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柳編基地的事情,對本小海來說只是虛驚一場,對他們目前的柳編生意沒有絲毫影響。
嚴青霞考不上高中,應該是在她父母的意料之中。因爲當他們得知嚴青霞的分數很低時,並沒有責怪她,也沒有不快的情緒,他們只是淡淡地說:“考不上就考不上唄。”
嚴青霞本人也已經接受了這個無奈的現實,在村上能讀完初中的女孩子已經是鳳毛麟角了。這個初中畢業生的噱頭,在將來找婆家的時候,會有不小的加分值。
白宇博回到家的時候,他父母已經知道了他的成績。作爲鎮長公子,自然會有很多人主動向他父母彙報一些關於他的情況。
白如恆夫妻沒有表現出過分的喜悅,只是像得知往常的每次普通考試結果時一樣,囑咐他要戒驕戒躁,要繼續努力再創輝煌。
彭秋秋考了全縣第一名,彭村長高興地唱了句“誰說女兒不如男”。他還特地到鎮供銷社買了一掛鞭炮放了,惹得附近小孩大人前來觀看。
“你可得好好學習啊,以後像秋秋姐一樣得個狀元。”有人現場教育起了自家的孩子。
彭村長還特意讓人去叫了彭秋秋的姐姐姐夫過來一同慶祝。
一時間,彭秋秋家前來道喜的人層出不窮。除了本村的村民,甚至還有外村的人呢。
當然,人家肯定不是衝着彭秋秋來的,而是奔着彭村長而來。
相比較而言,本小海家就冷清了很多。只有隔壁王叔叔來問了問,讚揚了本小海幾句。
還是自家人最關心自己,父親和姐姐比本小海本人還要高興。吃晚飯的時候,父親特意多拿出一個酒盅,賞了本小海一盅地瓜乾白酒。
本小海其實很喜歡喝酒的,酒量也不小,他想這也許是攜帶了父親嗜酒如命的基因,只是自己更能控制自己的酒癮而已。
不知道這地瓜乾白酒是多少度的,本小海感覺自己享不了這口福。一口酒下肚,先是嗓子發緊,然後感覺有一條火蛇,從口腔緩緩遊入胃中,讓他整個腹腔,都火辣辣地疼痛。
本小海趕緊喝了一口涼開水壓了壓,這才抑制住想要咳嗽的慾望。有錢還是得給老爹買點好酒喝,常喝這種劣質白酒,肯定對身體不好。
“咱家可是雙喜臨門了。”本光明喝了一口酒,砸吧了幾下嘴,細品着地瓜幹酒,就像他喝的名貴茅臺似的。
看到姐姐羞紅了臉,本小海明白父親說的另一喜肯定就是姐姐訂婚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父親砸吧完了嘴,看了本冬梅一眼,對着本小海說:“媒人捎信來了,你姐後天換手絹。”
本小海明白換手絹就是訂婚的意思。換手絹是在相親後雙方都對對方滿意後進行的。
所謂換手絹,就是男女雙方各自用手絹包一定數額的錢互相交換。包錢金額不定,一般都是男方包得較多,女方包得較少,其實相當於初定彩禮。
換了手絹就相當於確定了關係,男孩子就算是有媳婦了,女孩子就算是有婆家了。以後逢年過節,男方都要到女方家送節禮;農忙時節,也要到女方家幫忙幹活。
如果結婚前男方反悔了,錢和禮品自然沒有要回來的理由。而如果是女方反悔的話,是要將收的各種禮品折換成錢還給男方的。
但是由於當地農民大都不富裕,往往將錢花了物品用了,卻又拿不出錢來歸還,於是就會有糾纏不清的恩怨情仇,互相成爲世仇也有可能。
因此換手絹有風險,定親需謹慎。
作爲弟弟,作爲已經有了四十多年人生經歷的重生者,本小海希望姐姐能有一個好的歸宿。
他知道後世姐姐嫁過去後受氣的原因除了姐夫愛喝酒以外,還因爲孃家家裡窮。父親得病後花費了他家太多的錢,將他們當時還算富裕的家庭拖入貧困邊緣。
從當年能全力給父親治病這一點上來講,本小海還是很感激姐夫的。雖然最後也沒能挽救父親的生命,但他們當時盡力了。
也正是因爲這點,本冬梅在後來不斷受到家暴時,只是默默地承受着,無怨無恨。
這一世,本小海決心不讓姐姐再受欺負。他正努力改善着家裡的經濟條件,如果改變不了父親得病的命運,至少能在那時有足夠的錢去治病,而不將姐姐一家拖下水。
目前換手絹的行情,男方一般包二百元。二百元對很多家庭來說幾乎是所有的存款,甚至有些家庭還要東拼西借才能湊齊。
女方一般就是包10塊錢意思意思,只要不空着就可以了。
但本小海提議也包二百塊錢給李文彬,以表示男女雙方都是平等的,免得姐姐以後在婆家擡不起頭來。
父親和姐姐用詫異的眼光看着本小海,心想這孩子該不會是傻掉了吧。
“有幾個錢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本光明頓了下酒杯,“咱也不能破了鄉里的規矩。”
“我也只是說說。”見到父親生氣了,本小海解釋說,“每個村上都有很多男人打女人的,我覺得很大的原因是女方家裡一直拿錢少,在家裡沒底氣。”
“瞎說啥呢,又不是買媳婦。”父親訓斥道,“兩口子哪有不打架的?”
本小海不敢再說話,怕說錯了要挨批評,還是聽從老人的安排吧。
到了姐姐換手絹這天,本小海安排完同學們的工作後就回家了。作爲小孩,大人們根本就忽視了他的存在,沒人徵詢他的任何意見。
當李文彬和他父母在王媒婆的帶領下來到本小海家時,院子裡已經站了很多女人和孩子。雖然上次相親時很多人已經見過了李文彬,但此時他們依舊看西洋鏡似地圍着他看。
李文彬的父親李孝錄,李家村的村長,戴着副黑框眼鏡,如果說是會計,可能更符合他的形像。也許他給兒子取名文彬,就是想讓兒子文質彬彬吧。
李文彬確實有着文質彬彬的氣質,穿着白色的確良短袖襯衫,顯得不像個莊稼漢。他的舉手投足也都非常得體,看不出他的心裡藏着惡魔,那惡魔不知道哪天會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