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面對出租車師傅的提醒,遲鈍了將近半分鐘,才急忙摸出來了錢包,付款。
出租車師傅將車子停在了四季酒店的對面,蘇沁等到出租車離開之後,隔着寬闊的馬路,一眼就看到對面燈火輝煌的酒店。
說不出來爲什麼,她的心底泛起了一絲緊張,有點想過去,又有點不想過去。
人在馬路邊,足足站了五分鐘,她才轉過身,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向了天橋,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對面。
蘇沁從天橋裡下來,視線一瞬間定格在了酒店正前方的一輛車上。
那是靳奈的車子。
他真的來了四季酒店……
原本就有些混亂的心,在這一剎那,徹底崩塌。
難道林詩意說的都是真的?
靳奈來四季酒店,是要和一個國外的女子約會?
可是,他昨晚分明是跟她一起上牀入睡的啊……早上也是她先醒過來的,他就躺在她的旁邊,保持着前一晚入睡時抱着她的姿態。
蘇沁盯着靳奈的車子看了許久,纔將視線對準了四季酒店,她昂起頭,看向了樓頂。
最上面的那一層,是總統套房……林詩意連房間號都告訴了她,難道他們真的就在1002裡?
蘇沁吞嚥了一口唾沫,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踏着步子,走進了四季酒店。
四季酒店就算是探客,也需要作登記。
她只需要報了靳奈的姓名和身份證號,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去了1002?
四季酒店的前臺,只有兩個人在值班,可能因爲太晚,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看到蘇沁走來,其中一個男士立刻打起了精神,掛着微笑,和善的詢問:“請問小姐要辦理入住嗎?”
蘇沁面色平靜的搖了搖頭,然後拿出手機,找了靳奈的身份證號,對着前臺說:“我有個朋友在這裡,我來找他,他的身份證號是……”
隨着蘇沁一連串的數字報出來,男士快速的在鍵盤上敲打着。
等到他輸入完11個身份證數字之後,先禮貌的對着蘇沁說了一句“稍等”,然後就按了查詢,過了約莫半分鐘,男士友好的對着蘇沁指着樓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靳先生在1002房間,我帶您上去。”
這一瞬間,蘇沁有些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
其實她能深更半夜出門,就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靳奈肯定有什麼事瞞着她。
當她看到靳奈的車子就停在四季酒店的門口時,她就已經有預感,林詩意告訴自己的那些,可能真的是真的。
只是她心底殘留着一絲執念,不願意去相信,所以非要跑到前臺來做一個肯定。
蘇沁覺得自己心臟的某處彷彿被人狠狠地鑿開,有着源源不斷的鮮血不斷的冒出,疼的她面色一瞬間蒼白,腿腳冰涼。
可是即使如此,她的心底,還在一遍又一遍的反覆着對着自己說,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小姐?您不是要找靳先生嗎?這裡來。”男士看到蘇沁站在原地,傻愣愣的半天沒反應,於是就禮貌的出聲提醒了一句。
蘇沁蒼白着臉,遲鈍的衝着男士點了點頭,有些魂不守舍的跟着男士衝着電梯處走去。
男士幫她刷了卡,按了最頂層的樓層,衝着她微笑着又報了一遍房間號,然後離開。
蘇沁一個人站在四面冰冷的電梯裡,望着不斷跳動的紅色數字,心跳的速度逐漸開始變緩。
從一層到頂層,電梯行駛的時間不過就三分鐘,可是蘇沁卻覺得像是過了好幾個世紀,電梯門停止,她站在裡面遲遲都沒動,直到報警聲響起,電梯門準備關上的時候,她才伸出手,按了一下電梯的鍵,慢慢的走了出來。
鋪着紅色地毯的樓道里很安靜,蘇沁盯着面前的指示牌,深吸了一口氣,左轉,繞過一個又一個的房門,再右轉,走到盡頭,終於來到了1002的房間門口。
蘇沁望着面前緊閉的門,擡了好幾次手,卻始終按不下去門鈴。
靳奈就在裡面啊,據說還有一個國外女子……他比她早出發來到這裡,他們現在在做什麼?
蘇沁真的不想讓自己像是一個怨婦一樣,這般胡亂猜測,可是此時此刻,她的腦洞就是停不下來,她覺得自己矛盾極了,一邊告訴着自己要相信靳奈,一邊卻又控制不住想着靳奈和那個國外女子睡在一起的畫面。
他和她分開的那四個月裡,他都在美國,他究竟遇到了誰?
他留給她瓷娃娃的信裡,明明是那麼的情深,他都跟她結婚了……
蘇沁覺得自己可真固執,事都至此了,卻非要親眼所見才肯罷休。
是的,就是要親眼所見,她始終無法相信,那個自己很愛,很愛自己的男人,會背叛自己。
就算是,就算是他背叛了自己……她也要把他帶回家……這是她的丈夫,有法律保護的合法丈夫!
蘇沁想到這裡,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心底默默地數了三下,就突然間一咬牙,衝着門上狠狠地砸了上去。
蘇沁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砸了多少下門,直到砸了手背都泛疼,才聽見裡面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靳奈的聲音:“誰?”
蘇沁不吱聲,只是一味的用力砸着門,突然間面前的門就被人拉開,她的手落了個空,低着頭,靜默了足足半分鐘,才擡起頭,看到衣衫整齊的靳奈,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眉心蹙着,眼底帶着一絲詫異,像是很納悶她怎麼會跟他到這裡來。
蘇沁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盯着靳奈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隨後視線就順着他的肩膀,看向了屋內,發現桌子上放了兩瓶紅酒,還有一盒香菸,靳奈的西裝外套隨意的扔在了沙發上。
蘇沁黑漆漆的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了兩下,再次對上了靳奈漂亮深邃的眼睛。
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這般靜靜的對視着對方。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靳奈的身後傳來了一道高跟鞋踩地的聲音,還伴隨着話語聲,是英文,語調蘇沁聽起來有些熟悉:“奈,誰來了?”
隨着那話音的落定,蘇沁看到一個穿着紅色長裙的金髮女子從裡面走了出來,然後她就一眼認出來,這分明就是在美國和靳奈吃飯的那個女人!
難道她在知道她懷了靳奈的孩子之後,還不肯死心?千里迢迢的追到了中國來?
靳奈在露西開口的那一剎那,纔回過神來。
蘇沁不是睡着了嗎?怎麼會跟到四季酒店來?不對,深更半夜,他和一個異性在房間裡……
頓時靳奈的眼底浮現了一絲驚慌失措,他帶着幾分緊張的就開口,喊了一句:“蘇蘇……”
他話都還沒說完,站在他面前本來如同雕塑的蘇沁卻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身體輕輕的顫了顫,然後下一秒人就猛地伸出手,抓了他的手,像是生怕他接下去說的話會讓她難過一樣,就搶先一步的開口,說:“靳奈,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我一個人不敢睡。”
碰到這種事情,正常情況下,女人不應該都是歇斯底里的苦惱或者打罵嗎?
怎麼蘇沁反應這麼另類?
靳奈明明沒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可是現在卻一下子徹底沒了譜:“蘇蘇,你聽我說,我跟露西……”
露西看到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望着靳奈,詢問:“年?”
露西的這道聲音彷彿是刺激到了蘇沁一般,她突然間就尖着嗓音喊了一句:“靳奈,我要回家!”
隨着她話音的落定,她整個人下一秒就撲入了靳奈的懷裡,摟着他的脖子,像是小女孩一般,撒着嬌,小聲而又可憐兮兮的說:“回家,回家,靳奈,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好。”靳奈連應了兩聲,生怕蘇沁情緒等下再次失控,連外套都沒來得及去拿,只是對着身後的露西匆匆的留了一句“抱歉”,就直接伸出手將蘇沁一把抱起,大步流星的衝着電梯走去。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蘇沁像是在害怕着什麼一樣,窩在靳奈懷中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她摟着靳奈的脖子,不斷地加大力氣,到了最後摟的靳奈呼吸都有些不暢,卻又不敢出聲提醒她。
靳奈抱着蘇沁走出酒店大堂的時候,蘇沁突然間出聲:“靳奈,你去發動車子,我想上廁所。”
“我抱你去。”靳奈說着就衝着大堂的洗手間轉了一個身。
“我不要,我要自己去。”蘇沁悶聲悶氣的說了一句,就從靳奈的懷中掙脫了下來,然後也不等他有所反應,人就衝着洗手間跑了過去。
靳奈並沒有去發動車子,而是緊跟在蘇沁身後,也來了洗手間。
他在洗手間門口站了足足二十分鐘,都沒有看到蘇沁人從裡面出來。
靳奈等的有些焦心,站起身,在洗手間門口來回踱了幾步,最後就停在了女洗手間門口,猶豫了一下,像是管不了那麼多一般,直接推開門踏了進去。
好在此時是深更半夜,大堂公用的女洗手間裡並沒有人,但是對於生平第一次進女洗手間的靳奈來說,還是有點心理障礙,走路的姿勢都略顯得有些侷促,只是速度飛快的挨個將隔間門拉開,往裡面潦草的掃了一眼。
等到靳奈關上最後一個隔間門,眉心才狠狠地皺了起來。
蘇沁竟然沒在洗手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