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思彎着脣淺笑,許嘉木倒是開口:“伯父,您這說什麼話,您放心,我肯定會想辦法聯繫最好的醫療團隊過來給您看病。”
宋父笑,沒在接許嘉木這個話茬,直接望着宋相思開口說:“思思,你訂機票了嗎”
“沒有,馬上。”宋相思一邊說着,一邊摸出來了手機。
“什麼機票”許嘉木疑惑的問了一句。
“我跟思思準備回老家。”宋父解釋。
“什麼時候”許嘉木問。
宋父答:“就現在。”
許嘉木眉心蹙了蹙,然後望了一眼正在訂機票的宋相思,突然間伸出手,就抽走了她指尖的手機,然後摸出來了自己的手機,直接撥了一個電話過去:“給我訂三張機票地點和身份證號我馬上發給你”
掛斷電話,許嘉木直接將手機遞給了宋相思:“把你和你父親的身份信息發到這個號碼上。”
宋相思沒去接許嘉木的手機,望着他的眼底,閃爍着一縷無聲的詢問。
許嘉木當然知道宋相思心裡在想些什麼,他沒開口對着宋相思說話,反而直接轉了頭,望着宋父:“恰好這幾天我沒什麼事,陪您和思思一同回去。”
宋父顯得有些受寵若驚,下意識的望了一眼站在一旁自己的女兒,然後纔開口說:“這個,會不會有點太麻煩了……”
“不麻煩,本來我就該回思思的家鄉一趟。”許嘉木頓了一下,又說:“再說,你們兩個千里迢迢的回去,我也不放心。”
說着,許嘉木將手中的手機衝着宋相思晃了晃,宋相思抿了一下脣,伸出手接了過來,手指很快的在上面敲打了一陣子,然後纔將手機還給了許嘉木,許嘉木望了一眼宋相思打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確認無誤,就直接給自己的秘書發了過去
宋父的出院手續,是許嘉木辦的,就連這一段時間的住院費和未結的手術費都是他刷的卡。
宋父身體虛弱的厲害,走路都是顫顫巍巍的,最後還是看護搬來了一個輪椅,許嘉木將宋父推到了樓下
飛機起飛沒多久,宋父便有些體力不支的閉着眼睛睡去。
飛機上的冷氣開的有些重,許嘉木給空姐要了兩條毛毯,先拿了一條遞給了身邊的宋相思。
宋相思轉頭,先看了一眼許嘉木,然後輕聲的說了一句“謝謝”,就接過了過去,她攤開毯子,往自己身上蓋得時候,眼角的餘光恰好看到許嘉木側着身,將毯子仔細的披在了熟睡的宋父身上,宋相思下意識的轉過了頭,直到許嘉木蓋好毯子,坐正身體,她才急匆匆的轉回頭,草草的將毯子搭在了自己的腿上,像是怕被許嘉木看到自己眼底的異樣一般,宋相思倉促的閉上了眼睛,過了沒一會兒,她就感覺到男子舉止很輕緩的側過身,將她腿上的毯子拎起,小心的披好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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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相思睫毛顫抖了兩下,忍不住睜開了眼睛,許嘉木俊朗的側臉,恰好落入她的眼底。
許嘉木蓋好毯子,纔看到她睜開了眼睛,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就輕聲細語的開口說:“廣告拍攝那裡,我已經給他們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暫且推遲,等到你有時間再說。”
宋相思的手在毯子裡,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她努力的讓自己保持着鎮靜,衝着許嘉木又說了一句“謝謝”。
許嘉木神情很溫和的扯了一下脣,就轉過身,坐正在自己的座位上。
宋相思轉過頭,看向了機艙窗外,星光璀璨,月光皎潔,夜空美得一塌糊塗,可是她的心,卻亂如麻。
都說快到斬亂麻,她在三年前,就已經那麼手起刀落決絕狠戾的一刀斬斷了,可是到了現在,她卻還是因爲他,再次心亂了起來
抵達江蘇已經是凌晨十二點鐘,宋相思的家鄉在一個小鎮上,此時深更半夜,早已經沒了去那裡的車,所以許嘉木就在機場的附近開了兩間房。
許嘉木和宋父住了一間房,宋相思一個人住了一間房。
兩個房間中間,只隔了一面白牆。
第二天一早宋相思醒來,便去了隔壁房間,門是父親開的,許嘉木人沒在房間裡。
父親的精神看起來遠沒有昨天好,甚至有些萎靡,只是給她開了一個門,走了不過大概十幾米的路,就累的氣喘吁吁。
宋相思攙扶着父親走到了沙發上坐好,她還沒開口說話,宋父就語氣緩慢的開口說:“昨晚,小許一夜幾乎都沒怎麼睡。”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一直往廁所跑,每次都是他揹我去的,半夜我還不小心尿到了牀上,他給我換的衣服,還給我擦得身體,把自己那一張牀讓給了我睡,他在一旁守了我一晚上,還有我那衣服,都是他洗的……”
宋父說着,就擡起手,指了指窗前掛着的兩件衣服。
“看得出來,小許人真不錯,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好,將來有他陪着你,我可是真的放心了……”
宋父還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關於許嘉木的好話,宋相思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是盯着許嘉木洗的衣服,怔怔的看
許嘉木回到酒店,手裡拎了好幾個袋子。
昨晚大家走的匆忙,都沒帶什麼衣物,許嘉木特意去機場的商場裡給宋相思和宋父買了兩套從裡到外的換洗衣物,順便還租了一輛車,買了兩份早餐。
宋父行動不變,許嘉木坐在旁邊,很有耐心的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宋父喝的粥。
宋相思坐在對面,望着面前的場景,眼底莫名其妙的就變得有些潮溼,她垂着頭,不敢去看面前的畫面,生怕自己看的時間稍微長一些,好不容易堅定地心,就那麼再次動搖了。
在她的記憶裡,許嘉木是那種典型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曾幾何時,他竟然變了,變得心思細膩,變得很會照顧人,變得能給人可靠的安全感和依賴感,變得讓人覺得有他在就會心裡踏實而又溫暖。
若是,曾經他和她在一起的八年裡,他在她的面前,有過一瞬間現在這幅模樣,或許當初,當初她就不會心如死灰,不會那麼鐵了心的逼着自己離開他。
現在的他,終於如她所願,變成了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好男人,可是,卻和她沒有半點關係了
上午十一點鐘,許嘉木結了房賬,開着自己租的那輛車,載着宋相思和宋父回了他們的家鄉。
機場距離宋相思出生的那個小鎮約莫有四百多公里,在路上大概走了五個多小時,一直到了下午將近五點鐘,終於到了宋相思的故鄉。
宋家在宋父去北京治病之後,就再也沒人住過,家裡有些髒。
昨晚一夜沒睡好,又開了一天車的許嘉木,沒有任何埋怨的卷着袖子,將房間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然後又出去買了菜,親自下廚,做了晚飯。
宋父的食慾不振,沒吃多少東西,就服了藥,回主臥休息了。
吃完飯,許嘉木去洗的碗,他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宋相思在沙發上鋪被褥。
宋相思聽到腳步聲,側着頭,望了他一眼,然後就將枕頭隨意的扔在了沙發上,站起身走向了自己從小到大住的那個臥室,推開門,對着許嘉木說:“你在這個房間睡吧,牀單被罩我剛剛都給你換了新的。”
許嘉木站在原地沒動,先是盯着宋相思敞開的臥室門往裡面看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沙發上鋪的被褥,瞬間明白了宋相思的意思,想都沒想的就直接了當的開口說:“我睡沙發。”
“你今天開了一天車,肯定很累……”
宋相思剛爭辯了一句,就看到許嘉木大步流星的走到沙發前躺下。
宋相思盯着許嘉木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說:“謝謝。”
許嘉木點點頭:“不客氣。”
宋相思在臥室門口站了半晌,留了一句“晚安”,就進了臥室,將門輕輕地關上
第二天宋相思和宋父醒來,許嘉木已經做好了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宋父休息的好,這一天他的精神狀態特別的好,吃過早飯,便提議去墓地裡看宋母。
出發之前,宋父還特意讓宋相思給自己找出來宋母多年前親手給自己做的那一套中山裝穿上。
宋母的墓地埋在宋家祖傳的農田裡,車子只能開到路邊,接下來便要步行。
宋父雖然很有精神,但是卻走不了幾步路,最後還是許嘉木背起了他。
南方的夏季,遠比北京熱許多,此時正是正午,火辣辣的曬得人犯暈,許嘉木揹着宋父不過才走了兩百米,他身上的襯衣便已經溼透,剪得幹練有型的頭髮,都被汗水浸成了一縷一縷的。
跟在一旁的宋相思,看着這樣的畫面,用力的握緊了手中撐着的遮陽傘
宋父病重之後,宋家的田地便一直荒廢着,雜草重生,幾乎淹沒了宋母的墳頭。
宋父從許嘉木的背上下來,攙扶着宋相思的手,走到了墳前,他吃力的彎下身,想要將上面的荒草拔掉,可是抓了一根草,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沒拔下來。
許嘉木踏步走了過來,吩咐宋相思照顧好宋父,隨後就一聲不吭的彎下身,拔起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