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升看了白豆豆一眼,白豆豆說:“蘇大哥……”
蘇慕升拍了拍她的手,轉身隨着寧莫離走了。
南牧冰站在白豆豆麪前,他本是一直等着白豆豆醒過來,然而此時白豆豆醒過來,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安的像是什麼都忘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白豆豆沒有看他,她略微想要擡起裹着厚厚紗布的手,去拿牀邊的水杯,但是纔剛一動,手就鑽心的疼。
她輕輕地“啊”地叫了一聲,咬着嘴脣就手收回來。
南牧冰連忙走過去,將水杯端起來,然後雙手捧着,像是捧着什麼很珍貴的東西一樣,走到她的牀邊。
他想要喂水給她喝。
但是白豆豆沒有看他,也沒有喝他杯子裡的水。
南牧冰站在那裡,沒有一絲往日那樣風流倜儻,從容自若的樣子。
他的樣子,甚至……看來有一點點的可憐。
可憐……如果是以前,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人會將這個詞安在他的身上。
可是現在,被拒絕的他真的有點淒涼的味道。
蘇慕升被寧莫離帶到一邊,寧少的神色很沉重,也很嚴謹,他一邊聽蘇慕升說,一邊偶爾不間斷地搖一下頭,然後說一句什麼。
蘇慕升說了一句什麼,寧少皺了一下秀氣的眉尖,然後又搖搖頭,拍了拍手上的檢查報告。
蘇慕升又好像說了一句什麼,這回的神色多了一絲凝重,寧少皺着眉,沉默了半晌,然後對蘇慕升說了一句。
蘇慕升怔了一下,然後跟在他的身後,隨着他往寧少的辦公室方向走去。
南牧冰拿着水杯,站在那裡,白豆豆不接過去,也不肯喝。
氣氛一時僵持得……極爲尷尬。
“媽咪……”寶寶這個小人精從門外面跑進來,一瞄眼就看到了頭等病房裡極爲怪異而尷尬的氣氛,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撲過去,“笨蛋媽咪,你是不是要喝水?”
白豆豆擡起手想要摸他的頭,但是又疼得鑽心地放下了。
寶寶轉了轉大眼睛,也不看南牧冰一眼,從南牧冰的手裡接過了水杯,然後踮起了腳尖,送到了白豆豆的嘴邊。
白豆豆看他一眼:“寶寶……”
“哎呀,快喝嘛,女生不多喝水怎麼會水噹噹的漂亮呢?”寶寶催促着,“笨蛋媽咪,快點啦!”
白豆豆將頭湊過去,寶寶喂水給她喝了。
南牧冰站在一邊,真的是很可憐。
但是都是他自找的,他默默地、一言不發地走到一邊,靠着椅子坐下了。
“媽咪,我聽說小豆有下落了。”
其實剛剛南牧冰想要告訴白豆豆這個好消息的,不過他一看到白豆豆又給忘記了。
白豆豆聽了以後,頓時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真的!”
“嗯,真的。”寶寶小大人一樣說,“雖然現在還沒有看到小豆,但是她肯定會沒事的。”
白豆豆喃喃自語:“那就好,那就好……”
寶寶將水杯放下來,然後擡起白嫩的小手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啦,我會把她找回來的!”
白豆豆眼淚汪汪的:“嗯,媽咪等你的好消息。”
南牧冰張了張嘴,又垂下了肩膀,沒有說什麼。
寶寶偷眼看了一眼一邊的南牧冰,暗暗地嘆了口氣,然後突然叫了一聲:“哎呀,媽咪,我聽護工阿姨說你應該多吃有營養的東西,煲湯最好了!可惜寶寶不會啊……”
一邊說,一邊偷眼去看了南牧冰一眼。
南牧冰果然眉頭一動,但是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寶寶看了,心裡有點高興,又有點難過。
他轉過頭來,撲着爬到了病牀上,抱住了白豆豆的脖子。
他安靜地、溫存地,靜靜地抱着媽咪的脖子,一動不動,從來沒有過這麼安靜,也從來沒有這麼乖的時候。
白豆豆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她忍着痛擡起劇痛的、裹着厚厚紗布的手。
輕輕地摸了摸寶寶的頭,寶寶“唔”了一聲,然後依然抱着她的脖子沒有鬆手。
“笨蛋媽咪……”他輕輕喊了一聲。
“寶寶。”
寶寶擡起頭,白豆豆頓時一怔!
只見寶寶的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滿是淚水,紅紅的,嫩紅的小嘴抿得緊緊的纔沒有哭出來。
這是一個小小的男子漢。
白豆豆心都碎了:“寶寶,你別哭,媽咪還好好的……”
寶寶又看了她一會兒,那股子小心翼翼的勁頭跟往常真是大大的不同。
接着,他嘟起了嘴。
“哈!我當然知道!笨蛋女生,大女生和小女生都是這樣!笨得要命!”寶寶從牀上滑了下去,偷偷地揹着白豆豆抹了一下眼淚,“我是男子漢,我纔不會哭呢!”
說着,一仰小臉,又是一副拽拽的樣子。
白豆豆含着眼淚笑:“嗯,你是最棒的男子漢!”
然後說:“寶寶,快告訴媽咪,小豆現在哪裡?”
寶寶便站在牀前,比劃着,跟她說了很多話。
然後又告訴了她蘇曉彤生了一個小弟弟的事情。
不覺,天就漸漸黑了下來。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家家戶戶都吃過了飯,大都圍在電視機前看着無聊的泡沫劇。
而此時,南牧冰的別墅裡傳來了一聲驚叫。
驚叫聲是從保姆的嘴裡發出來的。
她心驚膽戰地看着南牧冰將一條魚從中間劈成了兩段,那魚尾巴一下子被彈起來,高高地在空中劃出一個拋物線,然後掉在了廚房的地板磚上,搞得魚鱗、水漬到處都是。
“哎呀,先生,先生……”她拍着胸口跑過去,想要阻止南牧冰的繼續動作,“還是我來吧,還是我來吧,真的!”
南牧冰將額頭上沾着的一點魚鱗抹了下來,卻沒防臉頰上沾了一片魚鱗。
堂堂的南牧冰總裁就頂着這片魚鱗而不自知,他轉過頭來,對保姆說:“不用了,我自己來。”
保姆看着他狼狽而手忙腳亂的樣子,尤其是他英俊臉龐上的那一片銀色魚鱗,簡直是想要又不敢笑,拼命忍笑忍得好辛苦!
“呃……先生,真的,我幫您吧……”她探過頭去,看着南牧冰準備的那一大堆準備煲湯用的材料,然後說,“您想要煲什麼湯,告訴我,我幫您……”
南牧冰一手拿着菜刀,皺着眉頭看着砧板上的魚塊,一面還搖頭:“不用,我自己來……我會煲出一鍋好湯的。”
保姆睜了睜眼睛,然後嘆了口氣:“哎,好吧,我在旁邊守着,看着您就是了。”
南牧冰沒說話,伸手過去,從那一大堆的煲湯材料裡抓了一根人蔘起來。
然後,他皺着眉頭……
這些事情對於他來說,幾十億的生意也沒有那麼難!
保姆偷偷地忍着笑,站在廚房門口,就看着南牧冰又繼續抓起了菜刀。
十五分鐘後,保姆簡直都快要忍不住偷笑了。
廚房裡不時傳來她的叫聲。
“哎呀,先生,不能先放那個!”
“哎呀,先生,那個不能那樣剁啊!”
“先生,還是我來吧!”
“先生,啊!飛到我這邊來了!”
廚房裡已經是一片狼藉,廚房的地板磚上橫七豎八地躺着的全都是各種碎掉的食材、被弄壞的工具、碎掉的盤子……
又過了一個小時,廚房裡再次傳來一聲懊惱的低咒聲。
但是,這回卻不是保姆發出來的,而是南牧冰在揭開煲湯的湯煲以後發出來的。
……鍋裡的魚竟然燒焦了!
明明是按照程序弄的啊!
保姆張了張嘴,哭笑不得地說:“先生,還是我來吧……”
但是被南牧冰打斷了。
南牧冰用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說:“倒掉這一鍋,我重新開始!”
“啊?又要重新開始?”一直憋着笑的保姆有些笑不出來了。
已經十點多了啊,這樣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啊?
結果,被保姆猜中了。
事實上,一直到早上五點多鐘,南牧冰站在廚房裡,廚房的地方一片狼藉,他卻是一臉欣喜地解開了湯煲的蓋子,然後小心翼翼地用湯勺舀了一勺出來,然後小心地嚐了一下——因爲,他已經試了很多次了!
他嚐了一下,眉頭皺了一下。
真的……不怎麼樣啊……
但是,跟之前的比起來,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
南牧冰擡頭一看時間,立即動手將湯裝到了保溫罐裡。
然後,他立馬準備去到醫院去。
而保姆早已經在廚房的椅子上呼呼大睡,仰着臉,甚至發出了鼾聲。
沒辦法,南牧冰和她都是一晚上沒睡啊!
她正鼾聲連天的睡着,聽到了南牧冰提着保溫罐走出去的聲音,她一下子仰着臉驚醒了。
“啊,先生。|”她慌忙站起來,沒想到南牧冰還真的這麼有精神,還真的煲出了一鍋湯來,“您不休息一下嗎?”
南牧冰搖搖頭,直接走出了廚房,往車庫走去。
保姆沒有叫住他,搖着頭自言自語地說:“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非要自己煲湯,哎喲我的媽呀,可把人折騰死了……”
說着,一轉頭,看到了廚房遍地的狼藉,頓時哭喪着臉。
“我的個老天爺,這要多久才能收拾乾淨啊!”
南牧冰提着保溫罐,上了他的保時捷。然後一路開車到了醫院。
此時天色已經泛白,他下了車,提着保溫罐就匆匆往白豆豆的病房走去。
剛走到門口,他臉上微笑的神情還沒有完全綻放開就僵硬在了臉上……
蘇慕升正坐在白豆豆的病牀前,伸手碰着白豆豆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