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媛回到房間，顧小九從被子裡鑽出一顆小腦袋，揉揉眼睛，“媽咪，你去哪了？”
“我……我下樓倒杯水。”
“哦。”
顧媛躺上牀，顧小九立刻鑽進了她臂彎裡，小小的身子軟軟的，有一種很好聞的奶香味。
“小九……你願意回A市嗎？”
“A市？就是媽咪長大的地方嗎？好啊，我想回去看看。”
“不是回去玩，是回A市生活。”
“意思是以後要一直留在A市嗎？”小九猶豫了一會兒，用一種天真的眼神望着她。“可是爲什麼呢？我們在洛杉磯不是過得很好嗎？我很喜歡這裡。”
“但你現在找到你爹地了，他們家，還有媽咪家都在A市。”
“哦……媽咪說的也有道理，其實我也想見見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媽咪，有一次我做夢還夢到爺爺奶奶了呢。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呢？媽咪你從來沒有跟我提過。”
“你爺爺……很和藹，對媽咪很好，只是身體不大好。”
“那奶奶呢？”
顧媛遲疑了，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也料不準蘇百合對顧小九的態度。
或者會看在陸離的份上，接受孩子，但也有可能將仇恨轉移到小九身上，完全不接受他，還會說一些傷人的話，她絕不能讓顧小九聽到那些。
“媽咪，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我問錯什麼了？”
“沒有。其實我也很矛盾，不知道帶你回去究竟是對是錯。”
她多麼希望小九能在一個沒有過去，沒有仇恨的單純的環境中長大，可她又能將他藏多久？
那些人遲早會知道的，而且陸離還堅持讓他認祖歸宗。
小九也是陸離的孩子，她的確沒有權力阻止。
一想到要回去面對那麼複雜的環境，她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媽咪，如果你和爹地都想回去的話，我沒關係的。我在哪都可以交到好朋友。只要和你們在一起就夠了。”
“乖。”顧媛親親他的額頭，“早點睡吧，這些事情你不用煩，媽咪都會處理好。不管媽咪最後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你都要相信，媽咪很愛你。”
“我知道，媽咪，我也愛你。晚安。”
小九很快就睡着了。
顧媛望着那張酣睡的可愛小臉，久久難以入眠。
……
顧媛這一覺起晚了，起牀時已經九點多了，忙洗漱下樓吃早餐。
“媽咪，你醒了，吃早餐了。”顧小九歡快地叫道。
陸離喝了口牛奶，懶懶地睨了她一眼。“當媽的人這麼晚起牀，像話嗎？想餓死你兒子？”
顧媛沒和他吵。“昨晚太晚才睡着。”
“哦？是什麼攪得你心神不寧？難道是想我想的？”
他帶着些邪惡的調情意味，但顧媛想回一句——是啊，想他想的，想着怎麼到處死人他還活得好好的，太招人厭了。
“媽咪，今天是爹地做的煎蛋哦，太好吃了。”顧小九一臉幸福。
顧媛有點吃醋，不就是普通的煎蛋嗎？能有多好吃？趁着她沒起牀就
這樣討好她兒子，這男人真會見縫插針。
涼涼地酸了句。“看不出你大少爺還會做早餐。”
“別裝作我以前沒給你做過大餐的樣子。”
顧媛一愣，隔了六年，她還真忘了。
“爹地，你以前給媽咪做過大餐嗎？”
“是，法式大餐，燭光晚餐的那種。”
“哇塞。”顧小九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燭光晚餐耶，爹地你好浪漫哦。”
爹地以前一定很愛媽咪吧，不然特工纔不會下廚呢。
顧媛想說他浪漫個鬼，但回頭想想，那段時間陸離對她的確很好，把她捧在手心上疼，是她自己毀了他的一片真心。
“吃晚飯，你送小九去幼兒園。”
她以爲自己聽錯了。“幼兒園？”
“昨晚不是商量好了嗎？要給他另外找一間幼兒園，那先在之前那間上完這個星期，小九要和他朋友道別，不是麼？”
“我們哪有商量好……”
“這件事我已經定下來了，沒什麼好商量的。小九，你同意嗎？”
“唔……我很捨不得之前的同學，不過既然爹地這麼安排，那好吧。”
顧媛瞪了他一眼，哪有爸爸要自己兒子遷就的，太不像話了，虧他也不臉紅，這人太霸道了。
“意思是說我可以帶走小九？”
“是，這幾天他在你那過夜，等我安排好了這邊的事情就去接你們。”
他說的事情應該是蘇百合吧，她肯定馬上就會殺過來，不知道陸離會怎麼處理。不過那都是他要煩心的事情，處理不好最好。
“爹地，那我不是幾天見不到你了？”
“你會想我嗎？”
顧小九用力點頭。“當然會啊，我會很想很想爹地。”
陸離心裡一暖，還是他兒子有良心，不像某個女人，不管他怎麼對她好，都打動不了她，把他當成仇人。
“這幾天你好好照顧小九，千萬別打其他主意，尤其別想着逃跑。在我接到小九之前，你所有的證件在美國統統失效。”
“你……你憑什麼這麼做。”
“就憑我能做到。”陸離輕擡眉梢，一副“你奈何的了我嗎？”的樣子，“我的能力你是見識過的，千萬別硬碰硬，否則自討苦吃的是你。那在房間發生的事……我想你也不願重蹈覆轍吧？”
“房間什麼事？”顧小九好奇地問道。
“沒事，別聽他胡說八道。”顧媛說。
很鬱悶地吃完了早餐，陸離把他們送到門口。
“爹地，那我去上學了，你早點來接我哦，麼麼噠。”顧小九在陸離臉上親了一口。
“好的，乖乖等我。兒子都親我了，你呢？”
顧媛哼笑一聲，親他？扇他一耳光還差不多。
“小九，快上車。”
陸離笑笑地揮手目送顧小九離開，笑容慢慢沉了下來。
……
歐陽爍被關在家裡將近兩個星期，表現異乎尋常地平靜。每天都待在房間裡，女傭定時送飯進來。
面對自己最愛的母親，他只能做這樣無聲
的抗爭，他不想傷了她。
克里斯汀坐着輪椅進來，歐陽爍正坐在沙發上看書，修長的雙腿交疊着，面容平靜，肌膚白得近乎透明，每一個血管在陽光中清晰可見。
最近他開始願意吃點東西，但吃的不多，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
“你自由了。”克里斯汀道，“以後你和她怎麼樣我都不會干涉你。”
克里斯汀這麼說，一來是因爲歐陽爍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決心，她自知阻攔不了。二來是陸離已經知道顧小九是他親生兒子的事情，勢必會把小九和顧媛都搶回去，歐陽爍已經沒有插足的空間。
那麼，她不必再浪費力氣去阻止他，激化母子矛盾，只有愚蠢的女人才會撕破臉皮。
歐陽爍微微一笑，放下書，走了過來。“謝謝媽。”
錯身而過的瞬間，他聽見她說。
“儘管我不干涉你們，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那個女人不會屬於你。在你被她傷得更深之前，我希望你能夠放棄。你是我兒子，我不想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歐陽爍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美得叫人的心都跟着晃動。
“真正的愛情註定會讓人受傷，不是麼？如果現在就這麼放棄，我會後悔一輩子。而我，不想後悔。”
說完，他揚長而去。
……
歐陽爍立刻去了公寓，開門的人是潘琦。
她看到他很驚訝。“我的天啊，你總算是出現了，前陣子都找不到人，我還以爲你被外星人抓走了呢。”
“他們呢？”
“你還不知道嗎？陸離來了，他已經知道小九是他兒子的事情了。”潘琦把事情都解釋了一遍，“你說你，偏偏在關鍵時刻鬧失蹤，你知道媛媛有多無助嗎？”
歐陽爍立刻明白了克里斯汀把他關起來的用意，這在他意料之中，他的母親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不會撕破臉皮，而會採用其他辦法。
他之前就隱隱猜到了，之所以沒有激烈抗爭，只是因爲陸離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情。倒不如讓一切矛盾爆發出來，然後再解決。
“我回來了。”
“媛媛……”潘琦忙衝過去，將她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就算看到她還好好的，依然擔心得不行。“你沒被陸離殺人滅口啊！”
“怎麼？你希望我被他殺人滅口。”
“呸呸呸，亂說什麼？你真是急死我了，我一回來就去找警察，但警察知道是他，說是你們的家庭糾紛，不歸他們管，反正就是不敢理。我都只差沒找黑社會的人幫忙了。對了，小九呢？”
“在幼兒園。”
“陸離就這麼放了你們？怎麼可能？”
“別太擔心了，沒事的。”她寬慰了幾句。
顧媛望向歐陽爍，他瘦了許多，瘦削的臉叫人心疼。“你去哪了？我試着聯繫你，但你手機一直關機。”
“出差。”
“去哪出差要關機？去外太空麼？”潘琦問道。
顧媛一看他有難言之隱，知道不是出差，肯定是和克里斯汀有關係，否則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消失這麼多天，她就讓潘琦別再追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