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是個挺膽小的人,因爲將來必然要繼承家族企業的原因,父母很小的時候就帶我到處見識,豪門之子,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西方……從小就要承受超出一般孩子承受的一切。 ”
“我挺害怕的,我怕父母對我的期待,我怕自己的無能……”
以深靜靜的聽着,似乎可以想象一個十歲的孩子,在父母的高度期待下,對待每一件事都必須要小心翼翼,必須要謹言慎行的不安和慌張。
“可看到瀟瀟的那一刻……我心裡所有的埋怨,所有的害怕都不見了。”
Alan看向以深,“一個比自己年紀更小的女孩子,都能充滿勇氣的反抗,我卻在重重保護下還要小心翼翼的害怕着種種種種。”
十一歲的孩子……會想的這麼深遠麼?
以深心下疑惑,然……她想到了另外一個人時,不由釋懷了。
釋懷的同時,也不由產生一點點……心疼。
沒有任何一個孩子願意擁有超出自己年齡的強勢!
沒有任何一個孩子……願意過早的懂事。
Alan和那個人是一樣的,所以纔會成爲很好的朋友……
“後來我才知道,她打的那個孩子是她的姐姐,一個從沒有把她當妹妹看待的姐姐。打她的原因很簡單,那個姐姐搶走了她手上的手鍊。”
“……”
以深呆呆的坐在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她和瀟瀟雖然認識了很長時間,但正如過去瀟瀟並不瞭解她的過去一樣,她也一樣不瞭解瀟瀟的家庭,不瞭解瀟瀟的過去。
瀟瀟本身不願意提她家裡的事情,所以也從不問她的家庭。
而以深也是一樣,她的背景略顯複雜,她不知道該怎麼提自己的,所以也不會去過問瀟瀟的。
原來……瀟瀟還有個不喜歡她的姐姐。
原來瀟瀟的父母很偏袒那個姐姐。
“她很寶貝那條手鍊……”
“……她向來如此,自己寶貝的東西,自己珍視的人,別人是一絲一毫都侵犯不得。”以深淡淡道。
“那天,她沒有道歉,而是跑了,躲在了花園角落,我和她在草坪裡窩了一夜。幸好那會兒……她會說幾句英語,我也會說一點點,不然……兩個孩子,連溝通都做不到。”
“所以……這就是睡了一晚上?”
Alan點頭。
“……”
以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說Alan純情吧,看她記得之前天……天麟和她說過,Alan還挺花心的。
可是說他不純情吧,這三個月的點滴,她也看在眼裡。
以深撓了撓頭。
“我喜歡她,原本以爲是年少時那懵懂的不作數的玩笑,所以我沒有想過去找她,可我從沒忘記過她,LING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的內心說不出的複雜,那滿腦子想要再見到她,一定要再見到她的衝動就這麼涌了出來!”
“這……只是一種衝動吧?”
“因爲真的想要,纔會有衝動。”
“……”
“相處的這三個月,我確信,我真的確信,這不再時年少時的那種懵懂。以深……你該懂,現在的你應該懂,當你發現某個人是你此生最想要,付出一切代價都想要時,那種感覺……”
以深有些失神……
發現某個人是她此生最想要,付出一切代價都想要時……
那種感覺是……明明都被逼瘋了卻還不肯罷休。
“或許……你不要總像個色狼的一樣的看着她,她也許會對你臉色好一點,不如……以朋友的身份接觸她。有一句話你說對了,那個人把她傷的很重很重,重到她寧願把自己一個人鎖在籠子裡,重到她會主動屏蔽一切和異性的來往,慢慢來吧……”
這是以深給Alan的建議。
她唯一能夠幫的也只有這點。
————
平安夜。
屋外飄着雪花,艾瑞斯的小窩暖洋洋的。
本該慶祝的節日,客廳裡卻只坐着三個人,瀟瀟,歐陽璽和容桑。
一旁裝飾着的聖誕樹雖然閃着光卻顯得很冷清,尤其是沙發上的三個人雖然坐在一起,卻是各幹各的事。
容桑在看書,瀟瀟在上網……
歐陽璽則是一會兒看書,一會兒上網,一會兒起身往客廳盡頭的工作室湊過去……
時不時的貼在牆壁上,聽着裡面的動靜!
“平安夜都不放過小白,哪有這麼嚴苛的老師!根本就是虐待,虐待!”
“歐陽璽,你能歇一會兒麼?”
齊瀟瀟被歐陽璽來回繞的有些暈,不由得嘆了一聲……
“不是啊,今天是平安夜啊,小白也是需要休息的,這個老師懂不懂得勞逸結合?這都幾個小時了?”
“是以深自己鑽進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一鑽就是一下午……”
“可今天已經是一整天了,這小白——”
齊瀟瀟抿了抿脣,“早上看了新聞,估計受了點刺激……”
————
工作室內,以深正拿着一塊黑色的原石做着打磨練習……
艾瑞斯就坐在一邊加以指導。
“注意手速和力道。”
“噝……”
以深手一縮,看着已經磨的見血的食指指尖,她皺了皺眉,嘀咕了句,“我怎麼就和歐陽少爺差的這麼遠呢?”
“你太急了。”
以深鼓了鼓腮幫子,憤憤的拿着鑷子夾着這顆好像怎麼打磨都打磨不成正圓的石頭!
“橢圓橢圓!還是橢圓……哼!以後就叫你橢圓了!”
艾瑞斯在一旁聽着以深的嘀咕,有些啼笑皆非……
“今天就到這吧,明天再繼續。”
“沒事,我不累。”
“可這石頭累了,我也累了。”
“那您先去休息,我再琢磨一會兒?”
艾瑞斯看着她不肯離開座位,手裡拿着工具也不肯放下,輕嘆了口氣,“怎麼?是被歐陽雨獲獎的消息刺激到了?還是被……顧氏白天麟和顧曉靈的事情給刺激到了?”
“……”
以深抿着脣。
艾瑞斯早就看出她的不正常,只是一直沒有說透,一整天了,也該冷靜下來了。
“越是精細的活,越是要心平氣和。”
“……我知道。”
“以深,學成之後,你想做什麼?”
“成爲世界最頂級的珠寶設計師。”
沒有任何的遲疑,她頭一次這般堅定的說出這個在旁人聽起來遙遠到不切實際的夢。
艾瑞斯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半寵溺半威脅道,“如果你現在不跟我出來過平安夜,你這個目標就永遠實現不了。”
“……”
以深立馬放下手中的工具,衝艾瑞斯嘻嘻笑了笑,忙跟了出去!
艾瑞斯看着她傻乎乎的樣子,輕笑……
世界最頂級的珠寶設計師……唔,可能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知道這丫頭堅持的下來麼。
時間,會給出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