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還是老樣子,落地鍾都落了一層灰。
蘇沁踩着樓梯跑樓,推開臥室的門,裡面漆黑一片,她略帶着幾分失望的打開燈,入眼看到整齊的牀間,放着她曾經買回來的那隻一人多高的大熊,梳妝檯,明明化妝品已經全部被她拿走,可是此時卻都擺滿了新的,是她之前用過的那些,連眼線筆都是同樣的牌子。
那個男子啊,明明永遠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他又是什麼時候,把她所用過的任何東西,都那麼清晰深刻的記住
蘇沁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這麼能哭,動不動流下了眼淚。
她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一樣,重新了更衣室,看到壁櫥裡一半是他的衣服,一半是她曾經留在這裡說她不穿了讓他丟掉的衣服。可能因爲填不滿櫃櫥,也可能是他想要買給她,卻又沒有理由送給她,還有一面牆壁的櫃櫥裡,掛着她最喜歡穿的那幾個牌子在最新款的衣服,吊牌都還沒有剪掉。
蘇沁用力的抿着脣,踏進浴室,牙膏,牙刷,沐浴乳,洗面奶她住在這裡大半年用的那些東西,都被歸於了原位。
她走了,他捨不得,他無法開口挽留,他那麼偏執的用這樣的方式,裝作她還在。
原來她愛的人,是那麼的愛她,那麼傻,那麼傻的愛着她。
蘇沁從錦繡園裡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亮,她這一次攔車直接去了環影傳媒。
她到的時候,公司裡還沒人來班,只有值夜班的保安打着哈欠,對她問了一聲早。
蘇沁坐在頂層靳奈辦公室對面的大堂裡,十分有耐心的等着。
她和他在一起呆的這大半年裡,她知道,他的生活方式很簡單,泡在公司裡的時間最爲長久。
從不到七點鐘,一直等到了午十點鐘,整個公司里人都盡數到全,靳奈人還沒有出現。
蘇沁詢問了靳奈的秘書,秘書告訴她,靳總已經好多天都沒有出現在過公司裡了。
蘇沁愣了一下,突然間想到了宜山別墅,對着秘書道了一聲謝,又匆匆的下樓攔車,趕去宜山。
宜山在郊區,蘇沁從環影傳媒出發,到的時候已經是午十二點鐘。
儘管是白天,宜山的別墅彷彿是世外桃源一般,靜的讓人心安。
靳奈曾給過蘇沁宜山別墅的密碼,蘇沁按了門鈴,沒人開之後,便擅自輸入了密碼,走了進去。
四面的玻璃落地窗,使得別墅裡格外的明亮,透過周圍森林的陽光,打在玻璃窗,散落着一個一個明晃的圓點。
蘇沁踩着圓形的樓梯樓,直奔了臥室門前。
以往每次別人找不到靳奈的時候,她總是可以在這裡找到他。
這一次
蘇沁站在門口,心底浮現了一絲說不出來的緊張,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顫抖着手推開了臥室的門。
臥室裡明亮而又整潔,牀單鋪的平順整齊,絲毫沒有躺過的跡象。
靳奈竟然都不在宜山別墅
蘇沁眉心蹙了蹙,衝着臥室裡走去,將更衣室洗手間都仔細的看了一遍,然後才帶着幾分失落的出來。
宜山的別墅很大,但是房間並不多,所以導致每一個房間的面積也很大,蘇沁怕靳奈是在其他的房間裡呆着,所以挨個將二樓的房間都逛了一遍。
除了臥室之外,其他的房間都只是裝修了牆壁,連個櫃子和牀都沒有,只有最靠西邊的那間房子裡,放了一架鋼琴,面擺着一個琴譜,一旁的桌子散亂着很多的紙張,蘇沁隨意的拿了起來,卻看到都說一張一張的鉛筆畫,雖然沒有色彩,可是,蘇沁卻可以分辨出來,那分明是自己。
她的眉眼之間閃現了一絲詫異,將那些紙挨個都翻看了一遍,看起來像是時間很久遠了,似乎這些紙被人翻看過很多遍,周圍都起了毛邊。
紙畫的是各種各樣的她,身的衣服可以分辨出來,都是高校服的樣子。
有背影,有側臉,有認真看書,有趴在課桌睡覺的,有盯着教室窗外發呆的,也有站在自行車前抿脣笑的
畫紙的右下角,有這一小行不仔細看很難注意到的字,是日期,落筆寫着靳奈,標題是我愛的女孩。
靳奈是什麼時候學會畫畫的這些畫都是他高時候畫下的啊
她突然間想起,自己有很多時候,路過他教室外的時候,看到他在課桌拿着鉛筆飛快的勾畫着什麼,那會兒她還以爲他是和她一樣,課無聊,在胡亂的塗鴉,現在想起來,是不是那個時候的他,是在畫她
原來那些逝去的青春時光裡,他付出的,遠遠她要美好許多。
到底靳奈爲她做過多少不爲人知的事
蘇沁眼眶又泛起了熱,她盯着那些畫像看了許久,才一張一張都整理整齊,放在了桌子,輕輕地退出了房間。
蘇沁走出宜山別墅,站在門口,擡起頭望着天邊的陽光,深吸了一口氣。
靳奈,你究竟在哪裡
從昨晚跑出醫院到現在,蘇沁幾乎都沒怎麼休息,也沒有進食,本重傷的她體力不支,此時面色蒼白,全身都在不斷地冒虛汗,蘇沁緩緩地坐在了別墅屋前的臺階,雙手抱着膝蓋,將腦袋埋在面,呼吸略顯得有些不穩。
已經入秋的陽光,雖不似夏季那般毒辣,可是曬在身久了依舊有些悶熱。
蘇沁肌膚白皙嬌嫩,沒一會兒,被曬的肌膚泛起了一層薄紅,她想站起來,可是腿軟的卻又心有餘而力不足。
蘇沁只能安靜的蹲在臺階,閉着眼睛調整着呼吸,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於調整過來了呼吸,此時太陽已經西斜。
蘇沁單手扶着臺階,站了起來,邁着步子慢吞吞的下來,走出了靳奈的別墅。
她是攔出租車過來的,宜山這邊地段偏遠,回城只能搭乘公交車。
蘇沁走出宜山的小區門口,東行了大概兩百米,纔來到了公交車站牌下。
她腦海裡想的都是現在靳奈人在哪裡,神思略顯得有些恍惚,一直到公交車停下,師傅喊了她好幾聲,看她沒反應開走,蘇沁才猛地想起來什麼一般,衝着發動的公交車擺了擺手,可是車子卻已經緩緩加速,漸行漸遠。
蘇沁悶悶的落下手臂,耐着性子正準備等下一趟公交車的時候,突然間卻聽到一道剎車聲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車窗落下,有人喊住了她“蘇小姐。”
蘇沁猛地擡起頭,看到竟然是靳奈的助理,她眼底瞬間浮現了一絲驚喜,快步的衝到車前。
“靳奈,他人呢”蘇沁一邊問,一邊臉貼着車窗往裡望去,卻看到後車座沒有靳奈的身影,臉掛着一絲失落,懊惱的垂下了頭。
助理倒是沒有回答靳奈的去向,而是下車,拉開了後車門“蘇小姐,您先車吧,等會兒我帶您回城。”
蘇沁輕點了一下腦袋,坐進了車裡。
助理透過後視鏡看到蘇沁面色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有些擔憂的開口,問“蘇小姐,您身體不舒服嗎氣色看起來不怎麼好。”
“沒。”蘇沁勉強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又問“你是不是知道靳奈在哪裡你帶我去找他,好嗎”
助理仍舊和剛纔一樣,跳過了蘇沁的請求,從一旁拿了一瓶水,遞給了蘇沁“喝點水吧。”
蘇沁遲疑了一會兒,才接過水,低聲的說了一句“謝謝。”
助理開車載着蘇沁先回了靳奈宜山的別墅,他將各個房間的門窗都關,甚至還拿了白色的布罩在了所有的傢俱,甚至連帶着院落裡的竹椅竹凳都收起來,放在了別墅的倉庫裡。
助理那樣的舉動,像是似乎這裡以後不會有人在來了一樣蘇沁心底咯噔了一下,忍不住對着帶別墅大門的助理又追問了一句“靳奈,他以後都不來這裡住了嗎”
助理推了推別墅的大門,確定自己鎖,然後轉過頭看了一眼蘇沁,脣瓣動了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要說什麼,最後卻沒說,只是拉開了車門,對蘇沁一如既往尊敬的開口說“蘇小姐,車吧。”
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籠罩蘇沁的心間,她沒有血色的脣瓣動了動,一雙漆黑澄澈的大眼,望着助理,站在原地不肯動彈。
助理轉過頭,看向了原處鬱鬱蔥蔥的樹林,過了片刻,像是很難過很心酸一樣,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才重新望向了蘇沁,說“蘇小姐,現在已經快要到晚飯的點了,如果您不介意,等下又沒什麼事的話,我能不能請您吃頓飯”
“你爲什麼要一直岔開我的話題”蘇沁心底的那種預感越來越強烈,她的眼底泛起了一絲慌張,抖着雙脣,問“靳奈是不是生我氣了他不肯見我了,對不對”
蘇沁的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她顧不男女授受不親,一下子抓了助理的手臂,帶着幾分懇求的說“你告訴我他在那裡好不好你一定知道他在哪裡的,告訴我,好不好”
助理心底因爲靳奈在“麗景軒”等了蘇沁那麼久,她都沒有出現,心底有些不滿,所以儘管態度一直很恭敬,可是說話的語氣裡,還是透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嘲“如果靳先生真的會生你的氣,好了。”
助理說完,看到蘇沁落淚的模樣,一下子又變得有些心軟,最後嘆了一口氣“蘇小姐,您還是先車吧,等下吃飯的時候,我再跟您具體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