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小鬼頭
洛羽看着簫古從小叮噹揹包裡摸出一把園丁鏟,嘴角含笑,“怎麼了?”正把揹包整理好拉拉鍊的簫古從餘光看到洛羽的笑,奇怪的問。你知不知道你是鬼啊,笑的就算不瘮人,在這荒郊野外的,那麼應景,別把人往恐懼裡引好不好。
“你很沒安全感!”洛羽今天話多了點,簫古還有點不習慣,沒空和他閒聊,辦完正事要緊啊。對着滿臉笑的洛羽翻個白眼,簫古打開摺疊鏟,等洛羽告訴他從哪裡下手。
半天,洛羽也沒個準信,簫古有點不耐煩,舉着鏟子,卑躬屈膝擺了那麼久開挖pose,倒是給個話啊。簫古直起身,兇洛羽:“喂,大神,求別玩深沉,到底從哪裡挖啊?大晚上的,你還有閒情看風景嗎?不用你動手,敢情不知道這活有多累吧。”
洛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想笑,在簫古發牢騷的抱怨中,指了一處地方,吭哧吭哧,簫古也老實,考慮,要是下大雨下大雪一不小心弄個地震,發個洪水啥的,那布包不是白埋了,還是挖深點保險。如此尋思,簫古硬是在洛羽微微笑中把坑挖了近一米深。把布包拿出來往坑裡放的時候嘴裡還唸叨着自己的用意,順便要求:“那個,你要是覺着淺了,我在挖。”
就簫古擦了把汗,看着一點異樣沒出現乖乖躺在坑裡的布包,暗暗鬆口氣,對着洛羽比了個耶的手勢,一直淺笑盈盈的洛羽忽然把臉一沉,抓住簫古往身邊一帶,悄悄往前走一步,把簫古擋在了身後。
“怎麼了,怎麼了。”簫古一邊用手當扇子降溫一邊勾頭從洛羽肩膀往外瞧,唉呀媽呀,簫古只看了一眼馬不停滴縮回去,洛羽和坑邊出現的小女孩默默對峙着。此時的小女孩不再是兩條羊角辮,圓圓小臉蛋般的可愛,比雪還白的臉上兩串暗紅色血淚掛着,大大的眼眶裡都是黑色的不知道是沒有眼仁還是全是眼仁。
四周靜極了,不知道是不是簫古出現了幻覺還是太害怕了,他只覺得周圍全是冷風直往骨頭縫裡鑽,除了詭異的安靜,什麼聲響也沒有。這讓他很是惶恐。原以爲聽見鬼哭是折磨,這次遭遇他算明白了,安安靜靜的更怕人。不知道潛伏着什麼。
“答應了你的要求,還出現幹什麼?”也許是發覺到背後簫古的瑟瑟發抖,洛羽臉龐變得越來越冷,語氣很嚴厲。
“姐姐不在,姐姐不在,我要去找她,她去找爸爸,報仇。我要去找她。”洛羽皺眉不語,簫古雖然膽怯,但是連續的練膽,他已經有了處變不驚的雛形,不能讓洛羽再受傷,不然自己還得多出血給他療傷,割手指的記憶讓他覺得指尖掠過刺痛,在褲子上擦擦,簫古撐着地面站起來,把洛羽拉到後面去。
“你去找你姐,怎麼去?去了怎麼辦?以你的現狀能不能幫上忙?如果你姐沒事總會回來,要是出事了,你去了,就浪費她把我嚇半死捆過來安頓你的苦心。你自己想想。”簫古很裝逼的拉拉衣領,覺得自己簡直帥歪了,臨危不懼,不要太有膽色哦。
小女孩低下頭,發神經般搖晃起腦袋,簫古戒備的看着,退到洛羽身邊拉了拉他小聲問:“哎,爲毛她老搖頭?恐怖片裡放到這種情節一般就是主角要被害死的前兆啊。你說我們跑的話,勝算多少?”
洛羽搖搖頭:“沒必要跑,她要動手早動了,成了鬼就沒人那麼多的勾心鬥角,全是靠本能和執念做事。”簫古抹抹胸口,“那我們要是幫她找姐姐是不是就沒危險了?她就能恢復正常了吧?”簫古把聲音再壓低。那邊小女孩還在抽風。簫古看着後背發冷。
“她已經很脆弱,要是離開這裡恐怕很危險,如果找到她姐姐說不準執念一散就完全消失了。”洛羽面無表情,但,簫古還是從他的語氣中嗅到了一點無奈和心酸。
簫古開始思考,一,帶小女孩返回鎮上,找姐姐,小女孩很有可能沒了,那麼姐姐不會開心,說不準就拿他給小女孩陪葬。二不帶小女孩去,被小女孩怨恨,被攻擊,洛羽傷着,他說不定就掛了。這麼一比較,兩者相害取其輕,還是勸小女孩別去了吧,那個姐姐看起來更厲害點。被她纏上肯定沒好。
“洛羽,待會要是她非要去,逼我帶她,你先跑,我往那邊跑,她肯定追我,你瞅準機會在背後把她打暈,我們在一起跑,咋樣?”簫古真爲自己縝密的思維驕傲。洛羽想了想點頭,畢竟這一趟是去解蠱毒的,路上耽擱太久變數太多,有害無益。
小女孩終於停止哆嗦,擡頭看着簫古,又是一行血淚,語氣哀切的說:“哥哥,你能收養我嗎?我想找姐姐。”洛羽不等簫古說話,先一步斷然拒絕。“不行!”小女孩看着簫古,見他看天不說話,明顯是默認了洛羽的意見。大眼睛睜得更大,開始哭起來,聲音倒也不刺耳,但是悽楚異常,擾人心神。
“別哭了。。。。。。”簫古被弄得頭疼,憋半天就想到這句話。小女孩蹲在地上一直哭,簫古和洛羽就在一邊陪着。簫古又和洛羽問了一下小女孩這樣能不能投胎,洛羽搖搖頭表示他不太清楚,不過看過很多人養小鬼後,不想要,超度,都是要把她魂魄寄住的東西燒掉,再念往生咒,燒紙錢焚香什麼的,最後還不一定有用。
“別哭了,簫古看小女孩也是可憐,死了還不安生,又勸了幾句。小女孩哭了一陣,站起來,看着簫古,“姐姐是希望我別去找她,好好養傷的對嗎?”簫古連忙猛點頭。小女孩笑了笑,說了句什麼,和簫古擺擺手:“大哥哥謝謝你,這個坑挖的很好。”說着慢慢消失,這次簫古再填土什麼事也沒有了。
看着沒做什麼,時間也過了挺久,天都泛白。簫古看着他栽了一圈狗尾草做標記的土塊,暗地神傷,多麼可憐的小鬼頭啊,簡單問了洛羽小女孩如何和自己糾纏上的,他了解小女孩的執着。只不過,想要一點溫暖而已。
從揹包裡掏來掏去,簫古翻出幾個買的零食裡附贈的小玩具,扒開土放了進去,希望她在這裡不會太寂寞。背後洛羽看着簫古默默做着這一切,沒發覺嘴角掛着的笑有多溫暖如春風。簫古又蹲了一會兒,怎麼看怎麼難受,自己是孤兒,父母在他三歲沒到就雙雙病死了。他何嘗沒奢求過別人的溫暖,只是隨着長大漸漸不再濃烈而已。
拿了幾包零食,擺在土塊邊,簫古摸摸點了一支菸插在土裡,對着土塊念道了幾句寬慰的話,擦了擦眼角扭頭去收拾帳篷了。洛羽都看在了眼裡,沒有多說什麼。
抱着揹包,抽了條野餐墊坐着靠在十字路口最粗的樹上迷瞪,多虧了這樣的天氣,早晨七八點就很熱了,簫古也不必擔心會受涼生病。
按照簫古醒過來,肚子哀叫起來的段點,時間大概有七點左右。喝着冷水啃着乾麪包,耳邊突然就有了拖拉機的突突突聲。簫古心頭一喜。趕忙站起來。
大概一百米外,一輛農用三輪車朝這邊開來,車上並肩坐着兩個男人,簫古心花怒放,趕緊放下揹包,揮舞雙臂,大喊:“哎~~~老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