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大人請息怒! 163 他把手機放回褲袋,摁了掛斷鍵。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
女人從沙發上站起來,居家針織長衫拖地,隨着走路的姿勢搖曳生姿。
相由心生,心裡想着美麗的事,臉上的表情便越發漂亮鈐。
她來到一側巨幅的落地窗前洽。
落地紗簾開了條縫,窗外的雪,映成白夜,路燈下的雪花一瓣一瓣,像灑落的霧靄,像潔白的櫻花海。
門鈴聲突然響起。
美眸一亮。
來了。
他沒讓她失望,沒讓她等太久。
女人櫻-脣揚起,素手捋了捋頰邊本就很整齊自然的青絲,心跳聲裡,踱步過去,開門。
門開的一瞬,寒氣入侵,她笑靨如花:“深……”
門口的門燈下出現的人,讓她的笑容卡在了臉上。
眉目陰沉的男人盯着她光華消失的臉,哼笑着開腔:“是我,特別失望是不是?”
女人神情一僵:“靳南,你走過來的?我沒聽見車響。”
莫靳南的糟糕心情都寫在臉上,被凍了一路的五官越發尖銳白皙,顯得棱角分明。
他盯着她細細婉柔的兩道柳葉眉,目光下移,與她漂亮的眼眸對視,笑了:“這麼晚不睡,在等誰?”
女人低頭。
莫靳南深呼一口氣,壓制噴薄而發的怒意,皮鞋走進一步,帶着寒意的身體逼近她。
“妙妙,我心情特別不好,可是你看起來那麼高興,我剛纔從外面走進來,看到站在窗前的你,笑得那麼美,十多年,除了崢崢叫你媽媽的那天,我不曾在你臉上見過這樣的笑容,你一笑,我心情更壞。”
他邊說邊往她身前走,直到男士碩大的棉衣抵上她柔軟的針織衫面料。
他寒冷的呼吸噴在了她臉上。
林妙妙不適應,側身往門裡後退。
突然地,身體騰空,天旋地轉,她被男人的大手拎着,背脊重重地捱上了牆壁。
莫靳南長腿一踢,門應聲關了,隔絕了寒冷。
他第一次不顧及,身體朝着她柔軟的曲線,完全貼了上去,將她柔弱無骨的身子板到了牆上。
“聽傭人說,你從下午開始就不正常了,悉心裝扮,早早地就去了盛世華庭,你用一張紙條證明了你在季深行心目中的位置,輕而易舉阻止了他向顧綿求婚,你很有成就感?”
尖尖的下頜被他攫住,被迫擡頭,他的氣息又來了。
林妙妙皺了眉頭,雙手抵住他胸膛:“靳南,我不知道你在氣什麼,請你冷靜,手拿開,放我下來。”
“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不在乎我的感受,又怎麼能知道我在氣什麼。”
林妙妙轉頭,下巴從他修長的指間移開。
莫靳南眉目一擰,冷笑:“我不能碰你,是不是季深行就可以?”
林妙妙擡頭,表情微怔。
這樣的沉默讓莫靳南更加抓狂,修長手指蜷曲,手背輕撫她柔-滑似玉的面部肌膚。
他驀地低頭,薄脣距離那張緊閉的櫻-脣越來越近。
林妙妙受驚,身體開始輕-顫:“靳南!”
她推他,那點力氣根本不頂用。
男人灼熱的呼吸全數在她臉頰鼻子和嘴上。
“我在你面前君子了十多年,我疼惜你,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不強求,我連碰一下你的手都不敢。你在我心裡,依舊是當年的乾淨模樣,乾淨得跟仙兒似的。”
“這麼多年,今天晚上,現在,是我距離你最近的一次,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更進一步。男人有佔有慾,男人有劣根性,季深行也一樣!如果季深行對顧綿感情不深,對你心猿意馬,你遲早會讓他得到你,憑什麼?是我守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不如,在他之前,我先要了你!”
說完低頭,大手蠻橫再度攫起女人下顎,冷硬的男性嘴脣有些失控地衝着那張撩人的櫻壓下去……
啪——
脣沒有碰到脣,莫靳南臉上捱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下了最大的裡,打得他猝不及防。
林妙妙臉色森白,她整個人都在抖。
盈盈眼眸裡泛起淚光,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推開了他:“莫靳南,你有需求去找任何別的女人!如果你要強來——”
女人指尖顫抖地扯身上的衣釦,柔軟貼身的針織長衫落地,她裡面只穿了一件素色的長裙,大領口,露出精緻迷人的鎖骨。
女人特有的纖細性-感的鎖骨隨着呼吸輕-顫,她接着說,聲音也是抖的:“我這副破敗的身子,你拿去!”
室內溫暖,空氣卻冷凝。
一分半秒的死寂,唯有女人不穩的呼吸和輕啜。
莫靳南轉回臉,視線落在女人瓷白的頸部肌膚以及劇烈起伏的鎖骨,控制住,視線不再往鎖骨以下看。
他像是撿回了理智,端看她眼角的淚。
“對不起,我說了混蛋話,做了混蛋事。”他撿起地上她的針織長衫,動作輕柔地給她披上。
林妙妙心有餘驚,剛纔她不過賭一把,若是他真的強來,她毫無辦法。
她雙手攏緊衣襟,後退,與他隔開些距離,她要把話說清楚。
“靳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麼多年你照顧我,喂崢崢治病,無微不至,我感激你。我心裡有你,但不是男女感情的那一部分,你一直都知道的,我這輩子只愛過一個男人。”
“以前在國外,我的確打算一輩子不回來,因爲崢崢這個契機,我回來了,我發現他也沒放下我,甚至可能他一直愛着我。”
“人是貪婪的,我也不例外,我想搏一把,顧綿不是我對手,從深行扔下她跑出來找我就能看得出,她根本沒有魅力可言。你說的沒錯,或許,深行碰我,我不會像你碰我這樣的反感,因爲我愛他。”
“我說這話對你很殘忍,但我還是要說,就算沒有深行,我和你,也不可能。”
莫靳南低頭聽着,高大峻挺的身形,臉隱沒在暗影裡,特別沉默。
他看她,目光不再冷厲陰沉,只剩下難過,那麼失落。
再壞再刀槍不入的男人,在自己愛的女人面前,也脆弱。
林妙妙不敢直視他受傷的眼神。
兩個人對站着,沉默。
良久,莫靳南轉身,緩緩地說:“你現在不冷靜,滿腦子只有季深行。我提醒你,你不是當年的你,季深行也不是當年的季深行,還有,你太低估顧綿在季深行心中的位置了。”
此時的林妙妙,自信滿滿:“低不低估,今晚就知道了,打敗她,我連手指頭都不需要動一下。”
“是麼。”
莫靳南輕笑,再不說話,出門,下臺階,挺拔的身體很快融進漫天飛雪裡,背影,在林妙妙的眼裡,很孤獨。
…………
季深行三點二十分上了景楓灣的盤山公路。
深夜,路燈映照白雪。
路面上就他這一輛車,厚厚的積雪裡,上山速度很慢。
他着急,蠻勁兒往上面開。
三點四十分,找到二號別墅。
安靜坐落在半山腰的別墅,有些年頭了,樣式是中式別墅的風格,遙看過去,院子裡的門燈亮着,二樓的一個房間,也亮着燈。
她在裡面。
車熄了火,季深行手緊攥車門開關,大雪徹骨寒冷的夜,手心竟然出了汗。
車內沒有開燈,黑暗中,他仰頭靠向椅背,深深閉上眼。
她還活着,就在這棟別墅裡的某個房間,她在幹嘛?睡着了嗎?
去見她,是從車到別墅,不超過一百米的距離。
這麼近啊,近到他心都快跳停了。
可是,車門打開,他卻邁不下去腿腳。
彷彿邁下去,後面的路就斷了,他還能循着原路,回到家,回到顧綿回到皺皺那裡嗎?
在做一件明知道不對的事情時,內心總是發虛。
可又有某種強烈的***牽引着他。
此刻,季深行的腦海裡,有兩張臉。
二十七歲清瘦乾淨的顧綿的臉。
十五歲還沒完全長開卻已經傾城一方的妙妙。
這兩張臉不斷盤旋,如同他一樣,在理智和情感裡翻轉。
…………
林妙妙聽到引擎聲時,從二樓臥室的落地窗挑開了一縫窗簾往外看。
皚皚白雪的院外馬路上,停了一輛黑色的長款轎車,從車型看,應該是賓利。
她一顆心都飛起來了,心跳在嗓子眼。
目光緊緊盯着,盯着下一秒,車上的人下來,朝她走過來。
可是沒有,車就安安靜靜聽在那裡,從三點四十分到四點半,她一直站在窗前,車沒有動靜。
腿站的酸了,心情跌宕起伏,最後,她柔柔笑了。
知道,他在煎熬,他是個理智自律的男人,正因爲心裡有她,對顧綿的責任感,讓他慎重再慎重,所以纔會如此徘徊。
不過,她有信心地等着,他一定會從車上下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
季深行在車裡從黑夜枯坐到天明。
衛川讓他不要抽菸,他忍不住,幾個小時,菸灰缸滿了,車內嗆得不能呼吸,不得不打開車窗,冷風灌入,捲走濃烈的煙味。
早晨七點,東方露出了淡淡的魚肚白。
雪小了。
別墅裡傭人出來,開了雕花大鐵門,拿着掃帚要掃雪,看見大門外道上停着的這輛車,走過來敲車門。
季深行降下車窗,疲憊的眉眼,衝傭人點點頭,嘶啞聲音問道:“主人在家嗎?”
傭人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微笑點頭:“先生,您認識林姐姐?”
然後,她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男人從車那邊繞過來,非常高,頎長挺拔,長腿筆直,大衣有些皺了,卻擋不住那份英俊清貴。
他徑直往大門裡走。
“先生,林姐姐在樓上!”傭人在後面好心提醒。
皮鞋帶着雪踏進客廳光潔的地板,季深行在客廳裡停頓了一下,右手撫左胸膛,心跳太快,跳的得右眼皮也在彈了。
沒上一個樓階,呼吸就不可抑制地窒一分。
十幾階的樓梯,走完了,他站在二樓的走廊。
一轉身,對上從門裡輕盈走出來的女人。
眉如墨畫,脣紅齒白,漂亮的美人尖,壁燈光線下絨絨的額前細發。
櫻-脣挽起,她正,衝他笑。
季深行伸手扶住欄杆,彷彿只有扶着,才能站穩。
深邃眼眸,靜默無聲地,看着她。
女人緩步走過來,柔軟的身子輕輕往男人堅硬寬闊的胸膛裡靠,額頭抵着他鬍渣冒出來的下頜,耳朵貼着他的心臟,淺笑嫣然:“跳得好快。”
纖細雙手,執起男人乾冷的大手,貼向自己的胸口,笑:“我也是,感受到了嗎?我的身體,我的體溫,我的心跳。”
“深行,我還活着啊。”最後這一句,哭着說出來。
季深行雙目隱隱泛紅,特別高,比懷裡的一米七的女人還高出一個頭,他仰頭,緩緩閉上雙眼,呼吸顫抖。
西褲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鈴聲震得他身形一僵,手從女人腰間落下,把口袋裡手機拿出來,亮眼的屏幕上,顧綿乾淨小巧的臉隨着鈴聲一閃一閃,那是他有一次趁她睡着了偷-偷-拍下放上去的。
季深行雙眉緊鎖。
懷裡的女人在哭,鈴聲也在響,他不知道爲什麼,伸不出手推開懷裡的人。
鈴聲響了一遍,停了幾秒,又響。
他把手機放回褲袋,並且在褲袋裡,摁了掛斷鍵。
…………
顧綿盯着手機半晌,慢吞吞地從牀上下來。
六點半醒來,翻個身,牀側空着,一摸,冷的厲害。
他昨晚什麼時候離開的?
打電話爲什麼不接?
顧綿一邊穿衣服一邊下樓,四樓裡,只有傭人在。
她回到樓上,她把皺皺叫醒,昨天晚上奶奶說了,今早晨去季家別墅吃早飯。
自己和皺皺都收拾好了,顧綿再給季深行打電話,打通了,還是沒人接。
她把手機放到包裡,簡訊提示聲卻響起了。
季深行發過來的,非常簡短六個字:在工作,不方便。
顧綿呼一口氣,好吧,她帶着皺皺下樓,在小區外攔出租車,雪天,攔不到,又冷,顧綿摘下自己的圍巾又給皺皺裹了一層,孤兒寡母地站在風雪裡,等車來。
知道他工作時不喜歡打攪,可昨晚上奶奶特別交代,一家人都要回季家的。
她是不敢給他打電話了,怕他發脾氣,就打給高尚。
高尚接到她電話非常意外,禮貌問好後,顧綿問了他們最近接的案子,高尚頗感意外地回答:“最近沒有接案子呀,季先生說要先把和你復婚的事辦好,嗯?季先生今天沒有來屍檢中心啊……”
高尚還說了什麼,顧綿聽不見了。
掛了電話,她摘掉手套,急急忙忙翻到簡訊界面,盯着那條他發過來的簡訊,周圍掃過來寒風,身體和骨頭都在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