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虧劉洪利跟了來,否則作爲兒子的本源都不知道該先給誰看病了,老爸和老媽都是親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分別掛了一個外科門診和內科門診後,本源感激地看了熱心的劉大爺一眼,“我帶我媽去外科,麻煩大爺帶我爸去內科吧。”
看着本源攙扶着丁曉燕拐了彎,劉洪利才轉身對本小海說,“本源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走吧,還要我扶嗎?”
本小海努力睜大沉重的雙眼,感覺面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心裡是想讓劉洪利扶着自己的,但是想到這是在醫院,有這麼多人看着呢,而自己也沒病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也就搖搖頭拒絕了劉洪利的好意。
“小海,你的身體也太弱了,一個小小的感冒就把你折騰成這個樣子,真像個紙糊的人。”劉洪利先入爲主,理所當然地接受了本小海就是普通感冒的說法。
無論劉洪利說什麼,都難以激起本小海的反駁了,因爲他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成了漿糊了,他只是機械地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大夫,我兄弟感冒發燒。”本小海剛坐到大夫身旁,劉洪利就心直口快地對大夫說。
女大夫瞥了劉洪利一眼,沒有理他,看着本小海淡淡問道,“你什麼感覺?”
“我感冒了。”本小海咳嗽了一聲才說。
“除了咳嗽,還有什麼症狀?”女大夫戴着大大的口罩,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聲音依舊淡淡的,沒有一絲溫度。
“頭疼,感覺腦子成了一鍋粥,而且還有人在裡面攪動。”本小海仰頭看着天花板,邊感受邊說。
“你描述得這麼形象,應該還沒變成一鍋粥啊。”女大夫的聲音明顯高了起來,透着微微的興奮,眼睛也眯起來,明顯是微笑的表情。
“反正很頭疼。”見大夫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本小海加重了語氣。也是奇怪,進門診室之前,他都感覺自己不能思考問題了,而現在儘管還是頭疼着,但思維卻活躍了起來。
“好吧。頭疼多久了?”女大夫也恢復了淡淡的聲音。
“沒多久,就是來這裡之前,去超市買菜,買着菜就突然頭疼起來。”本小海努力回想着自己開始頭疼的時間段,“不過,在之前,頭不疼,但是就是和沒睡醒似的感覺昏昏沉沉的。”
“聽你聲音沙啞,是不是嗓子也很疼?”雖然女大夫的聲音很漠然,但是問得卻很詳細。
“嗓子只是稍微有點不舒服,但是不疼。”本小海如實回答。
“張嘴。”大夫說着,從消毒盒裡拿起一個壓舌板伸進了本小海張開的嘴裡,“說啊!”
“啊--------”本小海發出常常的聲音。
“扁桃體發言並不嚴重啊。”大夫低語着,又將聽診器掛在耳朵上,“聽聽肺音。”
本小海按照大夫的指示解開了襯衣釦子,挺起胸膛讓女大夫聽診。他是有點害羞的,但是由於發燒,本就紅彤彤的臉龐也不能再紅了。
“懷疑是肺炎,細菌性肺炎。你先量量體溫,然後再去化驗一下血液,最後才能確診。”大夫遞給本小海一根溫度計,然後喊了一句“下一個,兩碗酒”。
一個和劉洪利一般壯的青年捱了過來,滿臉通紅,真的像是喝了兩碗酒一樣。本小海知趣地將溫度計夾在腋窩裡,讓開了座位,靜靜地站到了稍遠處。
劉洪利一直靜靜地看着,此時也跟着本小海站到那邊去,囑咐道,“你要夾緊啊,位置偏了就測不準了。”
過了五分鐘,見大夫還在全神貫注地爲那個叫“兩碗酒”,或者叫樑萬久的人看病,劉洪利忍不住走過去問道,“大夫,本小海這溫度可以了嗎?”
“溫度計呢?”大夫伸出了纖纖玉手。
劉洪利緊張地跑回到本小海身旁,幫他把溫度計取下來,殷勤地送到大夫那裡。
女大夫接過溫度計,只看了一眼就急急地站起來,“40度5,怎麼會這麼高?”
連見多識廣的大夫都驚訝了?劉洪利意識到40度5應該是非常嚴重的發燒了,忍不住也慌亂起來,“大夫,怎麼辦?”
“趕緊到輸液室輸降溫藥,否則真把腦子燒壞了。”女大夫也顧不得那個樑關勤了,直接在電腦上噼裡啪啦地敲了起來,同時吩咐劉洪利道,“送他去輸液室,直接在那裡抽血送檢驗室。”
女大夫囑咐完劉洪利,又摸起了電話,“輸液室嗎?這邊有個高燒40度5的叫本小海的病人,我馬上讓他過去,給他抽血化驗後,接着打上退燒藥,醫囑我已經下好了,請馬上準備。”
都需要大夫專門囑咐輸液室了,這該是多嚴重啊?劉洪利來不及多想,拉起本小海就跑,“小海,咱們趕緊去輸液室。”
本小海雖然離得遠些,但也聽到了女大夫的話,雖然腦袋還疼,但是他的思維卻清晰着。不都說發燒超過40度就會把腦子燒壞嗎?爲什麼我40度5了,腦子還這麼清醒?甚至比自己沒發燒時都清醒?也真是奇了怪了。
儘管胡思亂想着,本小海還是緊跟着劉洪利矯健的步伐朝前跑着,彷彿後面有野狼在追趕一樣。更爲奇怪的是,原來如灌鉛一樣沉重的雙腿,竟然也像安裝了彈簧一樣,充滿了力量。
真是嗶了狗了,難道自己不同於常人嗎?竟然是越發燒越有力量?可這也太違背自然規律啊。
而在劉洪利的眼裡,身後的本小海卻像是灌了水的沙包一樣,死沉死沉地拖累着他的胳膊,幾乎每走一步,都要用上拔河的勁頭。
如果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劉洪利都恨不得想要背起這個白胖的男人來跑了。
好在輸液室並不遠,拐過彎去就到了。
“我們是本小海,我們要抽血,我們要輸液。”見有很多人在排隊等候,劉洪利想起那女大夫曾經打電話過來,急急地朝護士喊道。
一個身材苗條的護士,立馬帶着抽血的器具從櫃檯內走了出來,指了指遠處一個空着的座位,“走,咱們到那邊去。”
正在前面排隊的人看到護士竟然從裡面出來,並把隊伍尾巴上的人帶走,就有人不滿地道,“都是病人,怎麼輸液也要走後門?”
“那人情況緊急,發燒40度5了,大夫專門打電話過來說明了。”立即有護士進行解釋。
“切,你們說啥就是啥,拿別人都是傻子。”那人憤憤地說。不過聲音很低,護士們也就裝作沒有聽見,繼續忙活着給病人們輸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