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的時候,範線長果然找各種理由在蘭蘭周圍徘徊着不走了,一副想製造巧合和她一起下班的樣子。
由於之前老新的警告,我和蘭蘭都對範線長的異常有所察覺,他現在的行爲已經印證了老新的話。
我從蘭蘭的眼神了看到了害怕,不知道爲什麼心裡英雄主義作祟,決定幫助一下蘭蘭,雖然我知道這有點徒勞,我知道就算今天阻止了範線長,後面也不能天天攔着他,但男人在女生那種弱小又無助的眼神下,是沒有抵抗力的。
到了下班前的晚會,我們站成兩排聽範線長訓話,我趁着這個機會偷偷跟守門和坦克說:“待會兒下班了,你們把範線長拖5分鐘。”
“怎麼了?”
“他個老流氓,有家有室的,還想對我們組的蘭蘭有想法”
“蘭蘭是誰哦”守門問。
“就是坐我旁邊那個,是個大學來做暑假工的妹子”
聽到油膩的線長對大學生妹紙有想法,胖子當時就忍不住了,要跳將起來好好和範線長幹一架,我和守門死死的把他拉住,這鬧出了一點動靜,上面講話的範線長髮現了我們三人在下面嘀咕什麼,立馬又是一頓親切問候全家人就砸了過來。
又過了十分鐘,範大線長終於在班後訓話中滿足了自己的權威感後,終於放我們走了。本來按照他的懲罰,我們是兩個星期不能加班的,不過組內人員離職的速度太快了,使得他也感到了一點壓力,於是只執行了兩天,現在他跟我們一起下班了。
我和蘭蘭快步往車間門口走去,希望能在一堆同樣穿着無塵服的人羣中先行逃脫,然而在離門口還有十步的時候,身後惡魔的聲音還是響起了:“蘭蘭,下班了去哪裡玩呀?”
蘭蘭有些緊張,短短的只說了兩個字:“回家。”
“走,我請你吃飯。”
“不用。”
“哎呀你別推辭嘛,以後都是一起上班的,天天都要在一起,你跟範大哥我那麼生分幹嘛?”
真不要臉,我心裡想着,才兩天就成了範大哥了,這要過一段日子是不是就範大官人了?
正當範大哥準備湊上來好好跟蘭蘭這個大妹子拉拉家常的時候,一個胖乎乎的身影攔在他身前。
“範線長,範大哥,你別走。我有事找你。”胖子及時殺出,攔住了範線長。
範線長眉頭皺成一團,問:“什麼事?”
胖子一時語塞,還沒想出來什麼理由,剛纔看見形式不妙就先攔了上來。
守門及時上來接力,他上來就親熱的拉着範線長的手說:“範線長,我們還搞不懂檢測金屬板有哪些細則,這平時都是划水摸魚,不懂裝懂,你今天教訓我們兩個,一通話罵的我們幡然醒悟,我們被你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深深感動了,決定奮發圖強,努力上進,爭做一流,你經驗這麼豐富。你好好給我們講講,這檢測工件到底該怎麼檢測,有哪些注意事項?”
範線長根本沒聽守門說這麼一大通,只看到蘭蘭越走越遠,轉頭瞪大眼睛對他們兩個吼道:“你們兩個是豬嗎?用眼睛看有沒有劃痕,還用我教嗎?”
說罷他就要去追蘭蘭,但是守門和坦克一左一右死死拖着他的手,他一步也走不了。
守門說:“範線長罵的好,你越罵我們醒悟的越多,我們之所以混到今天還是個普工,就是因爲是缺少一個鞭策我們的人。你看胖子,他在村裡從小就被人叫做大傻子,你千萬不要高估他的智商,他連劃痕是什麼意思都聽不懂。”
胖子聽到守門在佔他便宜,一點也不示弱,攔着範線長左手馬上接到:“對對對,範大哥,你就該多罵罵我們,守門在我們村裡被稱作二傻子,他今天還問我是左眼看工件好,還是右眼看工件好,我叫他用雙眼看,他就一直在哪裡擠鬥雞眼。”
“你們兩個有病吧?滾開,老子要下班了!”
“對,我們兩個有病!範線長你說的太多了,我們得了不求上進的病,正需要範線長你這味猛藥來治,範線長你就是我們的再造父母,你說的每一句話我們都要拿筆記寫下來,回去好好研讀,範線長你千萬不要拋棄我們,你一定要好好教教我們怎麼用眼睛看劃痕,該從什麼角度看,看多久,劃痕的定義,劃痕的分類,劃痕的性質,這些都是大學問,你可得好好教教我們……”
……
……
藉着守門和坦克的掩護,我和蘭蘭成功逃脫了範線長的魔爪。出來脫了無塵服,我們終於見到了彼此的樣子。
沒想到蘭蘭看到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問她笑什麼?
“我以爲你是個老大叔呢,沒想到你挺年輕的。”她說。
“喂,你有沒有搞錯,我哪裡像老大叔了”
她拿手指戳戳我的額頭說:‘“你看看你這擡頭紋喲,我真以爲你是個老大叔來着。我心裡還在想,這個大叔還挺風趣幽默的。”
“現在你看清楚了,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年輕人,大姐!”
“哼,你叫誰大姐呢?”
“誰叫你先叫我大叔,我沒叫你阿姨都是好事情。”
“打死你個臭大叔!”蘭蘭說着就作勢上來打我,我笑着跑開了。
我在工位上的時候,因爲只看得到蘭蘭的眼睛,做工又無聊,總是在幻想蘭蘭下班後是什麼樣子的。人總是會在心裡去美化異性,所以在幻想的時候我不自覺的把蘭蘭想象成了小仙女一樣的可愛人兒。這心理預期一高,現在看到真人就難免有點落差。
蘭蘭的相貌是屬於乖巧型的,頭髮在上面束成一個可愛的小丸子,額頭上留着空氣劉海,五官比較小巧精緻,美中不足的是長的有點黑,跟這種乖巧的形象不太搭。
我和蘭蘭一路閒聊着走出廠區,今天傍晚的天非常好看,晚霞紅紅的映在天邊,形成了漂亮的火燒雲,再加上我們身處廠區外面的大廣場上,這種空曠感更加深了夕陽光輝的美感。
“誒,大叔,你以前是做什麼的?”蘭蘭突然想起來了,一直沒問過我的經歷。
我聽她這麼問,心裡想總不可能說我是老哥吧,而且我最近一直在糾結,我顯得老這個問題,於是我回答她說
“我也是大學生啊!還沒畢業呢”這話是真的,但是隻說了一半,沒有畢業,但被開除。
“啊?真的啊!你也是來打暑假工的?我是花都理工大的,你在哪裡讀書?”蘭蘭驚喜的問。
就在這時候,一個想法突然進入了我的腦海裡,這是一個電光火石的靈感,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我說:
“我也是花都理工大的。”
蘭蘭驚奇的看着我,“哇,你哪個學院的?”
剛纔那個想法在我腦海裡飛速翻騰,很快就有了輪廓,我反應極快,張口就說:“我是學工商管理的,管理學院。”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花都理工大在哪,也不知道這個學校的任何信息,我編了一個任何大學都會開的專業。
“啊,原來你是工商學院的,上次我去看了我們機械學院和你們學院的籃球賽,哇,工商學院籃球隊的小哥哥太帥了!”
腦海裡的靈光還沒完善,目前我知道再對話下去非常危險,隨時有被揭穿的風險,趁着已經走到廠區門口了,我趕忙說我要回家了,不順路,朝着另一個方向溜走了。
我跑到在廠區的另一個出口,消失在了蘭蘭的視線中,我一邊等胖子和守門,一邊繼續想着自己瘋狂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