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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上到晚上,一天的戲,蘇沁麻利的收拾好自己,和趙萌一起下樓,去餐廳吃早餐。

早餐和往常一樣,豐富營養,蘇沁看到有條炸成了金黃色,格外有食慾,還特意拿了兩根。

和趙萌坐下,她先喝了兩口豆漿,纔拿着筷子夾起了油條,放到嘴裡咬了一口,平日裡吃也不覺得油膩,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蘇沁覺得膩的厲害,連帶着一夜都沒動靜的胃裡跟着翻江倒海了起來,她猛地放下筷子和油條,也不等趙萌開口詢問她怎麼了,人就快速的跑出餐廳,衝進了洗手間。

蘇沁連廁所都沒來得及進,只能趴在外面公共的洗手檯前,貓着身嘔吐了起來

靳奈下樓吃早餐,剛出電梯,便看到蘇沁急匆匆的衝進了洗手間。

隨後就聽見助理在一旁說:“蘇小姐看起來氣色不大好。”

靳奈眉心皺了皺,遲疑了不過半秒鐘,便直接讓助理先去餐廳裡等自己,然後就踏步跟上了蘇沁。

靳奈剛走到洗手間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嘔吐聲,他走進去,便看到蘇沁纖細的背影,趴在洗手檯前,吐的昏天暗地。

靳奈沒有絲毫遲疑的衝到了蘇沁的面前,一把抓了她的胳膊:“怎麼了?胃裡還難受?”

蘇沁聽到靳奈的聲音,身體輕顫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再次低下頭,嘔吐。

靳奈再一次緊張的開口:“昨天的藥沒吃?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靳奈一邊說,一邊掏出了手機,想要給助理撥打個電話,吩咐備車。

蘇沁胃裡也沒什麼東西可吐,吐出來的都是一些酸水,她透過面前的鏡子,看到靳奈的舉動,勉強的站直了身子,對着靳奈搖了搖頭:“不用了……”

話音還沒落定,蘇沁又對着洗手盆乾嘔了兩下,等到沒了吐感,伸出手,打開了水龍頭,將洗手盆沖洗乾淨,然後捧了水,漱了漱口,對着一旁的靳奈語調很靜的開口,說:“我沒事,等下還要拍戲,不用去醫院。”

說完,蘇沁望了眼靳奈,從一旁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溼漉漉的手,便衝着洗手間外走去。

蘇沁不過剛剛邁了一步,靳奈的手便擱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她整個人扳了過來,看了一眼她略微有些蒼白的面色,脣瓣緊了緊,隨後下一秒就直接抓了她的手腕,衝着洗手間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用沒有任何可商量的語氣,篤定的說:“必須去醫院。”

“真的不用了。”蘇沁說着,便要掙脫了靳奈的鉗制,然而她的力道對比起來他,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最終還是被靳奈拽到了酒店門外他的車前,他一把打開了車門,正準備將蘇沁塞進去的時候,突然間傳來了手機鈴聲。

靳奈頓了一下,聽出來是蘇沁的,然後動作沒有絲毫遲疑的將蘇沁按在了座位上,自己繞過車子,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正準備發動車子的時候,卻聽見已經接聽電話的蘇沁,語調帶着幾分驚喜的嚷了一句:“真的假的?嘉木哥有反應了?”

靳奈踩上油門的腳,猛地就頓住,他愣怔了大概十秒鐘,才擡起頭,透過後視鏡望了一眼蘇沁,看到她的臉上洋溢着一絲燦爛的笑,對着電話裡帶着幾分歡喜的繼續講這話:“那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嗯……再見。”

蘇沁掛斷電話,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靳奈的車上,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了起來,沉默了一會兒,轉過臉對着靳奈說:“許伯母打來了電話,說嘉木哥有反應了,讓我過去一趟。”

頓了一下,蘇沁又開口:“恰好嘉木哥在的地方就是醫院,我看完嘉木哥,自己去掛號就好,不用你也跑一趟了。”

靳奈抓着方向盤的手,因爲用力,關節處有些突出泛白,他脣瓣蠕動了兩下,沒有說話,只是一聲不肯的踩了油門,轉了一下方向盤,直接將車開離了劇組酒店。

走出了好長一段距離,靳奈纔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乾澀:“我送你過去。”

蘇沁點點頭,沒有出聲,兩個人接下來便再也沒了任何交談。

快要進城的時候,靳奈纔想起來了一些什麼,拿着手機給助理撥打了個電話,讓他通知導演將今天要拍的戲改期。

車穩穩地停在了許嘉木所在的醫院門口,蘇沁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撇頭對着靳奈,說:“謝謝你送我過來。”

靳奈目不轉睛的盯着車窗外的醫院,下巴繃得緊緊的,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蘇沁停頓了一會兒,對靳奈又說:“那我先下去了,許伯母還在裡面等着我。”

“好……”靳奈話音拉得有些長,只是覺得嗓子眼裡泛起一陣酸熱,險些腳又踩上了油門。

蘇沁拉了一下車門,發現被反鎖,轉過頭提醒了一下靳奈。

靳奈“嗯”了一下,然後慌亂的擡起手,去開車門鎖的時候,竟然亮了車的大燈,他急忙更改了過來。

蘇沁聽到車子傳來的“咔嚓”聲,便再次推了一下車門,車門打開,下車,關車門的時候,想了一下,轉身對着靳奈說了一句:“再見。”

靳奈點點頭,在蘇沁將門快要甩上的時候,出聲:“蘇蘇……”

蘇沁彷彿被人點了穴道一樣,人一下子僵住,她和靳奈認識了這麼多年,他喊她蘇沁,蘇同學,蘇小姐……卻從未跟着許嘉木和蘇安夏一般,喊過她的乳名,蘇蘇。

蘇沁手指用力的抓緊了車門,表面風平浪靜,內心波濤洶涌。

靳奈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脫口了而出了在心底無數次呼喚過的她的小名,表情遲緩了一下,最後繼續淡定的說:“看完嘉木,記得去看醫生,胃病可大可小。”

“我會的。”蘇沁也說不出來爲什麼,總覺得此時此刻心底有些難過,她努力地對着靳奈扯出來了一個明媚的笑容,然後又說了一句“再見”,看到靳奈點頭,脣瓣動了動,像是也說了一句“再見”,但是因爲聲音太小,她沒聽見,再然後就關了車門,轉身走進了醫院。

靳奈坐在車裡,一直盯着蘇沁離去的背影瞧,她人消失在他的視線裡許久,還是直勾勾的看着。

在這一瞬間,他突然發現,這些年,他似乎一直都在重複着望着她的背影。

初中的時候,他偷偷地躲在她回家的那條路上,看着她和蘇安夏,或者許嘉木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背影。

高中的時候,他許多次狀似無意的站在教學樓的門口,在人潮涌動的校服裡,尋找到她的背影,盯着看。

大學的時候,她每次去杭州離開的時候,他都會偷偷地去送她,只是她不知道,他站在機場外,火車站外,看着她過安檢的背影。

直到現在,亦是如此……

其實有很多時候,很多時候,只要她回下一頭,就可以看到他的,只是很多時候,很多時候,她都沒有往後看一眼

許嘉木在醫院裡住的是頂級病房,許家花了不少人力財力,整整一層樓,幾乎不會有什麼外人進出。

守在門口的女看護,認識蘇沁,也像是在等蘇沁,看到她從電梯裡出來,立刻領着她往病房裡走去。

蘇沁剛到病房門口,便看到裡面圍繞了很多穿着白色大衣的專家,圍繞着許嘉木正在做檢查。

韓如初站在一旁,焦急緊張的望着活死人一般的許嘉木。

蘇沁輕手輕腳的走進去,站在韓如初的旁邊,輕聲的喊了一句:“許伯母。”

韓如初側頭,可能是剛哭過,眼眶略微有些紅,看到蘇沁,立刻伸出手,握了她的手:“蘇蘇,你來了。”

蘇沁點了一下頭,望向了被專家醫生環繞着的許嘉木,“嘉木哥真的有反應了?”

“是,我今天來看他,坐在他身邊跟他說話的時候,他手指動了。”韓如初略顯得有些激動:“蘇蘇,嘉木他真的動了,他就握了我這裡……”說着,韓如初便將自己右手被許嘉木碰過的地方,指給了蘇沁:“就是這裡,嘉木就是碰了我這裡。”

韓如初話剛說完,帶頭的一個專家醫生轉過身,走到韓如初的面前,摘下口罩。

“我兒子怎樣了?”韓如初不等那醫生開口說話,焦急的詢問了一句。

醫生說,“許先生的一切都很正常,他既然今天有反了,就說明他肯定會醒來。”

韓如初聽到這句話,頓時笑開,眼裡都閃現出了淚光:“真的嗎?那嘉木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這個暫且還不好說,也許隨時都會醒來,也許還要等上一陣子,具體一陣子是多久,我也不能完全確定,不過徐太太,您請放心,既然許先生有反應,那麼說明我們這一段時間的喚醒方法是有效果的,我想繼續下去,很快許先生就可以醒過來了。”

“謝謝,謝謝。”韓如初連續說了好幾句謝謝,可能因爲太過於激動和興奮,到了最後,眼淚都剋制不住的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