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愛好?”楚牧峰饒有興趣問道。
“喜歡養耗子。”
擦鞋的看似無心的話,聽在楚牧峰的耳中卻是如同雷震。
看來曹園說的果然沒錯,等等,不對啊,按理來說這種事不是應該保密嗎?爲什麼擦鞋的都能知情那?
畢竟擦鞋的又不是翻譯官盧生,爲什麼會知道這個內情。
“嗨,這有點新鮮啊,聽過養貓養狗,養鳥養魚,還沒聽過養耗子的!”楚牧峰似乎有些不信道。
“這位爺,您還別不信,這可是我親眼看到的,他們商會那個翻譯官盧生有次從車上拿東西,不小心摔了個跟頭,將蓋着布的籠子扔出去,露出裡面小白鼠。”
“您說要不是爲了養,難道是吃啊?而且小白鼠還不太好抓。別的不敢說,在咱們保定府地面上就沒多少人能抓到,但沈金泉絕對能抓到,小鬼子寵幸他,沒準就是這個原因。”擦鞋的說得是有鼻子有眼睛,頭頭是道。
“說起這個抓耗子,沈金泉就更不是個東西,他就是個欺師滅祖的王八蛋。”
楚牧峰稍稍有些意外,他之前得到的情報中,並沒有說什麼欺師滅祖的事兒,莫非這裡面也有文章?
“欺師滅祖?怎麼說?”
楚牧峰似乎聽得有趣,隨收從兜裡掏出一盒香菸,丟了一根遞過去。
擦鞋的道了聲謝,連忙接過來,樂呵呵地夾到耳朵上,跟着說道。
“其實這事吧,我們保定府的人都知道,誰不清楚他沈金泉之前跟着樑忠厚老人學徒,學的就是這種耍耗子的把戲。”
“可後來他爲了討好小鬼子,不僅害死了師父樑忠厚,還逼死了師妹。您說說,他這不是欺師滅祖是什麼?”
貪婪成性,無惡不作,欺師滅祖?
這個沈金泉真是罪大惡極,千刀萬剮都不爲過!
“這個富士商會平常來的人挺多啊?”楚牧峰話鋒一轉道。
“是啊,不過基本上都是小鬼子,嘰哩哇啦不知道說的什麼。”
“他們應該有車吧?”
“當然有,有輛卡車,還有一輛小轎車。”
……
一個地理位置偏僻的破落四合院裡。
楚牧峰和裴東廠等人圍坐在一起。
“沈金泉是個做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他不管去哪,身邊都有保鏢跟隨,家裡的守備更嚴,想要直接動手的話,有些難度。”
“富士商每隔兩天都會去沈府取走小白鼠,有時候是田中井野親自過去,有時候是他的翻譯官盧生,最近這次就是後天。”
“富士商會的內部佈局圖,我這邊已經搞到手,在他佔領那裡之前,那兒其實是一個大鹽商的私宅。”
“我這份構造圖是找到當初的老師傅打聽到,說的情況基本都一樣,所以我覺得基本上是能肯定。除非富士商會後來大興土木重新改造,不過據我得知的消息,田中井野並沒有這樣做。”
富士商會的構造圖。
沈府的構造圖。
田中井野和沈金泉的活動軌跡。
這些資料全都細緻化的歸羅起來,楚牧峰篩選出來最重要的後,臉上浮現出一抹淡然笑容。
“有這樣的構造圖在,咱們就能制定出來詳細的計劃。不過在說計劃之前,我這邊有個消息,不知道你們打聽到沒有?”
“科長,什麼消息?”裴東廠眨了眨眼問道。
“沈金泉欺師滅祖的惡劣行徑。”
楚牧峰這話剛落地,裴東廠那邊就緊接着接話:“科長,這事我們也知道。”
“沒有想到沈金泉竟然是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傢伙,爲了一隻所謂的鼠王,就要了師父的命,爲了榮華富貴,就能逼死師妹。”
“這個王八蛋簡直就是個敗類,爲了能抱小鬼子的粗腿,什麼事兒都能幹得出來。”宋大寶想到沈金泉的這些惡劣行徑,就恨不得一槍崩了他。
這種人死不足惜。
“說到這個,我這邊倒是也聽到一個消息,說的是沈金泉後天要在家裡舉辦一個壽誕,要給他老母親祝壽。”
“他母親今年六十歲,沈金泉想要好好的熱鬧熱鬧,讓整座保定府的人都過來捧場。到時候不但有戲班子,還有一個耍鼠戲的。”
宋大寶不由得說道:“科長,咱們要是說想要混進沈府的話,這是個好機會。就算是沒有辦法殺死沈金泉,起碼也能摸清沈府的地形佈局。”
“哦,確定嗎?”楚牧峰眉梢一挑道。
“確定了。”
宋大寶點點頭,十分肯定地說道:“這次他老孃過大壽,這麼大張旗鼓辦,估計是要表表孝心。”
“呵呵,表孝心?要我說他就是想要趁這個機會大肆收禮還差不多。”裴東廠嗤笑一聲道。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咱們只要有這個機會就成。”
楚牧峰在房間中來回走動,認真思索了片刻後吩咐道:“後天的壽誕,我會想辦法混進去,東廠你在外面接應。”
“老宋,這兩天你還是去給我調查富士商會,當務之急是要將那個神秘的研究所位置給我找到,只要能找到,咱們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我明白了!”宋大寶恭聲領命。
……
二天時間一晃而過,第三天就是沈家辦壽宴的好日子。
不說沈金泉如何黑心狠辣,是不是漢奸走狗,只要他手上掌握權力,那麼就沒有人敢說公然和他對着來。
誰敢那樣做,誰就要倒大黴。
所以在收到沈金泉發的邀請函後,保定府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都過來捧場,即便沒空親自過來的,也會安排手下帶着足夠分量的壽禮過來。
這就是權柄帶來的好處。
喬裝打扮後的楚牧峰自然也來了,請帖對他來說自然不是問題,而且還拎着個禮盒,看起來煞有其事。
“其實想要知道富士商會研究所的位置,或許從沈金泉這裡突破也行。”
楚牧峰心裡暗暗琢磨,今天就靜觀其變吧。
“你們快瞧,這耍耗子的鼠戲已經開始了。”
“不是說咱們沈爺也很擅長耍耗子嗎?”
“那是當然,要不然你以爲沈爺會讓人來耍耗子嗎?我給你說,有消息說沈爺最後會親自下場耍鼠戲,爲的就是博老太太一笑。”
“那敢情好。”
“不過今天來這裡耍耗子的也不是一般人,我給你們說,他被叫做黃小邪,說的就是他做事很邪門,除非是他自己願意表演,不然誰請都不會搭理。”
“嗯,我也對這個黃小邪有所耳聞,算是這兩年在咱們保定府火起來的耍耗子高手。”
……
聽到衆人的議論,楚牧峰下意識地看過去。
在寬敞的院子中間,擺着一張青石鑲嵌成的八仙桌。
桌子上面此刻正有兩隻老鼠在齜牙咧嘴,眼神兇狠地對峙,那種模樣就好像生死仇敵般。
四周議論的聲音逐漸變小,所有人都伸長脖子,津津有味地看着。
這鼠戲很精彩,誰也不願意錯過。
桌子上的氣氛劍拔弩張。
對峙的是一隻灰鼠,一隻花鼠。
灰鼠鬍鬚粗長,嘴尖頭寬,大概有一尺,皮毛光澤油亮,兩隻小眼睛滴溜溜亂轉間,迸射出銳利明亮的目光。
至於在對面的那隻花鼠,只能用健碩強壯來形容,四肢粗長,斤兩的話差不多得有三斤。
看到灰鼠的兇悍目光後,也是豎起身子狠狠回視,眼中散發出一股殘暴之意。
“上啊!”
人羣爆發出一種喊叫聲。
頓時剛纔還是對峙着的兩隻老鼠,便吱吱叫着撲殺起來。
大花鼠是最先動手的,它雙腳猛地向着地面一蹬,前爪便往前探去,這要是被抓住,肯定要見血。
那隻灰鼠呢?
面對花鼠的進攻,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意思,它表現的非常淡定,宛如一個武林宗師似的,就在花鼠的前爪快要落下來時,才咻地向着旁邊閃躲開來。
大花鼠一擊未中,毫不遲疑的就轉過身來繼續攻擊。
這次它瞄準的是灰鼠的屁股!
可惜灰鼠像是早就有所預料般,竟然哧地撒出一泡尿來,當場將花鼠給澆愣住了。
趁着這個間隙,灰鼠猛地轉身向前一衝,竟然將大花鼠直接撞出桌子。
“好!”
站在庭院裡面的賓客們,都紛紛發出忍俊不禁的歡呼聲。
一泡尿的戰鬥,還真是挺有意思
“各位賓客,這隻能算是開胃菜,稍後我會在這裡繼續表演鼠戲,到時候有大家喜歡的各種節目,尤其是三娘汲水,保證會讓你們都看的過癮。”
黃小邪是個看着樣貌清秀,二十來歲的青年,他落落大方的衝着四周拱手說道,看樣子也是經歷過大場面。
“那咱們就等着看好戲嘍!”
“我最喜歡看三娘汲水了。”
“我還要看小白鼠爬樓梯!”
就在黃小邪這邊將場子炒熱後,沈金泉很快就露面,他微笑着掃過全場,舉起手中的酒杯大聲說道。
“諸位,今兒個是我沈某人母親六十大壽,諸位好朋友能賞光參加壽誕,我非常感謝,希望大家能吃好喝好玩好,來來來,我敬諸位一杯。”
“沈爺客氣了!”
“謝謝沈局長!”
“沈爺您真是個孝子啊!”
來客紛紛端起酒杯,拍馬附和道。
壽宴隨即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