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蘊國來犯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朝野上下,衆大臣各持己見,有人主張打,有人主張和——當然,最後的決定權仍然在司承傲的手中!
慵懶倚靠在龍椅上,他漫不經心卻更像是愛不釋手般的轉着無名指上戒指,斂眉垂睫,傾聽着意見相左的兩派大員在原本應是莊嚴肅靜現在卻仿若菜市場的大殿上熱烈且完全當他不存在的爭執不休……
好半晌,他終於不耐煩了,微皺了眉心,擡頭,淡淡道:“鬧夠了嗎?”
前一刻還嗡嗡嗡個不停的大殿,立時鴉雀無聲。司承傲於是滿意的勾了勾脣:“主張戰的,給朕一個理由——”
一片寂靜中,一名武將壯了膽子站出隊列:“陛下,想我初雲當日,僅以五萬軍士便大破了東臨國,讓其成爲了我初雲的附屬小國,如今,蜀蘊國來犯,我初雲也當拿出當日大戰東臨的氣魄,讓他蜀蘊國知道,我初雲絕對不好欺負。講和?那純粹是孬種的行爲……”
此言一出,立刻引來講和隊伍的不滿,着文官官服的老頭子上前一步:“陛下,臣斗膽直言——陛下登基時日尚短,民心尚未完全歸順,此時出兵,恐會引起民衆之大不滿;其二,當日東臨國十五萬大軍,今日蜀蘊國可是派遣了六十萬大軍,而我初雲……唉,陛下,實力如此懸殊,怎可迎戰?”
“左大人此言差矣——”武官不滿的瞪着文弱的主張講和的文官:“講和?倘若蜀蘊國藉此提出割地讓城這等過分的要求,我初雲該當如何?這可是明目張膽的侮辱!陛下,臣——絕不同意!”
議論聲再起,針對武官大人口中的割地讓城……
“陛下,如果戰事一起,受苦受難的,永遠是無辜的百姓……眼下雖算不上國泰民安,但百姓好歹還有個盼頭,戰爭一起,他們恐怕……”
“左大人,你的意思是,因爲朕的無能,讓百姓們受苦了?”司承傲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語氣很淡,卻讓聽者心裡忍不住的發毛!
“陛下明鑑,臣絕無此意……”左大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惶恐道:“臣,臣的意思是,倘若戰事一起,百姓們必然難以安穩度日……”
大殿上再次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司承傲揚眉,脣角漫不經心的勾了勾:“反正左大人就是認定了我初雲不及蜀蘊國,就算開戰也鐵定以戰敗收場,倘若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投降,任憑蜀蘊國宰割,是這樣的意思嗎?”
“……臣惶恐,臣絕無此意……”左大人額上有成串的冷汗冒了出來。
“你惶恐?你絕無此意?那麼,你所謂的講和,究竟是何意呢?”司承傲咧開笑容,很是無害的樣子。當然,看在衆多大臣眼裡,只讓人覺得心裡發顫、毛骨悚然:“原諒朕愚笨,聽不太懂……”
“臣……臣,臣的意思是……”完了,這暴君今日不會又要大開殺戒了吧?還是,藉着殺了自己這隻倒黴的‘雞’,給主張講和的同僚‘猴’看?左大人額上的汗流的更快更急了:“可……可以派我國公主,行……行和親……”
好,好可怕啊!笑成這樣,明明並沒有威脅感的樣子,爲什麼會讓人覺得寒意從腳底板一路往上延伸到頭頂心呢?
“和親?真是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怎麼不讓自家閨女跑去和親……”厚重的簾後,有一道細細的不易察覺的嗓不爽的響了起來。
司承傲輕咳一聲,眉間眼角有掩不住的笑意:“想來,左大人因爲年事已高的原因,居然忘記了,宮裡所有已及笄的公主,都已出嫁了,而剩下的,二十七公主,二十九公主,皆未及笄——衆位卿家?”
未免引火上身,大家依然保持最高品質——靜悄悄!
唉,人在某些時候,自私的令人髮指——幕簾後,那道僅能讓一人聽見的耳語又響了起來。
司承傲的脣瓣於是勾的更高了些,以一貫慵懶散漫的語氣說道:“看來大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朕,倒是有個主意,如今,公主尚未及笄,各位大人家裡有及笄且尚未婚配的女兒,朕封其爲公主,再委以和親之重任,各位意下如何?”
底下有人小小聲驚呼,有人倒抽一口冷氣,有人差點喘不過氣來。司承傲將衆人的反應盡收眼底:“衆位卿家看來都沒有異議,如此,朕便着人到衆位家中,將及笄且尚未出閣的女子做個登記,屆時,就讓她們去和親,看能不能換來初雲國一時的安全平靜……好了,諸位還有事要奏嗎?倘若沒事,就退了吧——”
簾後偷聽的某人笑的見牙不見眼,衝大步朝她走來的挺拔身影高高舉起了大拇指,以脣語說道:“你可真行——”
“真可惜,方纔我看不到那些傢伙吃癟的樣子,一定很可笑對不對?”回靜梅園的路上,她不甚滿意的搖頭晃腦!
司承傲好笑而縱容的看着她噘嘴抱怨毫不設防的模樣,指尖輕點她的俏鼻:“你想看?下次我帶你上殿,讓你光明正大的瞧瞧他們好笑的模樣,如何?”
沈含玉驚愕的停下腳步,雙目緊盯着他,好似被嚇到了的樣子:“你……在開玩笑?”
帶她上殿?拜託,他以爲他是一國之君便可以做出這種足以令滿朝文武揭竿而起的舉動麼?到時候,被人說成紅顏禍水被罵禍國殃民的……是她耶!
爲她受傷而殺人的事件都還沒完全平息下來,現在居然還想公然將她帶上早朝,莫非他的腦袋因爲中毒的關係,也變得有些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