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輝臉色越發陰沉的厲害了,眼珠子瞪出來似的,惡狠狠的罵道:“趙隊長?什麼東西,你第一天來上班嗎!還不快滾!”
“是,樑董。”
助理低着頭,唯唯諾諾的退下,說是被罵的狗血淋頭也不爲過。
在樑輝手底下討活幹,是一項高位風險行業。
“慢着!”
樑輝突然想到了什麼,喊住他,“把人帶到我辦公室裡來。”
“……是。”
助理納悶了,拿着白菜的錢操着白\粉的心,存心折騰人不是。
須臾。
刑警大隊長趙明一進入樑輝的辦公室裡,便一副慌慌張張的神態,着急大喊:“樑董救命啊!”
趙明的身份不低,平素裡在a市也是一人物,七尺男兒哪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樑輝斜睨了他一眼,“什麼事啊,把大隊長嚇成這個樣子?”
“樑董,你不知道,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我警局裡的內線跟我透露,局裡正帶人抓我呢,怕是一會兒就要封鎖出口,全市通緝我!”
樑輝不以爲然:“哦?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趙明連忙道:“樑董,你不能過河拆橋啊,我還不是爲了給你抓人麼,好處沒撈着,惹了一身騷,現在局長副局長把責任全推到我這兒……”
樑輝眼睛眯了起來,渾身抑制不住的興奮,抓着他的領口:“你抓到受了槍傷的人了?”
趙明緊張的回道:“不是,我抓到了女的,您之前不是派人給了照片麼,長得挺漂亮的……”
“她是叫尹流蘇嗎?”
“沒錯,她現在被我藏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
樑輝眼睛一亮,重重道:“馬上把人交給我!”
“現在還不行。”趙明臉上的表情爲難起來,眼底帶着一絲絲貪婪之色。
樑輝在黑道白道上混了那麼多年,豈會看不清楚對方想要什麼,他摸了摸粗壯手指上的尾戒,“多少錢?”
趙明表情動容,隨即道:“不多,五百萬。”
“五百萬?”
樑輝雖然不差錢,公司裡亦是有股份的,但趙明的行爲相當於在威脅他了,老虎頭上撩鬍鬚,可想而知是什麼情況。
樑輝咬着牙,眸光中劃過一絲算計,“可以。”
趙明嚥了咽口水,抵着寒氣,繼續道:“再給我弄一個新的身份,我要去國外。”
“沒問題。”
趙明在a市有妻有女,有車有房有一點資產,身爲執法人員,他知法犯法,是大罪會被判刑坐牢的,如果逃了,最起碼局長他們會看在往年的面子上,不至於連累家人,他只要先拿了五百萬避避風頭,應付應付,這件事情就算是完了。
“樑董,這樣吧,晚上我聯繫你交易的地點。”
趙明離開的時候,帶上帽子,衣領豎起,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樑如從相連的休息室裡走了出來,表情陰冷銳利,斥了一口:“貪得無厭的小人!”
樑輝下意識地輕觸自己腦門上的傷口,陰笑道:“姐,你放心,無論是趙明還是尹流蘇,今晚他們都必須死!”
五百萬?呵呵噠,也得有命來花啊!
時間飛快的流逝,一晃到了天黑,夜色四起。
街道上,聖誕樹上的霓虹燈的喧囂與炫目,路人的興高采烈與陸虞城一行人的一籌莫展情緒低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胡局對a市的案件頗爲上心,特意調來了餘警官,不,現在已晉升爲餘隊長的餘羣來協助增援。說的好聽點是增援,實際上等同於監督,不過,餘隊長之前和陸虞城尹流蘇夫婦是舊識,關係不錯,自然是盡心盡力一些。
把餘羣調過來還有一個原因,因爲他本身就是a市人,在a市刑警大隊幹過兩年,後來纔去的安慶市。
所以,他過來順理成章。
許默接了一個電話,鬆口氣彙報道:“陸總,警方那邊有消息了!”
“在哪,馬上去。”
陸虞城眼神一抿,掐滅了菸頭道。
吳媛一聽,見陸虞城與許默一右一左的上了車,執著的衝着喊道:“流蘇姐有消息了,我也要去!”
此時許默已經踩了離合,探出車窗口勸道:“吳醫生,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去了只會添亂,在酒店裡等我們吧。”
說完,賓利車急速駛去,排了一堆的黑煙尾氣。
吳媛捂住鼻子,咳了咳,表情不爽的道:“我靠,我哪裡弱了,再怎麼樣也比你個繡花枕頭小白臉要強吧!”
總之,數落人這事,先到先得,後說的,已經吃虧了。
在到達現場,餘隊長的指揮車裡,他簡單的跟陸虞城介紹了警方偵查破案的方向。餘隊長之前就對趙明的家人,妻子和十二歲的女兒進行了二十四小時的監聽和監視,於晚上七時,看到趙明的女兒提着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乍一看,有些像去扔垃圾。
可誰家扔垃圾,樓下的垃圾桶不扔,非繞了一個路口扔?這一細節引起了警方的懷疑。
不久,蹲點的同志就發現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個子高高的人拿了垃圾袋。
雖然看不真切,從身高和粗略的外貌判斷,警方有理由懷疑,此人就是趙明。
介於對此次行動的絕對保密性,餘隊長在出任務的時候,除了他從安慶市帶來的刑警,他特意抽掉了平日裡和趙明關係比較好的警員。之所以確定嫌疑人身份後,沒有立即進行抓捕,是打算採取最穩妥的方法,目的是爲了安全救出人質。
萬一趙明有個同夥,撕票分分鐘的事情。
眼下,有警員一直跟着趙明,餘隊長的指揮車則緊隨其後。
差不多,等趙明返回藏匿地點,便可趁機解救人質。
陸虞城聽完後,對餘隊長的破案能力以及應對方案表示相當的滿意,不過,他們依舊不能掉以輕心。
他最擔心的是,樑輝的人摻合進來,事情就不好辦了。
等把人救出來,他非要讓樑輝和樑如付出代價。
夜色中,他眸光濃郁漆黑,深不見底。
陰暗潮溼的環境裡。
尹流蘇已經在貌似是一間地下室的地方待了將近一整天。
她想,外面應該是天黑了吧。
雙手銬着,沒吃沒喝,本該是虛弱乏力的身子,因爲頭腦的清醒,而變得刺蝟似的警覺和敏感。
上午的時候,她從交警大隊到了刑警隊,最後又被一名刑警弄到這個鬼地方,若說那個刑警和樑輝沒有關係,她是不相信的。
一天沒有離開a市,她便充滿着危險。她此刻萬分的後悔,如果早上自己一直和陸虞城在一起,或許就不會出事情了。
陸虞城找不到她,現在應該急死了吧。
想着想着,尹流蘇的情緒點不由得低落起來。她明明不是一個愚笨之人,最近總幹蠢事,讓在乎她的人擔心。
她這麼low,要是真死了,怕是給陸虞城減少了許多麻煩。
但是,始終是遺憾,又不甘心。
唾手可得的幸福,憑什麼每次從指縫間溜走?不,她要抓住,賭一賭,坐以待斃,似乎沒到那份上。
正想着,門上有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來了。
尹流蘇整個人的神經再次繃立起來,定睛注視着。
上午她一直試着同對方溝通,發現對方的意志異常堅定。刑警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他們受過專業的訓練,即便是催眠大師,未必能攻破他們的心理防線。
可這一次,叫趙明的刑警回來,與上午意氣風發的狀態截然不同。
趙明僅僅是看了一眼鎖在牀頭的鐵柵欄上分毫未動的她,便安下心來,專心做他自己的事情。
尹流蘇不動聲色的觀察,他穿得十分寒磣,從一隻黑色的塑料袋裡,取出了一個黑色的揹包,緊接着,他開始整理衣物。
他的面容狀態,眼神表情,一切都昭示着他面臨的困境。
尹流蘇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脫口問道:“你要跑路?”
趙明側過臉來,白了她一眼,卻不回答。那一眼,帶着某種煩躁和憎惡,與之前稍縱即逝的心猿意馬大相徑庭。
尹流蘇記在心裡,繼續試探:“你要跑路的話,總是需要錢的吧,指使你的人出了多少錢?”
趙明原本已經在換衣服了,套上了西裝,繫上了領帶,戴上了金絲邊的眼鏡,人模狗樣,完全沒有了剛剛粗漢子的狀態。
被尹流蘇輕蔑的口氣一激,他挑了挑眉:“五百萬,你出的起嗎?”
他原本就是一說,尹流蘇的資料,不是沒有調查過,不就是一破醫生麼,一年能掙的了幾個錢啊。
尹流蘇當時還在納悶,這人腦殘吧,就算他不上網,資料庫裡總該有配偶資料這這一項吧……
“陸氏集團陸虞城,你聽過沒?”
又到了可以利用陸總大名的時候了,尹流蘇乾脆利落並自信的道,“陸虞城是我的老公。”
本以爲至少可以引起一些異樣和騷動。
然並卵。
趙明沉思片刻,認真的道:“沒聽過。”
尹流蘇微窘,不悅道:“沒聽過,你就不能百度一下麼!”
“陸虞城是我的丈夫,對方給你五百萬,我可以給你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