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裡的聲音再嘈雜,也蓋不住那道嘹亮的嗓門。
這聲音程肅記得,而且看到人半醉半醒的跑出來站在她面前,程肅已經記憶猶新了。
林濤又喊了一聲小堂嫂,咧着嘴跟屋子裡的人打了招呼,關上門和程肅站在外面過道里。
一下子就安靜了,程肅並不想多說,轉身要走。
林濤嘿了一聲抓住她的手臂,不滿的囔囔,“小堂嫂你什麼意思啊?怎麼看見我就躲啊?你以前對我可好了,哎我哥呢?”
林濤是林澈的堂弟,兩人的性格相差甚遠,一個紈絝子弟一個向上青年,但是林澈對林濤特別好,程肅自然也對他好。
所以林濤對程肅的印象特別深刻,不僅因爲她對自己好,更多的是長得漂亮。
林濤那點小心思程肅一早就明白,只是不挑明,後來才刻意疏遠他,正是這樣才撩得林濤心癢癢,這次機會難得林澈沒有跟着,肯定要抓緊了除卻自己的心病。
程肅冷冷的看着他,“你哥死了。”
林濤打了個酒嗝,笑嘻嘻的問,“你們吵架啦?那正好,我倆……”
說着一隻手就光明正大的攀上程肅的肩膀,酒醉壯人膽,平時清醒的時候林濤是萬不敢這麼做的。
程肅任由他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慢慢道,“我勸你把手收回去。”
這幅態度的程肅正對林濤的胃口,也不知道怎麼的感覺有人給他撐腰一樣,變本加厲貼過去摟着程肅的腰,剛要說話迎面就被一拳頭揍得叫出來。
他捂着臉哎喲了一會,大概是打清醒了,看着程肅道,“小堂嫂你幹啥呢?”
程肅甩了甩被打疼的手,目光停在他身後。
於川延嘴裡叼着一根菸,吊兒郎當的站在門口看着林濤。
林濤看見於川延,腰板一挺就霸氣了,“哥,那女人揍我!”
於川延瞥他一眼,把煙取下來直接摁滅在他身上,還來不及林濤尖叫,就被他一腳踹開了。
“老子說多少次了別他媽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亂招惹人,你沒腦子還是沒耳朵啊!啊!”
說一句踹一腳,跟把人當球踢一樣。
程肅聽着林濤啊啊啊的亂叫,皺了皺眉轉身就走。
身後於川延提醒道,“裴礪在隔壁房間。”
程肅回頭看了他一眼,於川延衝他眨眨眼,笑得魅惑人心。
程肅開門進了隔壁。
包間裡就只有裴礪一個人,燈光耀眼,他坐在沙發上架着腿微仰着頭,面前放着一瓶紅酒。
裴礪招呼程肅過來,程肅乖巧的趴在她懷裡。
“裴先生醉了嗎?”
裴礪呼出的熱氣都在程肅的脖子裡,帶着些許酒氣,紅酒應該不會醉得多厲害。
他問,“那人是誰?”
程肅驚訝的擡起頭,看見裴礪陰沉的看着自己。
“你要清楚我那麼多錢不是隻放在銀行好看的。”
程肅臉上發麻,說了實話。
裴礪知道程肅不會惦記着林澈,也不會對他的親戚有什麼留念,所以招惹了他的人,當然要付出代價。
裴礪起身,讓程肅摟着自己。
於川延已經把林濤收拾得差不多了,林濤正巴結着他在裡邊喝酒,看見門開了,林濤第一個扭頭去看。
裴礪摟着程肅的腰,高大的身子讓林濤狠狠的嚥了一口口水,忍不住往於川延身邊挪了挪。
於川延朝裴礪笑,“怎麼啊裴總?”
裴礪淡淡道,“用用你的人。”
於川延扭頭跟旁邊兩個人使了個眼神,兩男人會意,起身架着林濤就往外走。
林濤哇哇亂叫,“你們幹嘛!啊啊啊於少爺你救救我……嗚嗚……”
嘴巴被封住了。
林濤驚恐的看着裴礪,四肢用力掙扎,出了一身的冷汗。
裴礪看也看他一眼,跟兩個男人說了句帶去某個地方,摟着程肅往外走。
程肅至始至終都一副表情,一句話也沒說。
此時接近凌晨,裴礪帶着程肅在外面走了一圈,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面瞎逛,程肅不太瞭解裴礪的腦回路。
夜風吹在臉上,有點涼。
程肅主動開口道,“好像要入秋了。”
裴礪走一圈就是醒醒酒,等會好辦事,聞言看了她一眼,看見她身上的薄外套,又扭過頭去。
程肅抓着裴礪的手,有主動討好的意味。
“有點晚了,我想回家。”
裴礪看着江邊的夜景,眉目清醒,玩着她的手指問,“餓麼?”
程肅不說話,肚子早就出賣自己了。
“還行。”
裴礪嗤笑一聲,“挺能撐。”
程肅暗想,就算不能撐,在你面前也要咬牙撐着。
“跟着我,你就只管享受,誰欺負你,有我撐着。”裴礪說的是林濤那件事。
程肅將吹散的頭髮撥開,露出白淨的臉,沒有說話。
裴礪的聲音隨着風飄進她的耳朵,霸道又攝人心魄。
“以後誰動你,就是動我裴礪。”
程肅迎着夜風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裴礪,眉眼裡是自己看不懂的情緒。
“裴先生,你喝多了。”
程肅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兩人走到車邊,裴礪把她送上車,替她關好門。
“回去睡覺,不用等我。”
程肅問,“裴先生要去哪裡?”
裴礪沒有回答,單手撐着車窗,定定的看了程肅一會,低下頭索吻。
淡淡的紅酒味道瀰漫兩人的口腔,程肅更加確定裴礪是喝醉了。
……
林濤雙眼被黑布蒙着,手腳綁着粗糙的繩子,酒精後勁大,讓他腦子一片模糊。
好一會安靜的房間才傳來一點動靜,門砰的一聲關上,緊接着就是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林濤莫名感覺到一股壓力,一身的汗讓他嚴重缺水,咽口水都艱難。
“你是誰?”
裴礪坐在太師椅上,動動手指,旁邊兩個男人走過去把林濤換了個方向,從綁着改成吊着,本來他就被蒙着眼睛沒有安全感,現在腦子充血,更加害怕。
裴礪問,“和程肅什麼關係?”
林濤不敢不說實話,花了兩秒時間思考程肅是誰,然後哆哆嗦嗦回道,“我,我堂嫂。”
裴礪嘴角上揚出陰狠的弧度,突然發力將腳邊的一塊搬磚踢出去,正中林濤的門面,頓時鮮血淋漓。
林濤又哭又叫,雙腳吊着重心在下,本來就難熬,現在哭都顯得費勁,卻又疼得撕心裂肺。
裴礪又問,“你主動找的於川延麼?”
林濤已經說不出來話了,那塊搬磚砸壞了他半個腦袋,要不是眼睛蒙着布,早瞎了。
等了一會沒有得到回答,裴礪覺得聒噪,起身往外走。
有男人問,“這人怎麼處置?”
裴礪頭也不回道,“吊到最後一口氣扔了。”
裴礪回到家,程肅果真沒有等他先睡了。
他洗了澡上牀把她抱在懷裡,程肅動了動,小心翼翼的呼吸證明她還沒睡着。
裴礪也沒睡意,問,“不困麼?”
程肅的臉頰在枕頭上蹭了蹭,悶悶道,“餓得睡不着。”
裴礪沒有反應,依然抱着她,過了好一會都沒說話,程肅以爲他睡着了。
程肅回家問了任景,任景說她不在的這幾天裴礪都是正常上下班,一點有用的信息都不透露,程肅沒法,把唐離搬了出來。
穩重如任景,聽見唐離的名字立刻把事情全說了。
原來她回去這幾天裴礪一點也沒閒着,派了人一直跟着她,她無論去哪都有人拍照傳遞給裴礪,裴礪生氣,無非是她去相親的事。
裴礪本來想讓程肅待十天再回來,實在憋不住了,才讓她趕着十點的飛機。
程肅不知道,那天晚上在沙發上的女人,也不過是裴礪故意刺激她叫來的演員罷了。
程肅自認爲相親沒錯,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沒必要干涉那麼多,她二十五歲,有自己的追求。
但是想歸想,程肅是不敢違抗裴礪命令的,所以一直餓到現在。
誰知安靜了好一會的裴礪突然鬆開她,翻身下牀。
隨後程肅感覺到裴礪出了臥室,程肅嘆一口氣坐起來,跟着走出去。
裴礪居然拿了雞蛋和麪往廚房走,看樣子是要做吃的。
程肅聳拉着腦袋坐在客廳沙發上,很快裴礪就做好了一碗麪,擱在她面前。
程肅說了聲謝謝,擡頭看見裴礪的表情凝重,好像很不開心。
但是現在首要任務是吃東西,程肅感覺自己要餓傻了。
裴礪看着她吃,夾着面小口小口的放進嘴裡,一隻手捧着碗,小心謹慎的不發出點聲音,睡衣鬆鬆垮垮,露出漂亮的鎖骨。
看着看着,裴礪眉頭緊鎖,表情更加凝重。
“知道我爲什麼要對你說那句話麼?”
程肅把嘴裡的面嚥下去,擡頭看着他。
裴礪煩躁的點燃一支菸,說話時吐出薄薄的菸圈,“我把你帶進這個圈子,就要對你負責。”
程肅和了和麪,“不需要裴先生這麼看重。”
裴礪突然湊過去,虎口掐着她的臉頰,強硬的讓她看着自己。
“我提醒你,我的身世不簡單,做我的人就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你現在想逃離我可以,你死了我只負責收屍。”
程肅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些,怔怔的看着他。
裴礪再強調一次,“怕麼?”
程肅條件反射的搖搖頭,她已經很清楚,一旦和裴礪牽扯上關係,不靠他,自己基本沒法在這裡生存。
裴礪鬆開她,但眉頭依然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