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人物到場,菜很快就上來了。
程肅和周陵兒坐得比較近,她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給周陵兒定義完了,無論是哪方面,自己都比不上。
就算自己這幾天把自己保養得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天生麗質。
周陵兒長了一張很有氣質的臉,就像裴礪,從五官就能看出不平凡,穿着打扮很有層次,眼波多情,表情溫和,光是坐在那裡就能和普通人區別出身份。
幾個人都沒有要動筷的意思,於川延面前放了四個盅子,挨個推在三人面前。
“好不容易咱們聚一次,玩點好玩的啊。”於川延把菸捲摁在菸灰缸裡,看着裴礪道,“搖到最大的就接受懲罰,懲罰什麼我來定。”
說着視線飄向程肅,不屑的笑了一下。
剛剛於川延已經暴露了她是裴礪情人的事,程肅現在面對周陵兒也沒有窘迫的感覺,她大概猜得出來於川延是故意爲難她,因爲他額頭還有在度假村留下的疤痕。
“你隨意。”程肅道。
於川延對裴礪揚了揚下巴,“你呢?”
“要玩自己玩。”裴礪開了瓶酒給自己倒上。
於川延又扭過頭問周陵兒,周陵兒搖搖頭,起身走到裴礪身邊坐下,“要不要吃蝦?”
裴礪嗯了一聲,並沒在意於川延和程肅怎麼玩。
於川延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拿着盅子晃着手腕,然後啪嗒一聲蓋在桌子上,程肅隨便搖了一下,兩人一同打開。
周陵兒剝好了一隻蝦,沾了醬油遞給裴礪,程肅想他吃蝦不愛沾醬油,可是裴礪直接低頭咬起了蝦,然後咬肌輕輕動了起來。
程肅抿了抿脣,視線落在眼前的盅子上。
於川延哈哈笑兩聲,“老子的比你小!”
其實程肅早就猜到會這樣,特意多看了那些骰子幾眼,但因爲心思都在裴礪身上,也懶得計較。
於川延對旁邊的服務員打了個響指,“把我準備好的東西端上來。”
周陵兒好聽的聲音傳來,“裴礪,你不介紹一下嗎?”
程肅握緊了拳,淡定的吃了一口菜。
裴礪道,“不是聽見了麼?牀伴。”
周陵兒看了程肅一眼,低頭笑了笑,“挺漂亮的。”
裴礪不再說話,喝了一杯酒。
程肅可悲的發現,她從周陵兒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心災樂禍,她連做一個苦情女配角的機會都沒有。
裴礪會這麼看中她,完全不是一時興起。
這時服務員把於川延要的東西端了上來,用蓋子遮得嚴嚴實實,放在程肅面前,裴礪餘光掃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來。
於川延撐着下巴對着程肅笑,“把這玩意吃了,算懲罰。”
程肅漫不經心的揭開蓋子,並不是想象中難以下嚥的東西,而是一團意大利麪。
面上面蓋着一層誘人的醬,讓人看了胃口大開的色澤。
越是這樣,程肅就越有危機感。
她拿着叉子面不改色的活面,醬是很普通的香味,程肅想這裡面應該有什麼東西,反正不會是單純的一碗麪。
或許是裴礪的原因,程肅也沒覺得太艱難,張嘴吃了一口。
牙齒還沒接受,她閉上嘴就不再動,後背僵硬得崩成一條線,繞是隔了一段距離的裴礪,也發現了程肅的不對勁。
於川延提醒道,“我花了好大功夫做的,咋不嚥下去啊?”
程肅呼吸有點顫抖,聞言幅度極小的嚼了幾下就嚥了下去,這個醬不是普通的醬,是於川延調製出來的,不刺鼻,卻辣到喪心病狂。
再接着吃了幾口,程肅終於壓不住,張嘴呼吸了幾口空氣,變態的辣讓她的口腔像是着了火,胃部也很快傳來不適,鼻子彷彿被堵住,逼得眼角發紅。
燈光太亮,她臉上的變化無法逃竄。
裴礪自然也看出了那碗麪有問題,但是程肅倔強的低着頭一點點把面往嘴裡塞,幾乎不嚼就嚥下去,倔強得彷彿成心和他作對,刺激得他的心更加冷硬。
一碗麪終於吃完,程肅已經沒了感覺,被逼出來的生理淚水砸了一滴在盤子裡,暈開了淡淡的醬。
一杯清水突然落在自己胳膊的地方。
周陵兒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柔聲道,“漱漱口吧,難受嗎?”
程肅沒有看她,搖了搖頭拿着杯子喝水漱口。
“嘖嘖嘖。”於川延摩擦了一下嘴脣失落道,“一點都沒有我想象中的刺激。”
程肅此時渾身都沒了感覺,目光呆滯的看着手裡的玻璃杯。
於川延道,“哎,吃飽了嗎?吃飽了咱們走唄。”
周陵兒勾着裴礪的胳膊問,“晚上去哪裡啊?”
裴礪面無表情道,“你自己回去。”
說完站起來,鬆開被捏得變形的餐布。
這頓飯,就像是讓程肅表演了一個笑話,因爲太完美,沒有討得他們歡心。
明明心痛得要死,可程肅眼眶乾澀流不出一滴眼淚,胃傳來的不適越來越嚴重,她撐起身子,緩緩往外走。
走得太踉蹌,路過的服務員一直注意着她,程肅胃裡一陣翻滾讓她頭昏眼花,加快幾步想要撐着牆,突然手臂被衝上來的服務員拉住了。
服務員是個男人,老實忠厚的樣子,關切道,“小姐你沒事吧?”
程肅擺擺手想推開他,但是還沒使上力氣,雙眼一閉就吐了出來。
還好服務員小哥躲閃及時,纔沒有被噴到身上。
程肅穿着很高檔,一看就不能惹,路過的經理看見了讓人來打掃乾淨,還讓服務員小哥扶着她下去。
程肅沒拒絕,被人攙扶着出了酒店。
裴礪的車就停在門口,他開着窗看着遠處的建築物抽菸,任景突然道,“裴先生,程小姐出來了。”
裴礪目光一轉,突然變厲。
服務員小哥真沒要佔程肅的便宜,但是他瘦,程肅走路又艱難,不得不摟着她的腰扛着她的胳膊往外移動,擡頭四處望了望,問道,“小姐你的車是哪……啊!”
話還沒說完,眼睛突然被一拳暴擊,痛得他直接丟開程肅,哀嚎不止。
路人驚訝的捂着嘴,紛紛後退。
裴礪沉着臉把程肅抱在懷裡,轉身朝車子走去。
程肅吐過了要好受些,有了力氣和裴礪掙扎,“你放我下來。”
裴礪不說話,繼續往前走。
任景下車打開門,裴礪剛把程肅放下,程肅抓着車子往旁邊走了幾步,躲開裴礪。
裴礪目光噙着危險的光芒。
程肅啞着聲音道,“我今晚的表現裴先生還滿意嗎?”
裴礪上前抓住她的手,“上車。”
程肅用力一抽掙脫了他的禁錮,“於川延在骰子上動手腳,故意爲難我,我沒有拆穿,已經給足了裴先生面子。”
裴礪勾起殘忍的笑容,“你想說什麼?”
程肅呼吸急促的閉了閉眼睛,咬牙道,“我現在不想看見你,麻煩你給我幾天時間冷靜。”
裴礪毫不猶豫的轉身上車,風衣帶起的寒風掃在程肅臉上,抖落了眼裡的淚水。
帕薩特開了出去,程肅捂着胸口,終於泣不成聲。
車子緩慢的開着,裴礪又點燃一支菸,手肘搭在車窗上,面如寒冰。
“停車。”裴礪淡淡吩咐道。
任景找了一個可以停車的地方,裴礪道,“你下去,我來開。”
任景也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不對勁,下了車卻看見於川延的車也緩緩停下來。
於川延探出腦袋,“嘿裴礪,晚上去哪兒浪啊?”
裴礪鑽進駕駛座,一隻手夾着煙,無視於川延,把車子開了出去。
車流成患的高速路上,裴礪的車速度極快,踩到最高邁的飆,完全不要命。
於川延看得眼紅,也跟了上去。
這麼開車一般人肯定會出事,但是裴礪眼裡十分平靜,方向盤掌握得當然也穩當,最後在一個紅燈前停下時,才一腳踩住剎車。
但是慣性讓車子撞上了前面的車尾,雖然損失不大,但是前面的車子還是感覺到了自己愛車受創。
那車是邁巴赫,當時車主就暴躁了,下車囔囔着要裴礪賠,不停地敲車窗玻璃。
裴礪滑下車窗,扭頭依然淡淡的表情。
於川延也放慢速度,看戲一樣看着他們。
邁巴赫車主口氣狂妄,鎖說了一大堆裴礪也不回一句,看了眼他的車嘲笑了一聲,“現在時間緊迫咱也不說廢話,我這車買成一千萬,就不細究傷勢了,五十萬你能不能給,不能給咱就走警察局。”
裴礪直接寫了一張支票給他,邁巴赫車主定睛一看,臥槽一千萬。
他也不細辯真假了,揣兜裡嘀咕了幾句往自己車裡走,正巧綠燈亮了,他樂呵呵的繫上安全帶,車子又是猛的一震,然後他一頭撞上了前面的擋風玻璃。
他還沒反應過來,緊接着窗口出現一輛車,又是對着自己的愛車一撞,把他震得肝膽俱裂,鮮血四濺。
交通瞬間亂成一遭,邁巴赫被挑起了火,什麼也不管了,也開足火候跟裴礪硬碰硬,於川延一看不對也發動車子,趕在裴礪前面,把邁巴赫撞出幾十米遠。
一時間警鈴四起,警車把他們包圍起來,後面的車不敢朝前邁一步。
燈光從玻璃照進來閃過裴礪的臉,上面陰森恐怖的全是狠戾。
於川延趕緊下車把自己的名片丟給警察,鋒利的目光瞄了眼邁巴赫裡被血糊了一臉的車主,對帶頭的警官低聲道,“別讓那個男人活着,這事就當指示燈故障處理,出任何事我擔着,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