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回宿舍的路上,我依然頻頻向食堂方向望去。
今夜他們還會不會繼續遊戲?
我要不要再去一趟風琴房呢?
“表妹,你還真是個……固執的人!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才能成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雲騰蛟出現在我身邊,“唉,饕餮的話確實沒錯!”
看他一臉朽木難雕的神情,我苦笑:“我自己知道,不用你們老是在我耳邊嘮叨!”
“知錯能改,纔是君子所爲!那你爲什麼不改一改呢?”他攬着我的肩膀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和處世原則,就像你,喜歡隔岸觀火、借刀殺人,你什麼時候會改?”我扯開了他的手,正色說。
“咳咳!表妹,用辭可以委婉些,畢竟這次我們還是幫你的,並不是完全作壁上觀吧!”他一臉半真不假的受傷表情。
我嘆氣:“嗯,算是吧!……我現在回宿舍睡覺,你跟着我幹什麼?”
“哦,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雖然有裂魂珠,但在進入太極圖後,它要留在裂痕中支撐,另外借給你一件東西保命!”他說着攤開了手。
一個閃爍着夢幻般色彩的小水球緩緩轉動在他的手心裡。
“九命斛!”我下意識地伸出了手。
他把水球輕輕一拋。晶瑩地水色一晃。沒入了我地手心。
“若你有危險。它會出來救你地!”他拍拍我。“不過。一切還是要靠你自己來解決!好自爲之!”
手心裡那抹水色在灼痕之上微微盪漾。我輕輕撫摸它。指尖滑過時。水色突然變深。竟像是凝成了一大滴鮮血。在我手上滾動!
我心中一動。這是那滴貓魅地血嗎?
天際露出一絲亮光。今夜又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悄悄起牀,來到離宿舍不遠的曬場。
清晨。這裡是最安靜的,不會有一個人來。
我握着裂魂珠,閉上了眼睛。集中精神,想像着自己是一束光,跟隨着珠子在空間裡自由飛行。
開始的時候。不是好像突然掉落懸崖就是腦子裡飛旋出各種亂七八糟的光線。
我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看來,那兩個傢伙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我與裂魂珠從來不曾配合過,要催動它地所有力量,恐怕很難!
“珠子,幫幫忙,今夜我要靠你才能進到那個太極圖案裡去。我們要配合的默契些!”我撫着手腕,低聲說。
幽光一閃。珠子在手腕上滾了滾,似在安慰我。
我再次閉上眼睛。凝神感受它的所在。
千百道光交匯成一點,光亮璀璨。漸漸變大,我緊緊跟隨着這光亮穿梭往來。直到大得充滿所有空間時。它突然消弭無形,我的意識猛地一震,黑暗便鋪天蓋地地襲來。
“沈鈞,沈鈞,你在哪?”焦急地呼喚遠遠傳來。
我勉強睜開眼睛,一身的冷汗。
我太弱了,不足以駕馭裂魂珠的力量,今夜果然是危險重重,難怪他們要借給我九命斛。
“沈鈞,你怎麼在這裡?”我一擡頭,只見奔來的葛虹也是滿頭大汗,“風琴房又發現四個昏迷的!”
“什麼?四個?!”我驚跳起來,“天哪!竟然變本加厲了!”
等我們跑到風琴房時,厲院長正在指揮老師把那些昏迷地學生擡去醫務室。
圍觀的同學議論紛紛,都對這一連串離奇的昏迷驚詫不已!
“院長,能聯繫上醫院嗎?”總務處的老師問。
“今天有人來修電話線路,最早要明天才能修好!用學院的小車送她們去吧!”厲院長神色不動,但眼中的光芒冷厲,似乎頗爲惱怒。
“這已經七個了!怎麼辦?”教導處的那個任老師嘆息着問。
“讓所有班主任教育各班學生,堅決不允許再到風琴房來!”厲院長用命令地口吻對他說,“還有,馬上去找工程隊來,把這個風琴房拆了!”
“一時半會,恐怕找不到合適的吧?”任老師小心翼翼地說。
“儘快找,這兩天一定要拆!”厲院長斬釘截鐵地說。
我暗暗點頭,在找不出這些學生昏迷地原因,也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拆了風琴房不失爲一個好對策!
“沈鈞,昨晚你見到她們了嗎?”葛虹小聲問。
“沒有。昨晚我……去找人幫忙了!”我低聲回答。
“你去找誰?”她奇怪地問,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麼,“哦,是陶老師和……雲老師?”
“嗯。”我點頭。
“到底是誰在這裡搞鬼?你找到那個人了嗎?”葛虹湊在我耳邊問。
“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我黯然。
“是誰?”她急急問。
“是……一個可憐地人!”我苦笑。
“那被他害的人不更可憐嗎?”葛虹不無責怪地看了我一眼,“難道你同情他,就讓他繼續害人?”
“……當然不是。”我突然想起了梅小琳地話,要救他,就必須害人!希望今夜能夠救他,卻不必再害別人了!
“今晚,我一定會在他們動手前,解決這件事!”我堅定地低語。
夜色低迷,我心情複雜地踏上了去風琴房的那條路。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我摸了摸手腕,冷涼光滑地顆顆渾圓。幽幽閃動地光芒,無不昭示着裂魂珠的興奮。
也許,它本就是不甘寂寞的,只不過,跟着我卻大材小用,只能做做飾物或者是保命的盾牌。
我徑直來到風琴房的盡頭,13號裡還沒有琴聲響起,牆上的圓極爲緩慢地轉動着。一點點地擴大。
我望向中間的那道裂痕,果然已經淡了很多,需要仔細分辨,才能看得見。
但這是用什麼換來的。我心裡十分明白!
我閉上眼睛,集中起全部精神,裂魂珠從腕上飛起,準確無誤地透過牆壁,直嵌進裂痕中。
我感覺自己似電光一般。射進了一片青灰色地濃霧裡。
說是濃霧,其實投身在裡面,就無法找到運動的感覺。
這裡沒有那天我在太極圖案裡看到的漩渦,也沒有聲音。
一切像凝固的某個場景。
我應該在那道裂痕裡,但是怎麼連裂魂珠也不見了呢?
我想了想,決定先找到齊震再說。
“齊震,齊震……”我在心裡一遍遍地呼喚着這個曾經刻意深藏起來地名字。
他變了嗎?會變成什麼樣子?再見到我。會不會認不得我了呢?
許許多多的問題涌上來,我急欲找到他的心情更爲迫切!
可是。這裡是完全靜止的一個空間,除了我是鮮活的。其他物質好像對什麼都沒有反應地。
我漫無目的地往一個方向走,不停地呼喚着他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這裡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遠處。隱隱約約地有了波動,似乎是什麼正在竭力靠近我。
難道是齊震……的魂魄?
波動越來越厲害,一個模糊的影子從青灰色裡慢慢擠出來。
“齊震!齊……”我迎上去,卻突然目瞪口呆地定在原地了。
清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嫣然動人地面容與記憶深處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出來地竟然是……陳仇!
“你……你……”我顫抖着舉起了手,想撫摸一下她的頭髮,以確定不是我眼花而生出地幻覺。
她卻退後了一步:“不!小星星,我和齊震一樣,你……是無法觸摸到我們的!”
她地聲音依然如故,但身影飄渺,似在雲端。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遲遲不肯放下。
“你、你和齊震在一起嗎?你們都在這個太極圖案裡?”我真想撲上去抱住她,“我到處都找不到你,還以爲……”
“契約被我破壞,我和齊震本來都逃不過灰飛煙滅地下場,幸虧這個太極圖,硬替我們接下了反噬。不過,我們的魂魄都被它禁錮在這道裂痕中,出不去了!”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冷靜從容,哪怕是說到灰飛煙滅,依然沒有太大的悲傷。
“我知道!只要修補好這道裂痕,你們就能出去了!”我笑了笑,眼淚卻奪眶而出。
“修補?這道裂痕是沒辦法補好的!”她苦笑着搖搖頭,眼裡瀰漫着淚霧,嘴角卻泛起了溫柔的笑意,“可是,能再看見你,我……非常高興!”
她似乎竭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等一會,我讓齊震來見你。裂痕的禁錮力最近鬆了不少,不然你是見不到我們的!”
“爲什麼這道裂痕補不好?”我急切地問。
“這道裂痕是靈魂契約的反噬造成的,嚴格來說,是靈石的力量造成的,太極圖沒有碎成兩半,已經是叨天之幸了!”她輕嘆,“靈石早已碎裂,不復存在,再找不到同樣的力量來代替它,怎麼能修補得好?”
靈石!
我的淚水滾滾而下,現在就算是雲騰蛟和饕餮,也沒有能力讓靈石完整無缺地重現了!除非時間能夠倒流,讓一切回到起點。
可是,誰又能回得去呢?
難道一切都已成定局,再也無可改變了嗎?
不!我不甘心!
“我……我要試一試……也許……我能補好……”我擦拭着淚水,聲音哽咽,“無論如何……我要試一試!”
說着,我斷然用左手重重地按下,解開了右手手心裡那個灼痕的封印!