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礪有專車,和同來的武警的車一起停在外面,蘇冰走在前面顧自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程肅比她慢了一步。
因爲程肅要抱着裴礪,說說笑笑的,程肅比裴礪眼尖,親眼看見蘇冰鑽進了車裡,裴礪正要去拉駕駛座的門,聽見程肅咳了一聲,攥住了他。
裴礪也看見了蘇冰,靠在椅子上伸懶腰,還扭頭對裴礪笑了笑。
那模樣毫無防備,在夜色下的眸子閃閃發亮,笑容就像是面對一個親密的人。
裴礪把手收了回來,扭頭用眼神示意一個站崗的武警。
武警昂首闊步走過來。
裴礪微眯着眸子說,“你去開車。”
然後替程肅打開後座的門,和她一起鑽進去。
武警小哥先是愣了一下,又不敢說話,只好奉命打開車門。
蘇冰撐着頭,手肘靠在車窗上,看起來好像並不在意裴礪的做法。
程肅帶着點小心思隔一會又看看前面的蘇冰,沉默不語。
裴礪握住她有點涼的手,問,“吃飽了麼?”
程肅看着他,摸了摸鼓起來的肚子,“全部吃下去了,很飽。”
裴礪又笑了,哼出鼻音,旁若無人蹭了蹭她的臉。
程肅心裡的陰霾瞬間沒有了,指着自己的臉說,“再挨一下。”
裴礪又捱了她一下,然後側臉親了她一口。
程肅咯咯的笑,想到什麼拿出手機,把之前留下來的視頻給他看。
結果剛打開,前面的人說話了。
“礪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國啊,我還給伯父伯母準備了禮物呢。”
程肅聽到這個稱呼,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想把手機收起來。
裴礪的大手直接蓋住她的,動作示意不用收,然後對蘇冰說,“我會派人送你回去。”
“那可不行啊。”蘇冰語氣裡滿是笑意,“哪次我去你家不是和你一起的,要是他們知道我一個人回去了,就不怕伯母說你麼?”
裴礪慣常淡淡的語氣,“我無所謂,你是客人,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
一句客人,把關係撇清。
程肅心裡一暖,抱着他的手親了一口。
裴礪小聲責怪,“不怕髒麼?”
程肅搖頭,裴礪低下頭跟她接吻。
清晰的水漬聲在窄窄的車廂裡響起,毫不避諱。
彷彿永遠也親密不夠一樣,裴礪的氣息讓程肅又安心又慌亂,所以只能緊緊抓住他。
蘇冰不再說話,沒一會就到了酒店。
程肅說,“我給蘇小姐定的房間在我們隔壁。”
裴礪微微皺眉,看了她一會驀的一笑,笑得程肅像是被戳破心事,很不自在。
有了裴礪在身邊,程肅吊了一天的心放了下來,吃飽喝足之後頓時覺得又餓又困。
進電梯的時候程肅幾乎整個人都是掛在裴礪身上的,這次不是做給蘇冰看,而是真的撐不住了。
裴礪有些心疼,怕吵醒她小心翼翼的抱着,電梯就那麼大,蘇冰無論站在哪都忽視不了裴礪的動作,看見他低頭親吻程肅額頭的時候,她索性低下頭去。
到房間門口,裴礪空出一隻手刷卡,蘇冰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開門的時候蘇冰叫住了他。
她眼睛看着裴礪懷裡的程肅,“你們來真的?”
裴礪嗯了一聲,感覺到懷裡的人要醒過來了。
蘇冰一反之前的幹練,夾帶着一絲哀傷,“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心吧?”
裴礪眨了下眼睛,打開門道,“早點休息。”
說完抱着程肅進門,然後緩緩關上。
蘇冰摸了摸額頭,深呼吸了一下開門進去。
她習慣晚上做事,所以這個時候尤其清醒,她看着面前的白牆,對面是自己喜歡的男人。
蘇冰自私的期待,裴礪什麼時候纔對程肅膩味,讓自己有機可乘。
結果過去半個多小時,蘇冰聽到了隱約的歡愛聲。
她越聽臉越黑,最後實在忍不住心酸,戴上耳機避免這種聲音。
隔壁的裴礪,把程肅壓在牆上背對着自己,擡起她一條腿掛在臂彎深深的佔有。
他在她耳邊底喃,“表現不錯,老公要好好獎勵你。”
程肅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讓自己發出羞人的聲音。
裴礪直接把她的手拉下來,換成自己的讓她靠着,說,“你讓蘇冰住在隔壁不就是讓她聽見你叫麼?關鍵時刻害羞了?”
程肅底氣不足的狡辯,“我哪有!”
裴礪輕輕的笑,喘着粗氣大力挺腰。
他簡直愛死了這樣的程肅,會耍心眼,表達對自己的喜歡。
……
第二天天一亮,裴礪被敲門聲吵醒。
他穿好衣服去開門,看見蘇冰站在門口。
蘇冰手上拿着一部手機,遞給裴礪,“你爸爸。”
即使一夜沒睡,蘇冰看起來也精神抖擻,皮膚一點也沒幹燥或者油膩,散發着健康的氣息。
裴礪皺着濃眉,臉上還有被吵醒的不耐煩。
他沒接手機,問,“還有事麼?”
蘇冰說,“給你爸回個電話,打好幾次了,問我你爲什麼不接電話。”
“我知道了。”裴礪又問了一遍,“還有事麼?”
蘇冰僵直的手還伸在裴礪面前,顯得有些尷尬,她很快活躍氣氛,“那你繼續睡吧。”
說完收回手回到自己房間。
裴礪直接關上了門。
地上到處都是衣服,裴礪站在原地想了想,在沙發縫裡找到了。
他一邊撥電話一邊往臥室走。
裴青鋒怒吼了好一會,裴礪聽完說了句,“幫我做件事。”
打完電話裴礪推開門,看見程肅抱着被子睡得正熟。
本來還想再抱着睡會,裴礪看了看手錶,又從牀上下來。
動作驚醒了程肅。
“你幹嘛去?”
裴礪扭頭問,“醒了麼?”
程肅閉着眼睛搖頭,摸索着要抱他。
裴礪抱着她,最後還是又躺回了牀上。
“你先睡,我訂了早餐,我出去辦點事。”
程肅迷迷糊糊的問,“什麼事?和蘇小姐一起嗎?”
裴礪笑道,“不是,一點公事。”
程肅無意識的哦了一聲,幾乎下一秒就要睡死過去。
裴礪等了一會,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臂。
程肅猛的驚醒,睜開有些血絲的眼睛,聲音沙啞道,“我也去。”
裴礪嘆了口氣,“是公事。”
程肅晃了晃腦袋坐起來,質問道,“什麼公事這麼神秘,不可以帶我去麼?”
四目相對,裴礪根本不可能對程肅說謊。
裴礪載着程肅去了昨晚上那家別墅。
程肅已經沒了睡意,有些賭氣道,“你果然是來找他的。”
不願意帶着她,明明她都自己過來了。
裴礪現在腦子裡時刻印着於川延那句發狠的話,那句死在程肅手裡。
於川延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不能太輕敵,不能讓他有機會接觸到程肅。
程肅抓住他的手,眼神很堅定。
“我不會讓於川延看到我,我在一邊看着你行嗎?”
裴礪無奈,替她解開安全帶,“走吧。”
於川延被關在一個房間裡,門外五個強壯的精英把手,人人背上有一把槍,全副武裝,肅穆冷清。
裴礪牽着程肅上來,五個人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微微彎腰致意,“裴少。”
裴礪點點頭,讓他們開門。
屋內很空曠,換了衣服的於川延雙眼無神坐在牀上,餘光看見一雙鞋,視線順着鞋尖往上,緩緩擡起頭來。
他臉上有一道被揍出來的淤青,五官深陷,頭髮長而雜亂,衣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
程肅沒有進來,在外面坐着,從監控裡看到於川延的模樣。
不由倒抽一口氣,到底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
裴礪用腳把一邊的椅子勾過來,坐在於川延對面。
“想通了麼?”裴礪問。
於川延沒有回答,把頭低下去一動不動,直到一包煙丟在自己懷裡,他才抽動了一下嘴角。
是他喜歡的牌子。
這個問題裴礪其實知道答案。
“你槍法那麼準?那麼近的距離爲什麼還能打偏?”
於川延如果真的想殺他,那一槍足夠致命。
任景替裴礪擋那一槍打在肩膀,說明不想讓裴礪死,那一發子彈,代表他最後的掙扎。
於川延終於開口了。
“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裴礪聽出了他話裡的無奈,黑眸平淡不失威嚴的看着他。
“我在s市就知道你在調查我了,所以我開始給自己鋪後路。”於川延有些痛苦的扯着頭髮,“我每天都心驚膽戰,像個孫子一樣討好黑道的人。”
“……”
“我很想報復你,但是我高估自己了。”
“……”
“對你爸爸的恨早就被我的任性磨沒了,你爲什麼不早點對我動手,那樣我也能早點解脫。”
於川延擡起頭,臉上是放鬆的姿態,眼裡一片渾濁。
他像是發毒誓一樣,表情無比認真,“我以後再也不會碰毒品,你想怎麼處置我,我都接受。”
……
程肅把於川延的話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狠狠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不真實。
小心翼翼佈局那麼多年,一朝崩潰。
裴礪從裡面出來,一張臉上沒有表情,和裡面的於川延行成強烈的對比。
程肅無言走過去,拉住他的手。
裴礪對身邊的警衛說,“把他送回s市,不準告訴任何人他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