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同學,你怎麼每節課都睡覺啊,不怕掛科的嗎?”旁邊的一個男生問我。
我睡眼惺忪的從趴着的桌子上起來,打了哈欠,看了他一眼,又想睡了。
昨晚實在熬的太晚,今天來到學校,隨便選了個教室,進去坐到最後一排。我發誓我是想認真學習一下的,新學期新氣象,一切都是新的,好像都可以重來。
老師就進來了,我好學的心情使我懷着激動的心情聽完了老師3分鐘的自我介紹,然後打開早上纔買的筆記本,準備認真學習,大展宏圖。那一瞬間我好像成了胸前抱着一堆資料,戴着眼鏡,在認真做研究的真正的大學生。
我幻想着自己日日夜夜如飢似渴的學習,圖書館清晨的陽光裡有我,自習室深夜的燈下也有我,實驗室裡穿着白大褂的還有我。
老師開始講課了,我聽了一下,嗯,好像挺簡單嘛,沒什麼難得,要不先玩會兒手機?看個新聞?我就看一條,就玩個一分鐘,不會耽誤學習的。
然後十五分鐘過去了……
猛然驚醒發現已經過去15分鐘的我,趕緊關掉手機,認真聽講。
我也不知道老師是怎麼做到的,短短十五分鐘,黑板上就被他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數字字母,仿若天書。我看着那些東西,努力讓自己去理解,但是腦袋就像生了鏽一樣轉不起來,沒過一分鐘腦袋就因爲過度思考而疲勞,然後大腦就無情的給眼皮下達了命令。
人都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這個問題讓我有了一點興趣,也許研究清楚了人是怎麼睡着的,就能弄清楚死去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然而上一秒我還在想這些關於人是怎麼睡着,死亡的體驗等等深奧的問題,下一秒我發現自己被那個男生捅醒了,一上午的課就這麼完了。
我腦袋發漲的往食堂趕去,想着讀大學這個計劃裡面,回課堂上課這一項可以劃掉了。疲倦是學習的天敵,而這隻天敵已經被我養的無比強大了。
但是我還有一個愛好,那就是踢足球,當初在自己學校裡的時候,我可是明星7號,邊路快馬,腳踝終結者。想到能回到那些陽光燦爛,奔跑在綠茵場上的日子,我的心情很是激盪。
趁着午休的時間,我出去買了一雙普通的球鞋,一套球衣球襪,下午早早的就來到了球場。
這是學校西區四號球場,簡稱西四球場,是花都理工大踢球人最多的一個地方,球場四周被一圈林蔭道環繞,沒有圍網,任何人包括校外的足球愛好者都可以來踢。
我來的時候才2點半,而我後來才知道,一般每天的野球盛會要到4點纔開始,但是現在球場上已經有一個人了。
他一個人在球場一邊的小禁區裡反覆練習盤帶,一次又一次重複着一個拉球的技術動作,好像要把那個動作刻到骨子裡一樣。
沒有人陪他練,但是他似乎自得其樂,盤帶累了就顛球,用腳背,腳弓,外腳背,大腿,頭分別顛球,顛了一陣子他把球踢的很高,然後練習停高空球,一個完美的卸球動作,然後他又悶頭帶球。
我遠遠的饒有興致的看着這個怪人,我從來都沒想過足球還能這麼踢,就一個人在原地反覆轉圈,但確實他每個動作裡都透着專業。
我走了過去,跟他打了招呼:“嘿,學長。”
他只是擡頭瞥了我一眼,腳下的動作絲毫不停,他的臉有些長,身高也挺高,但是有些偏瘦。
“你是大幾的?好像沒見過你?”他短促的這麼問了一句。
“哦,我新生,我叫勞哥。”我笑着回答。
聽到新生,他終於來了興趣,腳下停了下來,好奇的看着我:“你是哪個系的?”
我湊近了以後越發覺得這個學長專業,而且看起來人挺好,我想以後和他一起踢球,於是反問他:“學長你哪個系的?”
他說:“我機電系的。”
“呀,這麼巧啊!學長我也是機電系的!”我故作驚喜的回答到。
他突然發現多了一個學弟,而且是同一個系的,這意味着以後可以在一個系隊裡踢球。他馬上就把球踢了過來,迫不及待的想試一試我的技術。
我沒想到這個學長這麼直白,下意識的把球停住了。
其實一個最簡單的停球動作就能體現出太多的門道,腳弓的位置,腳腕的繃緊程度,膝蓋是都放鬆,身體是否側向來球,觸球瞬間是否有向下切的動作……最後還有停球效果,球停的遠近距離,停球的方向,能否銜接好下一個動作。
其實當時的我也不知道,簡簡單單的一個停球能有這麼多門道,這些都是後來眼前這個學長告訴我的。
當時他把球傳給我的時候,其實眼神已經死死的鎖定了我,觀察着我每一個最細微的動作。
我的表現只能說勉強及格,但是我絲毫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正在考察我,就像一個掌門人裝成普通路人來考察入門的弟子。
考驗遠遠沒有結束,我把球傳回去之前,他就悄悄退了好幾步,接到我傳過去的球以後,他又自然的退了幾步,不知不覺之間我們的距離已經拉到了20多步。
他撥了一下球,瀟灑的一個長傳向我傳來,他這球似慢實快,我用腳弓去停,觸腳一瞬間感受到了一股沉悶的力量。
同樣的長傳,非專業的人是靠大腿發力腳背強行把球搓起來的,而專業的人是靠大腿擺動,小腿發力,正確的踢在球的中下部,這樣大部分力量都在球上,接球的人會有很明顯的感覺。
而且在外在上,非專業的人起的長傳,球是不停旋轉的,而專業的腳法踢出來的長傳,球是不會轉動的,此時這個學長踢的球在空中就像靜止了一般。
高手交鋒,毫釐之間,我在空中就看到那球似慢實快,停球的一瞬間已經做足了準備,其實腳弓停這種高空球並不難,只要在球觸及腳弓的一瞬間往後拉動,讓球黏在腳上卸力。
卸力並不難,但細節之處在於,很多人直接順着腳步就把球卸在了腳下,停在了兩腿之間,這看似是一個完美至極的停球,實際上是停死了,停在腳下沒有辦法立刻做下一步動作。
我當然選擇了正確的方法,卸力的同時微微側身。讓球往身側讓一點,這樣球停下來就不在兩腿之間,而在身體一側,這樣可以馬上用外腳背撥球,做出下一步動作。
這個細節停球徹底讓對面的學長眼前一亮,他期待着我下一步的長傳回敬。
我自然也沒讓他失望,外腳背輕輕一撥,左臂揚起,身體大幅度向左傾斜,右小腿擺起貼緊臀部,左腳踩在球側10釐米處,腳尖對準傳球的方向,最後右腳腳背準確的擊球,漂亮的回敬了一個長傳。
其實左臂擺動,小腿擺動,身體傾斜,左腳位置等等這些都是學問,長傳是考研基本功專業性的重要指標,而顯然我又達標了。
我的球也是又平又快,直直的朝着學長飛去,學長激動的直接用手把球摘了下來,激動的跑到我這邊來說:“哇!學弟你可以喲!啥都不說了,你已經加入了機電繫系隊,我就是隊長,我說了算!”
我沒想到這個專業的學長竟然是院系球隊的隊長,學校總共也就那麼幾個系,也就是說他是整個學校最頂尖的幾個人之一。
能被賞識感覺非常不錯,我連忙表示願意跟着他踢,他聽了開心的哈哈大笑,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沒介紹自己,他摸了摸頭說
“你叫我猴子就行,他們都這麼叫我。”
我正要開口喊一聲猴隊,這時候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猴子,猴子就是個瓜皮。”
我轉頭看去,一個壯如黑熊的大漢向我們走開,這個大漢臉上掛着嘲諷,邊走邊嘲笑着猴子:“大瓜皮又招了小弟咯?”
猴子眉頭一皺,反諷到:“大偉,你一天酸言酸語的酸個球,去年不曉得誰的3冠王被我們機電系終結了。”
一聽到3冠王,終結這些詞語,這個叫大偉的黑熊臉色有點難看的說:“瓜皮,要不是裁判吹了一個點球,你們能贏?”
“嘴皮子厲害,亞軍!”猴子重點強調了亞軍二字。
那黑熊雖然有心裡很是不悅,但是嘴上還是一副隨意的口氣,他說:“來嘛,那今天下午又來練練?”
“冠軍必須得指導一哈亞軍撒!”猴子極盡嘲諷的說到。
此時球場上又來了幾個學生,這幾人一來就跟猴子大偉他們打了招呼,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弱茬。他們的到來讓人數很快就湊齊了,一場5v5針鋒相對的野球比賽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