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哥,你不要多想,好好養傷吧!”
穎疏沒有給莫庭質疑的機會,匆匆落荒逃走,她不能耽誤太久的時間,否則肖麗該發現了。莫庭在身後喊着她的名字,無奈身體半癱瘓的樣子根本無法行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離去。
莫庭此刻恨極了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眸光中蘊了一層自我痛恨的無奈情緒,他平生坦蕩,對司慕川卻是極其厭惡。沒有他,自己和穎疏將會非常的幸福圓滿。
司慕川,你真該死!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在病房外叫住了她,穎疏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且聽他道,“我是病人的主治醫生,他的病情你應該聽說了,他的腿傷的有點重,昨天連夜動了緊急手術,即便痊癒了,恐怕……”
他的臉色變得隱晦,話語中透着一股憂心忡忡的味道。
“恐怕什麼,醫生?”穎疏腦中的弦被主治醫生揪起,她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莫大哥他不會是……
“即便痊癒了,恐怕對走路姿勢有些影響,我們已經盡全力了,都是國內骨科的專家給他動的手術。”
穎疏被這個噩耗震的有些頭暈目眩,身體搖搖晃晃的往旁邊倒去,掌心撐在牆壁上,勉強站直了身體,顫抖着說:“醫生,你是說他會瘸?”說到‘瘸’這個字的時候,
“你不用那麼着急,瘸倒不至於,就是沒有以前那麼順溜。”莫庭的主治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不過具體還是要看恢復的程度,情況是比較樂觀的,都不一定的……”
醫生感慨:怎麼現在病人家屬的反應都這麼大,如果是截肢、癌症之類的話,不得直接嚇的直接昏死過去!
莫庭如果知道他的腳走路可能會出現問題,對他而言是個多麼大的打擊?穎疏不禁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首當其衝,是由她引起的。這一切都是她害的,那個意氣風發,陽光俊朗的莫庭,無法想象他將不能如正常人一樣的行走……
穎疏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拜託主治醫生暫時不要告訴病人這個消息。而醫生表示讓她不用那麼悲觀,恢復的好,不一定會影響外觀。可是穎疏知道,即便好了,與往日裡的身手矯健是再無關係。
“太太,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半天?”不知不覺白穎疏走出了很遠,肖麗的叫喊把她從一段渾渾噩噩中驚醒過來。
“好了,我們回去吧。”
白穎疏的聲音異常的平靜,肖麗感覺到此刻的她與剛纔有所不同,不但冷若冰霜,彷彿全身都冒着寒氣。害得她一個勁的打冷顫。
肖麗點點頭,追了上去。
她正奇怪呢,怎麼看了病之後,連步伐都矯健了不少?
回到司慕川的別墅之後,已經是晚飯時間。打開門,黑洞洞的一片。肖麗熟門熟路的開燈,被餐桌上的人影給嚇得差點叫了起來。摸了摸驚魂未定的心,肖麗擦了擦一腦門子的汗。
原來是他。
糟了,先生已經回來了!肖麗警鐘敲響,他面色如黑鍋,五官更顯深邃幽暗,藍眸底端似結了一層冰霜,透着一股冷高壓。
“去哪兒了?”
他儼然一副家長的姿態,而白穎疏則視若無睹的略過他,徑直走向樓梯。
肖麗撒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加上白穎疏的指導,表情除了一點點對司慕川的恐懼之外已經足夠自然了,“太太說想吃披薩,我們去了必勝客。先生吃過晚飯了嗎,我們不知道您回來的那麼早?”
肖麗不說則已,一說,司慕川就來火。他快把家裡的座機和白穎疏的手機打爆了,這兩個人愣是無人接聽,另一個則正在通話中。他確定白穎疏將他的電話號碼拉入了黑名單,真是豈有此理!
“肖麗,我看你是對這份工作不太滿意?”司慕川爲人,喜歡徐徐圖之,故陰冷地說道。
她惶恐不安,顫抖地說道:“沒有,沒有,我非常熱愛這份工作,如果我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請先生儘管提,我會改正的!”
“我看你連到底是領誰的工資都分不清楚,我交待你的全都當作廢話嗎?”
他不怒而威的罵聲讓肖麗驚慌失措,到底是二十歲的女孩,哪裡經得起久經商場的司慕川幾句威脅和謾罵,她到底不敢講出實情,帶着哭腔抽抽噎噎的道:“先生,對不起,我沒有把太太看住,不過我有陪她一起出去,她沒有見過任何人,我們只是四處逛了逛,您千萬不要辭退我!我們真的是在必勝客吃的晚餐!”
肖麗又是哭又是求饒的,聽得司慕川心煩意亂,他最討厭女人哭了,不聰明的女人還哭哭啼啼,生冷絕情的話語毫不猶豫的出口:“這個月的工資我讓助理結算給你,明天不用來了!”
“先生,求求你,我很需要這份工作,求求你了!”肖麗不死心的眼淚鼻涕一把流,怎麼太太教的全都不管用,先生的心腸真是硬如鐵石。
“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真是呱噪得很,無端端地搞的他心煩意亂而不自知。
“不要啊,先生!”
餐廳裡僵持着的兩個人,一個哭哭啼啼,一個冰冰冷冷夾雜着餘怒。
“夠了,司慕川,你不要牽連無辜!”
白穎疏清冷的話語結束了一段殘忍的談話,“肖麗沒有什麼錯,你有什麼話衝着我來。”她指着肖麗,“現在你下班了,明天繼續來上班。”
幹練乾脆的讓肖麗一愣,她裝模作樣的偷瞄了一眼司慕川,發覺對方好像沒什麼反應的樣子,反而一副饒有興味的表情。隨即對白穎疏投去了表示感激的眼神,低聲說道:“先生,太太,那我先走了。”
肖麗一個腳底抹油,迅速的離開現場。
“司慕川,這就是真正的你,殘忍,自私自利,霸道的毫無人性。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人關心?”白穎疏諷刺地說道。
“白穎疏,這就是我對你寬容的結果嗎?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今天去看過莫庭,把我當白癡嗎,聯合個傭人一起欺騙我?”司慕川到現在都沒有吃晚飯,他打算回家和她平心靜氣的談一談,享用一頓溫馨的晚餐。
因爲不確定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她,讓司慕川陷入了苦惱之中。莫庭有一句話說的不錯,長輩們的事到底與小輩沒有關係,白景瑞和白穎疏沒有關係。不管怎麼說,白穎疏是他的女人,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至少到目前爲止,她沒有背叛自己,而他也沒有打算放走她。
白穎疏斬釘截鐵的道:“是,我是見過莫庭了,那有如何?”
她目光炯炯,毫無退怯之意。司慕川不知道她今天是發生了什麼事,居然罔顧他的威脅,她在忤逆他的時候已經是豁出去的心態了嗎?
“司慕川,你住手吧,我和你的婚姻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了,拖着對彼此雙方都沒有意思,你有你的鶯鶯燕燕,我有我的牽絆,大家兩不相干。”穎疏厭倦了,不想同他繼續糾纏下去,他無法放下,她亦不能原諒。
“你的牽絆指的是莫庭嗎?”笑話,受了一次傷,竟讓她的情感徹底倒戈!司慕川不明白,有時候感情便是施捨。
“我說過,你休想和他在一起,我不會放手的。”司慕川骨子裡的嫉妒和偏激被徹底激發,兩個人的視線交錯,各不相讓。
“你不放手又如何,我如果真的想走,你是攔不住的。”穎疏看着他說完,然後,他的脣角動了動,她接着道,“我知道你又想用我爸爸的性命來威脅我,或者是其他的,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兼顧不了許多東西,人活在世上忠義難全,你想怎麼做隨便你吧,爸爸不會怪我的。”
可能她也瘋了吧,受到白穎婷和司慕川的影響,興許父親能夠及早的結束生命對他而言是一種幸福,總好比在沒有自由的鐵窗之中渾渾噩噩的渡過漫長的後半生,不單單是她覺得是一種煎熬,父親將難以承受。
司慕川實在沒有料到今天的白穎疏如此決絕。
如果說昨天的她還有所顧忌,今天無論自己說什麼做什麼,恐怕都不能夠挽回了。
司慕川從自己的心底聽到了一種叫恐懼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似要破體而出。她自顧自說道:“明天我會把離婚協議給你,如果你不籤的話,那就分居吧!”
白穎疏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頭腦靈活,思路清晰,語言冷漠疏離,毫無情感。
“你早就打算好了,還需要通知我嗎?”司慕川明明可以用過激的言語來扳回一程,他忽然覺得沒有意義了,就像夏天的棉衣,遲到的關懷,逾期了就永遠失去了意義。他竟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爲什麼感覺她好遙遠,爲什麼感覺她好像會隨時離開,如果她永遠的離開司慕川的世界,那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