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俊身子顫了一下。
就算是伊麗莎白變了,變得爲了目的不擇手段了,難道不是因爲這兩年被現實給逼迫的嗎?
他沒有能力照顧她,她獨自帶着一個並沒有炎家血脈的孩子住在炎家,整天提心吊膽,所以纔會處處精打細算不是嗎?說到底,難道不是因爲他的無能?她只是想給路易斯最好的,不想讓人知道路易斯是野種,想給路易斯爭奪來炎家的財產,這麼說,他這個之前什麼都沒有做的爸爸犧牲一點又怎樣?
如果他是伊麗莎白,也許也會有這樣的選擇不是嗎?
楊俊想到這裡,將手裡的刀合上,放在口袋裡,擺正伊麗莎白的身子,溫柔道:“小白,我們何至於此,我們不要等來世,我們現在就坦誠相待,重新愛上對方吧?我們沒有必要你死我活,我們可以一起活下去,走出去。”
伊麗莎白的下巴抵在楊俊肩頭,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抹陰險的色彩,但還是輕輕推開他,驚訝的看着楊俊:“俊……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們想辦法從這個地坑裡逃出去吧。”楊俊道,“南宮冥分明是在挑撥離間設計我們,我們爲什麼要自相殘殺讓他高興?”
楊俊仰頭打量了一下週圍:“這個地坑雖然一個人爬不出去,但是我們得用垃圾墊一下,然後兩個人合作,還是有出去的可能。”
楊俊撕開身上的衣服,給伊麗莎白和自己身上的傷口捆好,眼眶紅紅的:“對不起,伊麗莎白,我們和好吧。”
伊麗莎白立即流下眼淚,捧着楊俊的臉親吻,悔恨不已的樣子:“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如果我不能幫路易斯創造好的未來,他會被認定爲野種,會被別人看不起……我也沒有辦法……”
楊俊動容道:“我都明白了……我都知道了,都是我不好,小白,謝謝你,無論是什麼原因,謝謝你幫我生下了路易斯並竭盡全力的撫養他。”
兩個人緊緊擁抱依偎在一起一會兒,然後開始合作想辦法逃跑。
楊俊捂着傷口忍着痛,把垃圾堆在一側填高,然後蹲在上面,讓伊麗莎白踩在自己的肩頭爬出去,伊麗莎白立即拒絕,讓楊俊先出去,低聲道:“我有惡意在先,所以我希望你先出去。當做我補償你的。”
實話說,經歷之前那一幕,楊俊本來對伊麗莎白還是有些戒備的,所以纔會將刀放在自己的口袋裡,以防意外,讓她先出去也的確有試探之意,但是如今聽她用那種愧疚的小女人語氣這麼說,心中不禁感動,感覺自己的想法很齷齪——幸虧他們沒有一直互相傷害下去,幸虧他的腦子轉過了彎兒。
“你扛不動我,所以你必須先出去,然後再拉我。”楊俊將伊麗莎白抱起來,繾綣的深吻了她,然後將她送出了地坑。
伊麗莎白手腳並用,甚至最後爲了勾到邊緣,都踩在了楊俊的腦袋上,楊俊忍着傷口的痛和臉上的痛,聽伊麗莎白說出不去,還努力翹起腳尖。
經過幾次的嘗試,伊麗莎白終於除了地坑,楊俊癱坐在地上,捂着傷口,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伊麗莎白轉頭伏在地坑上小心翼翼的看着楊俊,喚道:“俊,你沒事吧?”
楊俊溫柔幸福的搖搖頭:“我沒事,小白。就是有點累。”
“那你坐着別動,休息一會兒,我去找個繩子之類的拉你上來。”
“好。”
楊俊高興地笑了笑,果然伊麗莎白也從未放棄過他。
他閉上眼睛,想起過往的種種,想起他是如何在舞會上被伊麗莎白一眼驚豔,任何同她浪漫繾綣,如何同她有了路易斯,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幸福。
也許這次出去之後,看在他救過伊麗莎白的份上,諾頓家族會重新考慮他們的婚事。
小白,路易斯,我親愛的妻子和兒子,我來了。
“轟——”
楊俊從坑底仰頭看着外面的天空,冥島的白天很長,已經接近傍晚天氣還是十分亮,不過天空沒有那麼藍了,有些淡淡的粉紅色,當然,那也美的很有特點。
突然,粉紅色的天空被遮住,楊俊什麼都沒反應過來,便被上面落下的一塊大石頭打中。
他掙扎了一下,想說什麼,第二塊和第三塊石頭接踵而至,徹底將他壓在了下面。
楊俊口中吐出一口鮮紅的血沫,大睜着眼睛,痙攣了兩下,徹底歸西。
也許到了最後的時刻,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他,又或者,他很清楚,但是已經沒有力氣再重新去鑑別和反抗了。
其實他從沒有真正認識過伊麗莎白,伊麗莎白的確是貴族豢養出來的嬌貴小姐,但是她有的更多是諾頓家族特有的狠辣和不擇手段,所謂諾頓家族的獨生女,她青出於藍勝於藍,得到的絕對是諾頓家族的真傳。
她想要的,誰都不允許爭,她想拋棄的,無論是誰都是塵埃。
伊麗莎白眼光幽然的站在坑口,垂眸冷冷的看着楊俊死不瞑目的雙眼,直到看到他徹底不動了,才放心的拍了拍手:“俊,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可惜……你真的不能活,我不會允許你這樣的定時炸彈留在我身邊,尤其是當你知道了我所有的目的……我會撫養好路易斯的,我會讓他大富大貴的,所以你……安心的去地獄吧。”
楊俊眼中的光芒徹底的消失,望着坑口的樣子,彷彿怨恨的凝視着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聳聳肩,看前邊打的不可開交,以諾頓家族小姐的身份和一身軍服作爲證明,順利的得到了南宮冥和炎瑾瑜米小白那邊的消息,她找了把槍和幾發子彈,迅速跟着南宮冥離去,看到他在一個小屋裡和另一方救援兵衝突,然後跳窗離開,迅速跟了上去。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炎瑾瑜和米小白還活着?南宮冥還活着?
呵呵,無所謂,不管誰活着,她都要讓他們死,她的計劃不會改變。
她不能白受傷,不能白來一次冥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