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豆豆笑了一笑。
“南先生,您忘了,我剛剛對您說的。”她說,“很多事情,並不是像做生意一樣,一樣一樣地去選擇、比較,我沒有辦法答應您的請求,真的很抱歉。”
南江苑失望又懊悔地看着她。
過了幾天。
夜晚,醫院裡。
白豆豆睡在病牀上,睡不着,輾轉反側的,但是身子還是疼得厲害,她又不能老是翻來翻去的。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門口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她心裡一動,忽然屏住了呼吸。
門推開了,她閉着眼睛,臉朝着牆裡面,一動不動地裝睡。
一個高大而瘦削的身影慢慢地走過來,靜靜地站在她的病牀前。
就在他走過來的一霎那,白豆豆心裡忽有所覺,猜到了是誰。
她心中一熱,又一痛,眼睛緊緊地閉着,但是就算竭力剋制着,眼淚也快要從眼角流下來。
南牧冰的神情很憔悴,也瘦了很多很多。
他站在病牀前,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他喃喃地問。
白豆豆緊緊地閉着眼睛,然而胸口抽痛得厲害。
“還是真的已經徹底不再愛我了?”南牧冰輕聲說,“我曾經非常非常有自信,以爲你會死心塌地地一輩子愛着我,可是我錯了,當年那個卑微地愛着我的女孩,已經變了,變得自信,也變得不再將目光放在我一個人的身上。”
白豆豆緊緊閉着眼睛,眼角已經溼潤了。
但是她一動不動,仍然在裝睡。
“白豆豆,你知道嗎?當年你離開我,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他輕聲說,“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認真,但是我真的對你認真起來了。我不騙你,當年我沒有想娶你,但是我想要將你一輩子護在我的羽翼下,我也以爲你真的會接受,乖乖地一輩子留在我的身邊,被我護在羽翼下,繼續用那樣愛慕的眼光看着我,我是真的這麼以爲的。”
白豆豆的嘴角動了一下,但是她面對着牆壁,南牧冰沒有看到。
“寧少罵得對,我當年如果不是這樣自信,不是這樣自以爲是,我或許不會錯的這樣嚴重。不管是莉莉的事情,還是導演的事情,我都在用我自己的方式,名義上是保護你,其實是自私,是爲了我自己。可是,當我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你卻又已經不再愛我。”
“我找了你那麼久,我想過你會在哪裡,會不會流落街頭,有段時間,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可是,你終於出現在我的面前,卻是帶着寶寶和小豆,那樣親密地和導演在一起。我以爲你變了心,那些年你過得好好的,只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是和導演在一起。所以我嫉妒得發了瘋。我找了你六年,你回來了a市,卻沒有想過我,而是和導演在一起。當我看到你們像一家四口一樣在一起,那樣親密的時候,我真的是迷了心竅,嫉妒得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忘記了,所以,我才讓人綁架了你……”
“對不起,當你爲了齊怒來找我的時候,我真的很嫉妒,很恨你,我心裡都恨不得把齊怒給殺了。尤其是你在書房裡打開我的電腦的時候,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你只是愛的是齊怒,爲了他做什麼都可以。在那之前,我還有一絲絲的幻想,可是,你卻真的進了書房,所以,我着了魔……”
“讓寶寶看到那樣的一幕,我想你是不會再原諒我了。後來,我知道了,你爲什麼一再地避開我,拒絕我,我知道了你是因爲我父親的話,害怕失去寶寶和小豆。我怪過你,如果你將這一切告訴我,我可以解決掉這一切的。你明明知道,我是有這個能力的。”
“後來,寧少罵醒了我,還是他……他說,如果我早一點給過你信心,你就不會這麼恐懼,擔心失去寶寶和小豆,也不會真的相信我父親的話。他說的沒錯,到這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沒有給過你一點信心,只有讓你痛苦和難過。”
白豆豆眼角慢慢地流下了晶瑩的淚水,但是她緊緊地抿着嘴脣,仍然沒有睜開眼睛。
胸口,一抽一抽地疼痛。
那些當年的往事,真心愛過的,怨過的,無助的境地……
每一樣,此時此刻,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
不斷地盤旋着,揮之不去。
“如果說對不起,你就能原諒我,我會對你說很多遍。”南牧冰坐在她的病牀前,低聲說,“在你在手術室的時候,我說了很多很多遍,我說白豆豆,只要你活下來,只要你好好的沒事,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說,豆豆,對不起,你原諒我可以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白豆豆的胸口驀然劇烈地刺痛。
淚水,肆無忌憚地從她的眼角不停地流下來。
“我比不上蘇慕升對你的溫柔細心。”這是他第一次承認,他一直都恨這個情敵的,“他照顧了你們母子六年,這六年,是他陪着你們,而我空缺了這六年,是我的失敗,也是我的錯。”
白豆豆緊緊地閉着眼睛,用力地咬着嘴脣,纔沒有發出聲音。
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但是,我對你的心,對寶寶和小豆的心,不比他的少。”他說,“如果可以,我會求你,讓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盡到一個做丈夫和做父親的責任,但是我知道你已經不愛我了。”
不是的……
白豆豆在心裡說。
我不是不愛你。
我……一直都愛着你。
我,一直,一直都愛着你。
但是這些話,她不能說出來。
眼淚一直流到了她的嘴角,她嚐到了鹹鹹的眼淚的滋味。
“我不想逼你,我也知道逼你只會讓你恨我。我只能求你,豆豆,求你這一次,好嗎?”他說,就在這一刻,白豆豆聽到他的聲音哽咽了。
南牧冰的眼眶紅了。
“就算不原諒我,就算已經不愛我,但是,我求你,不要馬上嫁給蘇慕升,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贖罪也行,可以嗎?”
白豆豆沒有說話,嘴角很鹹很鹹,那是眼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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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牧冰慢慢站起來:“豆豆,我求你這一次,不要就這樣拒絕我,如果我一再地讓你失望,讓你討厭,你再做決定,行嗎?就當是看在寶寶和小豆的份上,可以嗎?”
白豆豆緊緊地閉着眼睛。
南牧冰默默地沉默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他紅着眼眶地站了起來。
“我想讓你知道,我已經學會了怎樣去對一個人好,怎樣去珍惜自己喜歡的人,如果你可以給我這一次機會,我不會再犯以前同樣的錯誤。”他說,“豆豆,你可以轉過頭來看我一眼嗎?”
白豆豆全身一震!
他是知道的。
知道她是在裝睡!
南牧冰看着她,然而她全身顫抖,她在裝睡,他也知道。
但是他那樣期盼地看着她,卻始終沒有等到她回頭。
哪怕是看他一眼。
南牧冰低下了頭:“豆豆,你回頭看我一眼好嗎?”
白豆豆緊緊地閉了閉眼睛,緊緊地咬着嘴脣。
南牧冰看着她,臉上慢慢地變得蒼白。
他彎下腰,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頭髮,感覺她在他的嘴脣下顫抖了一下,可是即使這樣她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更沒有轉過頭來看他一眼。
他心裡難受得近乎絕望。
站直了身子,他又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終於還是轉身走了。
當腳步聲越走越遠,終於再也聽不見的時候,白豆豆睜開了眼睛。
她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慢慢地,她將手在被子裡拿了出來。
只見鮮血已經將手上白色的紗布,還有被子都染紅了。
原來,剛剛她一直在緊緊地握着手,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涌出來。
她就是這樣,強忍着沒有轉過頭看南牧冰。
半個月以後。
白豆豆和蘇慕升還有寶寶和小豆坐上了飛回美國的飛機。
同一時間,c市的豪宅裡,上官傲將房間砸了個精光,乒乒乓乓地,東西都推翻砸倒了。
“給我開門!開門!”他用力那東西砸着房門,“放我出去!”
上官宇文站在走廊那裡,聽着房間裡面傳來的巨響,緊緊地皺着眉頭,臉上的肌肉在顫動着,但是還是下了死命令:“誰都不許將他放出來!”
“放我出去!混賬!你們要造反!我纔是上官家的主人!”上官傲咆哮着,“放我出去!等我出去,我饒不了你們!尤其是那你!上官宇文,你這個老混蛋!”
上官宇文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咬着牙,丟下一句:“誰都不許放他出去,直到人到了美國,你們纔將他放出來!”
白豆豆終於和蘇慕升、寶寶、小豆回到了舊金山的家裡。
小豆梳着兩個小小的羊角辮兒,穿着一條可愛的粉色蝴蝶結裙子,圓圓的小臉兒可愛極了,那從山上滾下去留下的傷口也已經復原都差不多了。
她一點也不記得滾下山的情景,因爲一直昏迷着,所以她對上官傲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只模糊地記得有人抱着她,說:“滾開,不準跟我搶!”這種話,但是她這個年紀,很快就忘了。
她被寶寶拉着手,寶寶揹着他那個小書包,小豆悄悄地附耳過去,對寶寶說:“葛格,小豆還能看到曉彤阿姨,還有她的小寶寶,還有大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