞎傳吧。”靳西來坐直身體說道。
“好,就算他們是有矛盾,你說柳公泉是被髮配過來的,說他是沒有背景的,這個事你能確定嗎?”楚牧峰淡淡問道。
“這個倒是不敢確定,但應該是吧,要不是發配的話,他爲什麼不在金陵待着,來咱們這邊呢?”靳西來有些狐疑的說道。
“你看你自己都不敢確定,我覺得這事是你想多了,誰說前來北平市就是發配的?沒錯,北平如今的地位是不如金陵,但你應該清楚,就算再不如,也不是誰想就能過來的,何況還是直接委任爲副市長呢。”楚牧峰很肯定地說道。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難道那是謠傳?或者說這個消息壓根就是柳副市長的政敵傳出來的,爲的就是想壓壓他呢?”靳西來已經是正襟危坐,認真地思索起來。
“老四,還有嗎?”
“當然還有,就你剛纔說的那些事,我覺得有很多漏洞。咱們不說那些,就只說你的問題。”
“老二,你覺得要是說沒有柳公泉副市長的青睞,以你現在的發展勢頭,什麼時候能在市政府混個一官半職呢?”楚牧峰這話一針見血地問出。
靳西來的臉色頓時微微泛紅。
是啊,自己不像楚牧峰這樣,不僅在破案上面有能耐,而且背後還能靠着閻澤和曹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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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不像是沈浪,背後有着財大氣粗的沈家撐腰,可以逍遙快活。
自己更不像老大範喜亮,他選擇的是軍隊路線,只要有足夠的軍功在手,升遷只是時間問題。
自己家力有限,當初能將自己塞進市政府已經是極限,然後就沒有半點能借助的可能。
所有一切都要靠着靳西來自己去拼搏。
可仕途不同於軍旅,要是說沒有人給你撐腰,沒有人提拔,也許這輩子都別想能崛起。
關鍵是,靳西來現在還很年輕,你說他能沒有一點野心和抱負嗎?
有野心就要有能實現的機會。
有抱負就要有能施展抱負的舞臺。
同宿舍的四個兄弟,範喜亮、沈浪、楚牧峰現在發展得都很順利,難道說就自己混得不如意?要靠着三兄弟來扶持?卻幫不到他們一點忙嗎?
要是那樣的話,豈不是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這麼一想,楚牧峰說的對,或許柳公泉就是一次機會。
既然自己沒有辦法拒絕,那就不如直接賭一把。
再說就像是楚牧峰分析的那樣,誰敢說柳公泉沒有後臺背景?
一個沒有被證實的發配謠傳,就要將這條路給堵死,靳西來覺得那樣做其實也是挺愚蠢的。
“老二,你如果說這些還想不通的話,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一個人,你和他是有矛盾的,而他現在已經是藺千秋的秘書了,對吧?那人叫做什麼來着?”楚牧峰記得以前喝酒的時候靳西來提起這個人的時候,那叫一個咬牙切齒的。
“方圓!”
靳西來現在提到這個名字都是恨得牙根癢癢:“”這個傢伙純屬小人得志,當初踩着我的肩膀上位,還毫不客氣地羞辱我,只要被我抓住機會,絕對不會跟他客氣。”
“老四,你說的對,不說別的,就衝着方圓那個王八蛋,也應該答應柳市長的要求,這樣纔有跟他一爭高下的資格。!”
“那,這不結了!”
楚牧峰拍手說道:“其實你過來找我聊,心裡就是已經做出了選擇,要是說你不心動的話是假的,你要不心動只是畏縮的話,恐怕早就拒絕柳公泉了,何至於會在這裡聽我給你分析呢。”
“老二,我覺得吧,人這一輩子,最難得的就是機遇,遇到了就一定要抓住,要是說坐看機遇流逝,那可是要懊惱悔恨一輩子!”
“言之有理!”
靳西來臉上的那種憂慮不安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靜平穩和興奮,就像是楚牧峰所說的那樣,機會稍縱即逝,自己絕對不能錯失後後悔。
“我這就去找柳市長,跟他彙報一下自己的想法!”
說着,靳西來就立即站起身來。
“怎麼,不再坐會兒嗎?”楚牧峰挽留道。
“以後有的是時間坐,可這事卻是不能等。老四,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別送了!”靳西來說罷推門匆匆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從眼前消失,楚牧峰露出一抹放鬆神情。
“老二,你就放心的跟着柳公泉吧,這是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